“多謝白兄相助。”獨孤研抱拳道,“他日定當回報公子,在下還有事先告辭了。”“說走就走,你們山鬼殿的人還真是一個模樣啊。在南楚我自會護你們安全,走吧。我送你們知道你們離開南楚。”白狐笑道。
獨孤研沒有說什麼,暗道:護我們安全,怕是語妝的安全吧!你來這裡的原因除了她我想不出其他。
“駕!”一輛馬車奔馳在路上,一位青衣少年駕着車,過了許久才停了下來。“傾君,怎麼樣了?”許葉天將語妝扶下馬車,看了一下安然無恙的楊柳兒,與語妝來到一個茶館休息。“客官,請問需要什麼?”“隨便來點吃的。”語妝道。“好的,馬上就來。”夥計爲他們斟好了茶就去拿吃的了。
“天下真是不太平,哎!”一名老人談道。“就是,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纔是頭啊!”另一名與老人同桌的中年男子道。語妝聽着他們口中的哀嘆,垂下了眼簾,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怎麼了?”許葉天問道。
突然又有人提到,“還好我們的太子回來了,雖說他體弱多病,但真的很得民心啊!”“嗯,這次西楚與青雲的戰爭,太子的決定真是太對了!青雲竟然敢燒我國神馬居,真是太囂張了!”“對啊,就是該給它點顏色看看。”一名老漢道。
“哎,你們知道嗎?逍遙王爺通敵賣國,被下獄了。”“真是個好消息,青雲如此內訌,對我國是有好處的,你看啊,青雲內訌,本就要分心以一敵二,現在成了敵三了。”“就是啊!青雲這些年仗着自己國強,總是看不起其他四國。”
“……”語妝放下了茶杯,想不到青雲在大家心中是這樣的模樣……至於他們說的逍遙王入獄,語妝倒是有些感興趣,語妝不由摸了摸腰間的香囊,他們的遊戲似乎很快就有結果了。
“這裡太吵了,我們……”許葉天看了一眼那些說話的人羣道。“不用了,市井之徒,說的話有真有假,當是聽了一個有趣的故事吧。”語妝擡頭似笑非笑地對他說。“嗯,我去那點水給柳兒。”許葉天突然想起了還在那車上,許久沒有喝水的楊柳兒,畢竟她還懷着孩子。語妝淡淡地應了一聲,開始吃起東西來。
楊柳兒肚子裡的孩子,是無辜的存在,本就不應該有的存在,她幾乎每天都在祈禱楊柳兒醒來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孩子不是許葉天的。”那樣她就會留她和孩子一命,其實她心底是害怕的。語妝放下筷子,實在是沒有胃口吃了,就靜下來聽聽他人的閒聊。
這裡地處邊境,他們談論的大多都是戰事。“逍遙王下位,統領整個軍隊的就變成了一個叫柳靖的人,這個人本是副將,不過才華橫溢,可惜了是青雲人!”一名男子嘆道。“還有我聽到了一些消息。”
衆人圍了過去,硬要想要知道到底是什麼消息。“火雲新君,統領將士,也打算參一腳。”聽到這裡語妝皺起了眉頭,火雲新君,若是沒有猜錯的話就是齊楚安。這傢伙在幹什麼!以他的軍力根本就不能出戰。
“真的假的,相傳這位新君曾是被送到青雲的質子,膽小懦弱,居然也想參夥,我看他是想投靠誰,順便撈一點油水,”一個人鄙夷的笑道,“他老爹昏庸無能,他呢膽小如鼠,要是真打起來火雲可是第一個被滅的,現在主動尋個靠山也不錯是不是啊?”茶館內一堂鬨笑。
“……”語妝起身,留下錢向外走去,突然在她腦海中閃過一雙世界上最清澈的眼,漂亮的臉蛋,喜歡叫她山鬼姐姐的少年。
許葉天見語妝出來了臉色不佳,微微一愣,不由問道:“怎麼了?”“沒事,我們走吧。”語妝淡淡道,上了馬車,許葉天就在外面駕着車。
語妝看着楊柳兒氣色紅潤了些,可是依舊沒有醒來,她不想再看見她,上一世她搶了哥哥,這一世又來搶她的哥哥。她不想讓她出現在她與哥哥面前,不想讓哥哥看見她可憐的模樣。
語妝眼中閃過一絲陰冷,突然語妝閉上了眼,心裡默唸着清心咒,剛纔那個人又出現了嗎?如果再這樣下去不是死就是被那個人給控制!真是個笑話,她的一生都快趕上笑話了。突然某人驚叫了一聲:“不要殺我!”嚇了語妝一跳,馬車也是因爲這句話突然停了下來。
許葉天掀開車簾,看着語妝和楊柳兒,看那神情,讓語妝不由冷這一張臉,一句話就讓你這麼擔心啊……許葉天見語妝和楊柳兒都安好,也是鬆了一口氣,上前爲後者把脈。
鬆了手,看着幽幽轉醒的楊柳兒,“許哥哥……”許葉天的臉映入她的眼睛,心裡一下安定了下來,淚水像決了堤的水壩一下子就流出來了,抓着他的衣袖,不停道:“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許葉天看了一下語妝,安慰楊柳兒道:“不怪你,不哭了。”“嗚嗚嗚嗚。”楊柳兒止不住的哭,看到語妝時更是哭得厲害,口裡喃喃道:“傾君哥哥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嗚嗚嗚嗚。”語妝皺了一下眉頭,沒有說話,看着楊柳兒哭着哭着哭累了,又睡了過去。
“哥哥,現在她醒了,我等你的答案。”語妝垂下眼簾,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沒有看他。許葉天一愣,也是低下了頭,他說:“現在她情緒不穩定,等她好些了再說可以嗎?”
