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九蹬禪院我根本就沒病!
雖然我被嚇得魂飛魄散、奪命狂飆,但也由此因禍得福:廠領導鑑於我的狀況特令放假半個月,療養精神創傷。這回我才意識到國有企業的好處:先是分廠領導慰問,再是工會主席探看,最後竟然讓我帶薪休假半個月!我這可是廠子裡第一個帶薪休假的,甭管是“嚇”出來的福氣,還是怎麼着,有能耐你也帶薪驚嚇一回啊?
躺在病牀上的滋味還真不是我能消受了,只兩天我便憋出了水痘子。要不是毛毛天天來醫院安慰我,受傷的心靈加重也說不定!所以,我決定出院!
我這人肉皮不是很金貴,幾處小傷已然痊癒。回到了家一照鏡子,我才發現我面部的肌肉似乎被挪移了一般:先前還比較緊湊的肉變得鬆散了,該不是那夜被驚嚇的?我乾咳了一聲,收拾起自己的裝備來:電擊手電先充滿了電,“困妖”的麻繩估計是沒什麼用了,讓我扔進了垃圾桶,剩下幾根“勒死狗”我也扔掉了。姜八綹盡給我一些小孩子過家家的玩意,估計碰倒危險也當不了什麼。
下午時候我就躺在牀上,梳理一下自己的心緒。春燕姐竟然失蹤了,這信息可不是什麼好兆頭。我思忖着春燕姐能到哪去呢?既然姜八綹說失蹤了,那一定是失蹤了,玩去了還是被綁架了?
“綁架?”我靠!我猛然想起這條,誰綁架春燕姐?有什麼目的?該不是被**了?我勒個去!我忽悠一下明白了自己接下來的工作:得把春燕姐找到啊!否則我無法向姜八綹交代了。
我抓起電話給姜八綹打過去。不一會對面就傳來姜八綹的聲音。
“金雨?什麼事兒?”一聲疑問。
“師傅,春燕姐還沒消息?”
“沒有!”姜八綹嘆了口氣。
“那天她沒上班?”我猶疑地問道。
“沒有!”
“哦!”我頹然地嘆了口氣。
“金雨,你呆着沒事去大街上找找,說不定能碰上!”姜八綹建議道。
我放下電話。大街上要是能找到人,那還算什麼“失蹤”?獨身樓幾天不見春燕活動的影子,充分說明春燕姐就是失蹤了。憑空消失了,成仙得道了!
成仙得道?春燕該不是看破紅塵出家了?有可能!我想我應該向清城比較隱蔽的地方去找,而不能在大街上瞎逛。
我計劃了一下:需要賣點裝備!買個電鋸?那不成,弄不好要出人命的!我思索了一下,便起身穿好衣服,騎上破自行車往天緣商店方向行去。
便吹着口哨,邊欣賞着孟春美景。還真有一階段沒這麼仔細看清城的景色了,遠處的九蹬山上大片的槐樹正然怒放槐香,松林暗影帶着一抹青灰匍匐在遠山之間,山的腹地就是環城鬼道!
天緣商店。推開門我正低着頭向裡面走,忽然和從裡面出來的人撞到一起,我正要爆粗口,擡眼一看好懸沒把我嚇吐血!
對方是個人。說他面目猙獰那是誇他好看!滿臉燒傷的紫色疤痕,眼珠子吐出大概有半釐米,因爲沒有眼皮!鼻子那是兩隻鉛筆粗細的小孔,鼻翼什麼的就別說了,鼻子都沒了,哪來的鼻翼?嘴是“一、二、三、四”,四瓣嘴,牙齒被薄薄的嘴脣半包着,耳朵也是一隻小孔,帶着一頂藍色軍帽,比我高兩頭!
我趕緊就退了出來,胃裡的酸水直往外冒,額上的冷汗沁了出來。這要是半夜出來看見,能把鬼嚇得半死!
“金雨,你幹嘛慌慌張張的?”一聲如貓頭鷹叫喚的聲音傳出來。
我心下一抖:“二哥,您這是幹嘛去?”這人我認識,都叫他“二哥”,也不知道從哪論的,我也叫他“二哥”。
“進貨!”我知道二哥是“天緣”商店的老闆。
“你買什麼東西?正好我在,便宜一點!”二哥嘴上露風地說到。
我穩了穩心神,笑了笑:“買抓鉤兒!”
“什麼抓鉤兒?”
我想說就想武俠電影裡面一扔出去就能抓到東西的那個,估計這兒是沒買的。
“三個爪子的鐵鉤子!”
“抓鉤沒有,倒是有抓撓兒!”二哥笑着說到。
抓撓也行啊!我們一起走進商店。二哥從櫃檯裡拿出來一隻“抓撓兒”,我一看這東西,就跟古代大俠用的飛抓一模一樣!這哪是“抓撓兒”啊,分明就是飛抓!
“這是懶鉤,抓魚的!”二哥看看我說到。
懶鉤?抓魚的?比魚嘴還大的鉤,就是按住魚往裡塞估計也塞不進去,還能在水裡抓魚?
“後面栓繩子,長點的,往水庫裡面一扔,然後一節一節往回帶,碰到魚就鉤住了!”二哥說。
我勒個去!真他媽的聰明,還以爲是往魚嘴裡塞的呢!就這個,來個大號的,我要抓大魚!
“二十元一個,加五塊錢贈送二十米細尼龍軟繩!”
“成!”
