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八、滴血落魂(二)半空中的黑影被我撞得來回蕩遊着,我的心懸緊了一成,打開手電向黑影照去,渾身的汗毛立即豎了起來,心不知道跑哪去了!身子一滑便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那是一具死屍,我看得真真切切!我對亂葬崗十分熟悉,而這裡卻是我上次打翻了雷霆那次被老秋追着跑的地方。老林子裡面有許多歪脖的黑松,那屍首竟然是吊在歪脖的黑松上面。
林間忽然盤旋起旋風來,我的心無限下沉。旋風是很有講究的,在我的認知裡面,旋風就是鬼魂!我抖索了一下,望了一眼那屍首,心裡面不禁好奇起來:深更半夜的跑這來尋死上吊?
我使勁嚥了口吐沫,手電直接照射在那人的臉上。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那人的臉鐵青色,眼珠子突兀着要蹦出來一樣,嘴角微張,舌頭被勒出了半截,鼻子不斷地滴着血!
我看過無數的死人或是屍骨,沒有哪一次跟現在這般恐懼,我的脖子也似乎被勒緊了一般,嗓子忽然劇痛起來。因爲我發現這個人太熟悉了,他穿着青灰色的僧衣!他媽的,竟然是三戒和尚!
他怎麼又回到禪院來了?而且似乎不是吊死的,吊死的鼻子怎麼還出血?我下一秒鐘便清醒過來:三戒和尚不可能自己跑到亂葬崗來上吊,只有一種可能:老鬼們執行的清魂計劃,三戒和尚沒有逃過去!
彌豆腐!罪有應得!
我彎下腰便舉步向山上奔去,我要儘快遠離這個是非之地。三戒和尚終於圓滿了,做賊要做出個名堂來,否則就得不明不白地去償還!我悟出了這個道理,不過什麼叫做圓滿了呢?陳倫做的就很好!小樓死了,三戒也死了,不知道下一個會輪到誰?
老鬼陳倫不知道在和我玩什麼陰謀,在經堂裡面遇襲,嚇得我以爲春燕姐墜樓身亡。方纔又撞見了吊在黑松上面的死鬼三戒,我摸了摸方纔撞在死鬼大腿上的腦袋,彷彿一絲晦氣已然貼上了我一般!
我邊走着邊把手伸進懷裡,隔着襯衣捏了一把胸前的血玉佩,心下卻莫名地緊張起來。行到康樂宮後面的圍牆外面,我平定了一下心神,隱在黑暗處傾聽了一會,沒有任何聲音。我擡頭望了一眼康樂宮碩大的穹頂,像一個大墳包似的。
越過圍牆,我小心地隱蔽起來。既然老鬼陳倫把我引到這裡面,一定有他的理由,我不斷思索着。如果陳倫要與我提前約談,直接聯繫我好了,爲什麼繞這麼大的圈子?我要當心他的詭計,不要再陷進去!
不過我心下卻嗤笑了一聲,一直以來我都是被老鬼們牽着鼻子走的,究其原因無外乎兩點:我對他們的瞭解太少,僅限於夜間跟他們單打獨鬥,沒有跟他們正式接觸過!還有就是江陽,他現在雖然和老鬼若即若離,但骨子裡是他媽的鬼!內鬼!而且我的行動計劃他幾乎是完全知曉,所以才造成目前這種被動的局面。
我想今天以後便會結束這種境況,我所佈下的陷阱絕非是江陽之流能夠逃出來的!我心下一狠,擡起頭看了一眼康樂宮穹頂,我今天就要學學金鎖,從天而降!
從隱蔽處出來,我邊直接走進了花廊裡面,忽然卻發現十米開外的鞦韆在空中前後搖盪着,上面正有一隻人影跟着來回擺動。我的心一緊,腳下一用力,身子邊竄了出去,左手的手電瞬時亮了起來,直接照射到在空中搖擺的鞦韆。
一頭長髮飄散在空中,猩紅色的小旗袍裡面裹着豐滿的身材,露出一段白皙的小腿來!我的心一顫,腳下卻一滯,身子猛然頓住,因爲我發現那人在回頭,露出一副白色的骷髏臉來!
我勒個去的!是春燕姐,我聞到了她的氣息!只有春燕姐纔會戴骷髏面膜的。我心下一急,便向春燕姐奔了過去。
“咯咯!金雨?!”那黑影詭異地笑着。
我擡眼看着,發現她已經站了起來,踩着鞦韆蕩起老高,忽然那身影竟然騰身離開了鞦韆,在我的眼中劃過了一道弧線,飛向了康樂宮的穹頂!
她不是春燕姐!聲音不是,身材不是,這動作更不是!我嚥了口吐沫,轉身便向花架下奔去。然而我似乎太着急了一些,身子還沒有衝下花架子,就感覺到脖子被什麼東西給勒住了,腳下不禁一下子收住,身體向後面仰倒下去。
在我倒下的瞬間,我看到一道白光向我的面門砍來,帶着劈空的聲音。我心下驚慌失措,腳下一用力,雙手側翻,身子在原地滾動了一下便向外側摔出了幾米遠,只聽到“咔嚓”一聲,刀子劈空了,一隻身影卻躍進我的視線!