“等?”語妝冷笑了一下,再擡頭時,眼中滿是溫柔笑意,“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傾君……你生氣啦?”許葉天坐在她身邊問。“沒什麼,我累了。需要休息。”語妝閉上眼道。
許葉天皺了一下眉頭,他明白她介意楊柳兒的存在,當初她可以選擇無視,可是如今又有了孩子,不管是不是他的,她都感覺到了侮辱與背叛,這個孩子就是在提醒她。什麼是背叛什
麼是痛。可是就算他愛她,甚至可以爲她付出生命,她還是會被攻擊得搖搖欲墜。許葉天緊緊擁住她,在她耳邊輕聲說:“請相信我,我愛你。”
語妝的身體一顫,卻沒有再說什麼。許葉天在她額上落下一吻,然後出去駕馬車了。
時間在這一刻停止,不是因爲感動,而是因爲不明白,既然說是愛,那麼他又在猶豫什麼呢?難道他也是愛她的?相信……可是她卻越來
越不相信自己了。她看不清楚他,更加看不清楚自己。爲何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這其中的原因……是天意嗎?
許葉天帶着語妝她們來到了一個小鎮住下,等着與獨孤研他們會合。楊柳兒安置在一間房間裡,語妝坐在窗邊,看着外面下着的雪,南楚的雪總是要比其他國家來得早的。一件衣服將她保裹住,一雙手放在她肩上,他溫柔的問:“又在發呆。”
語妝沒有去看他,只是看着飄飄落下的雪,在夏城很少有機會下雪,所以她幾乎沒有怎麼見過雪,因爲夏城就像它的名字,是夏呀。夏城這個充滿着美好回憶,卻是一切噩夢的開端,她不想回去了,成爲記憶吧,這樣對誰都好。
在語妝記憶裡見得最多的雪,便是在寒骨絕地上……現在她看着天際落下的雪,竟是覺得可笑,若是她一直留在寒骨絕地,那麼就不會有之後的那麼多事。如果她沒有同意冷煙,那麼她就在夏城等着哥哥的回來。
世間沒有後悔藥可吃,語妝就算再後悔,她都必須接受,可是……憑什麼她就必須接受這些呢?她一點也不甘心,她還是不想要放手,若是再來一次,她會學的第一件事,就是心狠。不管大傻的死活,不內疚於楊柳兒,不接受任何人的情感。
她趴在窗戶上,看着下方的路人,突然一雙淺褐色的雙眸映入了她的心裡,心不由一顫,哥哥……
“傾君,獨孤公子他們回來了。”許葉天來到她身旁,輕聲道。“我知道,他們可是安好?”語妝問道。“秦三受了比較重的傷,其他人都還好。”許葉天有些不解地看着她,爲什麼最近她又變得成默寡言?“秦三就由你照顧,我累了,你出去吧。”語妝起身走進了內室,沒有看他。
她是在生自己的氣吧?因爲柳兒。許葉天下了樓,看見獨孤研別有意味地看着他,他笑了笑道:“無礙,傾君不舒服,過會兒就來找你們,秦三公子的傷勢還需要……我先去忙了。”“嗯。”獨孤研倒是沒什麼話跟他說。
近夜了,語妝依舊沒有要出現的意思,獨孤研靜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白狐已經離開了,將他們送到了這裡就離開了,看來他是得知了消息才特意趕開救人的。