我拎着抓鉤就回了家。說實在的,這東西我只在電影裡面看過,不過人家都是用來抓牆啊樹啊之類的,我這個是抓魚的!三個足有鉛筆粗細的爪子鉤,鉤上面帶着倒刺,冒着藍色淬火一樣的光亮。我倒吸了口氣:真是好東西!
天色已黑,我都準備好了!上哪?保密!
我收拾利落了,帶上小揹包,裡面裝着抓鉤兒和電擊手電,騎着破自行車向着環山鬼道行去。
鬼道幽幽,先前的路上還有不少散步的人,接近了九蹬禪院時候,我才發現路上已然沒有了人息。從山上吹下來的冷風颼颼往脖子裡鑽,這個我最熟悉不過,由於清城這地方有個大水庫,面積比小城大着幾倍,因此是冬暖夏涼,這會更是不少涼氣侵襲而過。
我把自行車直接放倒隱藏在路邊荒草裡面,定了定心神,扶了扶眼鏡,從兜子裡拿出一頂黑色鴨舌帽。這個可是我最新買的,帽檐老長,可以凝聚視線。手裡握着電擊手電,掂了掂,還很順手。便直接像上次一樣,沿着九蹬禪院的南牆向後殿貓着腰走去。
約莫五分鐘時間,我便到了後院牆外,藉着夜色向九蹬禪院裡面望去。這是清城最小的寺廟,有小型足球場大小,前後兩座大殿,前面的是“大雄寶殿”,後面的經殿,院子兩側是低矮的青磚瓦廂房,估計是居士或僧衆休息之地。
我翻牆就跳進了院子,快速向後殿行去。一股禪香味道沖鼻而來,似乎聽到了幽幽訴經聲音。我靠近窗戶想看看裡面什麼情況。一擡頭才發現,那大殿的窗戶離地老高,我就是蹦起來也什麼也看不見。
我勒個去!什麼鬼地方,窗戶整這麼**嘛?防賊啊?我四下看看,發現旁邊正好有一顆松樹,我一貓腰就鑽到松樹下,想着向上面爬,松樹倒是不小,到了下面我基本放棄了爬上去的想法,松針厚密,不要說是爬,就是站起來都扎人!
“失敗!真他媽的失敗!”我心裡想着,估計姜八綹決然不會做這種選擇!既然如此我還是出去,找個舒服點的地方。正然動身向外面鑽,就聽從大殿裡面傳出一陣混亂的腳步,繼而就出來七八個和尚身影,還有尼姑!
怎麼知道有尼姑呢?聽啊!
“靜心師姐,那人真的要削髮麼?”
“哦彌陀佛!還得等師傅拿定主意!”
“可師傅不在啊!”
“哦彌陀佛!佛家淨地怎能收留俗世女子?”
這是什麼屁話?難道你不是俗世女子?我錯了!你不是女子,是尼姑!
“靜心師姐,那人被送來時候好像暈過去的!”
“哦彌陀佛!估計是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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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下頭藉着縫隙向外面看,五個和尚尼姑正然向前殿行去。什麼亂七八糟的?我琢磨着剛纔那兩個傢伙說的話。
院子恢復了平靜。我匍匐着從大松樹下鑽了出來,藉着月色直奔經殿房山。這後殿前面足有兩米多高的臺子,足有十幾級臺階,所以後面的窗戶那麼老高。我正然思忖着怎麼進去的時候,又從裡面走出兩個人來。我一閃身竟然趴在房山下面的臺階陰影裡面。這下倒好,我整個裸露在黑夜之下,屏息不動。心裡卻想着:看來我真不是當俠客的料!
“此人精神有問題,還是將養一段時間爲好!”估計是個和尚,因爲說話緩慢,不慍不火的樣子。
“我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很陌生的聲音。
“這樣,帶我師傅回來在說!”
“如果你這不收,那我只好把她送到三院去了!”
三院?源城三院?那是全省第三人民醫院——精神病醫院!我心下疑惑不已:難不成當不了和尚尼姑就要被送到精神病院?莫非……是春燕姐?
我心裡“砰砰”直跳。院子裡的人又低語幾聲,便從前殿出去了。那和尚也未進屋,而是從臺階下來到廂房那邊去了。
夜色漆黑,山風陣陣,禪香撲鼻,梵音繚繞。估計是晚課時間,九蹬禪院內寂靜異常。我的身子幾乎被壓扁在臺階下面的陰影裡,心裡卻又後悔了:幹什麼這樣啊?我大白天的來不行麼?我又不是賊也不是鬼的!但轉念一想,幕後之勢千古以來都是不可示人的!
我匍匐到經殿房山,一展身便站了起來,貓着腰又向後面行去。要想看個明白還得從後面找機會。我幾乎繞了小半圈才發現這後殿的結構:整個大殿竟然還有個後門,方纔天黑我竟然只看見了窗戶而沒看見門!我心裡給自己一個嘴巴子:觀察不周,俠之大忌!
那後門上着鎖頭,鏽蝕斑斑,估計從未用過一樣。門上是貼花毛玻璃,向裡面看去,模糊一片,什麼也看不到。我輕輕推門,那門竟然紋絲不動!活人還能叫尿憋死?我挺直了身子,剛想扳住門框往上爬,回頭卻發現有個人在我身後!
我勒個去!這哪是人,是他媽的鬼!我一個沒站穩一下子把自己摔了出去,汗毛飛了一地!一骨碌爬起來就往後院牆那跑,我的原則是見到鬼後先砸他一下然後再跑,可我每次碰見“那東西”總是先跑的!
“金雨……哦彌陀佛!”後面似乎傳來好聽的聲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