驚慌未定,那黑影已然又攻到了我的身邊。秋風獵獵,陰氣逼人,我一個魚躍又衝出幾米遠,在地上翻滾了一下,身子站起來,快速轉過身,一道手電強光便射了出去。
那黑影一下子便在我眼前停滯住,我的右拳已經衝到了他的肋下,只聽到“砰”的一聲,那身影一下子便倒飛了出去,撞到了花架子上,我緊跟着幾步便到了他身邊,一腳踩到他的手腕上,刀應聲而落。
地上的人痛苦地呻吟着,我狠戾地舉起手扣,沒有砸下去。那人穿着青灰色的僧衣,臉龐瘦削,滿眼的驚恐。
三戒和尚?!我心下快要窒息了,今天難道是撞邪了嗎?方纔這傢伙不是被吊死在禪院後山的歪脖松樹上了嗎?我還看見他的鼻子在冒血的!
三戒和尚顯然也認出了我,正要反抗,我的左手化掌爲拳,狠勁地砸在了他的鼻子上面,一股鮮血瞬時便噴射出來。三戒和尚右手一捂鼻子,我的右手論起來就是一嘴巴子,不過沒有聽到嘴巴子的脆響,而是“砰”的一聲,砸到了他的肩頭,我感覺手上脹痛,那是手扣的內環給咯的!
三戒和尚的身體一下子便癱軟了,我站起身踹了一腳,便飛身衝下了花架子,幾步便來到穹頂下方的玻璃幕牆下。我望了一眼通向穹頂上方的黑色鐵梯,忽然想起第一次來這地方探險的時候,被江陽甩到了地上那一幕!
我心底的狠戾不斷地升騰起來,稍加思索便抓住了鐵梯直接爬了上去,我看準了穹頂上的窟窿,剛想跳進去,忽然一道紅色的光線直接向我掃射過來。我心下一緊,才知道這康樂宮裡面的確太過危險了,不知道陳倫老鬼在這裡埋伏了多少精兵強將!
我思忖了一番,心下冷靜了許多,從梯子上走下來,拍打了一下風衣,便沿着小圍牆向康樂宮的正門走去。老鬼似乎在消耗着我的體力,經過這一陣的打鬥,我的精力下降了不少。我想着此間的事情,真假難辨。那吊在歪脖松樹上的三戒沒有死?或是又是一個假的?老鬼們在跟我玩弄着虛實遊戲不成?
到了康樂宮的正門,我拿出一隻香菸點燃。康樂宮的院子裡面空曠而寂靜,我想我用不着冒着生命危險去闖老鬼佈下的陷阱,最明智的做法便是守株待兔!
我呼出一口濁氣來,倚在康樂宮的正門旁邊。方纔那個在鞦韆上飛進康樂宮的女人一定是殺手,否則她不可能有如此好的身手。不過我的目的不是和老鬼手下的人較量,我的目的是陳倫!
想及此,我冷笑一聲舉步向環山鬼道行去。
“咯咯!金雨,你真不想進來?”我身後傳來一聲詭異的說話聲。我猛然轉過身,後面除了高大的穹頂什麼也沒有,不過就在方纔我倚靠的門上赫然立着一隻大牌子,想必方纔沒有注意。
我拿出手電向正門照去,那牌子上面寫着一個猩紅的大字:拆!
“拆”字被一隻紅色的大圓圈圈着,血淋淋的,猶如方纔寫上去的一樣。
“哈哈!你不必裝神弄鬼!想要殺我自己出來!”我大聲笑道,然後便不再理睬,自顧向環山鬼道走去。
“咯咯!你不進來會後悔的!”冷漠的聲音又響起來。我心下一緊,我知道她在跟我玩攻心計,不過我不會上當。
“你告訴陳倫,要想拆康樂宮,先問我同意不同意!”
“咯咯!陳倫,怕是他早就便成鬼了!”
我猛然轉身,看到那門的前面已然站着兩個人,兩個女人!陳倫已經便成鬼了?什麼意思?難道老鬼陳倫已經被清魂了?我心下狂跳着,呆立當下。
陳倫絕然不能死!他若死我便沒有了“十年異案”的線索,瀾滄計劃便不能推進下去,天**司的事情我便永遠也不會知道,一切將化爲泡影!
“是崔先生讓你們來的?”我轉過身淡淡地說道。
對方似乎一滯:“咯咯!裴東來說你聰明,果然名不虛傳!不過我要讓你明白一件事,一條道是跑不到黑天的,如果你執意如此,會很慘!”
我凝神盯着對面的女人,心下卻驚疑不已。看來我的確低估了崔先生的心機,這兩個女人分明就是王八島上坐着小艇去臥佛的兩個“王八精”!其中一個便是我在臥佛裡面修理過的那個女殺手。
難道這是那個神秘力量對我的警告?我有些疑惑起來。
“兩個殘花敗柳在這裝神弄鬼,小心我把你們給拆了!”我狠戾地說道。
“咯咯!小帥哥,很期待你是怎麼拆的……”
我冷笑一聲,正想舉步向兩個女人逼近,忽然環山鬼道上傳來汽車的鳴笛聲。
我心下一驚,卻發現那兩個女殺手身子一晃,鑽進了康樂宮裡面。轎車的燈光射中了我,我用雙手擋住了視線,卻看不清對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