可是夜魅的消息那裡有那麼容易知道,就算他是……獨孤研突然皺起了眉頭,南逸天如此,齊楚安如此,就是連他也……呵呵大人你還真是紅顏禍水啊!大人。獨孤研擡頭看向了語妝的房間,意味深長的的笑了。
第二日清晨,語妝醒來看見的第一個人,不是許葉天,反而是楊柳兒。“你身體好了?”語妝淡淡道。“傾君哥哥……我……”楊柳兒紅腫着雙眼看着她欲言又止。“沒事就請你離開。”語妝沒有耐心聽她說話,直接下了逐客令。
楊柳兒低頭,苦澀地笑了,“不,不是哥哥……是姐姐。傾君姐姐,能再見到你我真的很高興。”“……”語妝看着她,她可沒有耐心等着她的下文。
“呵呵,姐姐還是這麼不待見我……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楊柳兒哀求地看着她。“……”語妝咬了咬牙,應了一聲。“我要問的……”楊柳兒突然又開始落淚,“我要姐姐告訴我,不是你害我家破人亡。”楊柳兒用所有的力氣說着這句話,她不相信是她,不管她是男是女,都與她無關,她只是被人陷害了。
家破人亡,是因爲自己,卻又不是因爲自己。語妝看着她,起身站在她面前,“是我。”“爲什麼!爲什麼是你!你明明知道我……我喜歡你的!”楊柳兒傷心地吼道。“我是女的。”語妝淡淡道。“是!我看出來了!我也才明白了你爲什麼總是無視我,才明白了你爲什麼不喜歡和我在一起!”她傷心地跌坐在地上。
“……”語妝俯視着她,“你既然都知道了,那爲什麼還要出現在我面前。”“姐姐……你爲什麼這麼狠的心啊!”楊柳兒伸手打向語妝,語妝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拉近自己,狠狠的說,“我狠?我就是不夠狠,纔會落得如此下場!什麼也不要管什麼也不要在意。你說我到底是拜誰所賜!”“你……”楊柳兒想要掙脫開她,卻是被她牢牢抓住。
“傾君!不要!”許葉天的聲音出現在門口。語妝沒有放開楊柳兒,冷冷地看着門口的衆人,視線最終停在了許葉天身上。“呵。”語妝冷笑了一下,鬆了手,楊柳兒猝不及防就要跌倒在地,許葉天離她近,直接抱住了她,免去了跌倒的結果。
“出去,我累了。”語妝淡淡道。獨孤研與秦三對視了一眼,這才清晨,才睡醒了呢。許葉天將楊柳兒安置好,待所有人離開了,纔來到她身邊,道:“傾君,是不是毒……”“沒你的事,你可以出去了。”語妝淡淡道。
“……”許葉天垂下了頭。也罷,在楊柳兒的事情未處理完以前,傾君是不會想要見我的。“好吧。你好好休息,我制的解毒丹記得按時吃,知道嗎?”許葉天頓住了腳步,囑咐道。“出去。”語妝的聲音響起。“……”
……
“不好了!楊姑娘跑了!”秦五突然跑進客棧,找到許葉天道。“什麼?怎麼回事?”明明中午都還好,怎麼就突然離開了呢?難道她們……許葉天不由看向了站在樓梯口處的語妝。這一次對視讓語妝的心變得冷冷地
,你說的相信你,可是你又何曾相信我?語妝下了樓,淡淡道:“明日出發去秦嶺城。”“是,二少。”秦家兄弟道。
獨孤研看着語妝和許葉天兩個人,沉默了一下道:“二少,你的身體可還好?”語妝看了一眼他,最後將視線落到許葉天身上,“我很好,又沒有我討厭的人,眼不見心不煩,有什麼不好!”獨孤研聽了不由無奈地笑了笑,這是在賭氣啊!
許葉天聽她說完,垂下了眼簾,道:“我去找柳兒,若是明天沒有找到,你們先出發,三天後我會到秦嶺城。”“去找吧!畢竟楊姑娘是有孕之身,這萬一孩子出事了,就追悔莫及了。”語妝微笑道,可惜笑意不達眼底。許葉天看着她沉聲道:“傾君,不管你怎麼想,我對你的感情不假,請你相信我。”
語妝折身往座位上走,淡淡道:“哥哥,我對你的感情也不假,不要利用我對你的感情,來傷害我。也不要當我什麼都可以忍。你去吧。”“傾君……在我還沒回來之前不要與冷煙見面。”許葉天一愣,她心裡的苦他知道,可當她對他說出來時,才知道這也能讓自己痛苦不堪。
夜已近,語妝看着夜幕慢慢降臨,身後幾乎不可聞的腳步聲響起,她笑了笑:“你來做什麼?”獨孤研溫柔一笑,站在她身邊,也看着這無邊夜幕。語妝見他只是站在那裡,也不說話,道:“山鬼殿裡……如何?”“我還以爲你不在乎呢。一切都好,除了總是被夜魅給盯着。”獨孤研淡笑道。
“你不說話我不說話,豈不是太尷尬了?”語妝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獨孤研偏着頭看着她低笑道:“既然尷尬,不然你講個笑話給我聽?”“爲什麼每次都是我講呢?你講吧。”語妝無語地瞟了他一眼。
獨孤研垂頭似乎很認真地想了想低喃道:“好像是啊。”他擡頭道:“可是我不會講啊。”“……”語妝白了他一眼,幽幽地冒出一句話:“留你有何用。”“呃……”獨孤研癟了癟嘴,“總會有用處的時候,比如氣氣你的相好。”“相好?”語妝挑眉,“你的意思是刺激他?”“不然?”獨孤研挑眉。不料某人連連搖頭,一臉嫌棄的模樣道:“就他?一個榆木腦袋!氣他?是氣我自己吧!我就不明白了他怎麼就是這麼不開竅!”“哈哈哈!”獨孤研難得地笑了,一種開懷地笑。
“有什麼好笑的。”語妝白了他一眼,看着已經全黑的天際……“研哥哥,幫我一個忙。”“什麼忙?”獨孤研止住笑,問。“天已經黑了,哥哥還是沒有回來……你幫他一起找回楊柳兒吧。我也有話要問她。”“……”獨孤研突然臉色低沉,看了她半晌才道:“好,就因爲你是我的小師妹。”“謝謝。”語妝對他明朗一笑,能有人如此帶她,她很高興。看着獨孤研轉身離開,語妝有看着天際發呆。
第二日清晨,語妝與秦家兄弟站在馬車前,她許久都沒有上去,一看就知道是在等許葉天。“秦四扶你三哥上去,他不宜騎馬。”“是。”秦三上了馬車,語妝頓了頓,看向天,收回視線,走了進去。“走吧。”語妝淡淡道。“是!”
“……”語妝看着倒退的樹影,一旁的秦三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她。突然語妝看向了他,“你是誰?”“啊?我,我是秦三啊。”秦三一愣道。“秦三?我問你的身份。”“我還有什麼身份啊……二少,我就是個夏城的小混混罷了。”秦三無奈道。“是嗎?爲什麼你會有陰剎樓的令牌?”語妝挑眉,見秦三的臉色一變,冷冷一笑。“我……”秦三低下了頭,起身跪在了她面前,“大人,紫門門徒見過山鬼大人。”“原來如此,那他們呢?”語妝偏了一下頭問。“沒有了,就我一個。”
“不知大人是如何發現我的。”秦三苦笑了一下問。“破綻嗎?”語妝挑了挑眉,“我瞎猜的。”“呃……”秦三更加無語了。“我不過是看獨孤對你有點特殊罷了。”語妝笑了笑道。“原來如此,是我自己不打自招了。”秦三無奈道,“大人英明。”“還是叫我二少吧。”語妝微笑道。“是。二少。”
語妝從秦三口中知道了最近陰剎樓的狀況。不過陰剎樓似乎面臨了大問題了。而曾經自己的人,也是遭到了威脅,明擺着是在逼她,爲了一個前朝餘孽竟然出手如此卑鄙!
“不過說白了,也不過是黑吃黑……”秦三憤憤道。不過若是不知道夜魅背景,語妝或許也會這麼認爲,但並非表面那麼簡單,語妝笑了笑,“你好好休息,這幾天可是特殊時間短段,獨孤研不在,許葉天不在,身後還還跟着個夜魅,這一路上可是要靠你了。”“是。”秦三應道,突然想起了那日出手相助的白狐。
“二少……”秦三突然欲言又止。“什麼事,說吧。”語妝翻看着許葉天的醫書,那張剪紙小人又出現在了她眼前,不由皺了一下眉頭,直接將它給扔了出去。“那日救我們的人……”秦三見語妝眉頭緊皺,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
“誰?”獨孤研並沒有提及那天的事,她也沒有問。果真是有人出手相助,據她目測,獨孤研使出所有本事也只能與那個男人打成平手,怎麼可能殺了他,還有一個紅衣,秦家兄弟加起來都不是她的對手,再者還有那些殺手……
“是白狐。”秦三道。白狐?語妝一愣,那就是說,那日他出現在街上不是巧合,而是他特意護送他們回來的……白狐,你這又是何苦?不過……謝謝你。
據他了解的二少不喜歡白狐,爲何提到他時,二少會笑得那麼開心?“秦三,你有將我的行蹤告訴任何人嗎?”語妝突然道。秦三更是一愣,不明白她爲什麼這麼問。“我只是覺得……我身邊不止你一個是細作罷了。”語妝低頭笑道。“什麼!”秦三不由驚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