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駱氏實習已經滿了一個月，也拿到第一個月的薪水，除去請客吃飯的錢。我又拿出一千塊錢。跟王慧寧和董佳楠一起逛街，給孟源青挑了一對中等偏上價位的袖釦。
孟源青平日裡非常注重外表，無論是穿戴還是用品。無一不是精緻而挑剔。
我到專櫃直接挑了一對袖釦。對此王慧寧讚道：“我來駱氏幾年，每年都爲送副部長什麼生日禮物而絞盡腦汁。你一來就挑的這麼對路子，看來你以後在翻譯部是要如魚得水的。”
聞言。我淡笑着回道：“男人不像女人，能買的東西也就那麼幾樣。太貴的我也買不起。好歹這對袖釦還算精緻，也送的出手。”
頓了一下，我又加了一句：“不過副部長喜不喜歡我就不知道了。”
王慧寧下意識的說道：“美女送的禮物。他當然喜歡了。”
她話音落下。我跟董佳楠本能的看了她一眼。但見她站在男士腕錶店的櫃檯前面，兀自看着。一點異樣的表情都沒有。
我跟董佳楠互相對視了一眼，當我看到她眼中的一抹錯愕時。證明不是我一個人想多了。
“麻煩你幫我把這塊拿出來看一下。”王慧寧指着櫃檯中的一塊銀色機械腕錶，對店員說道。
店員將表盒拿出來，遞到王慧寧面前。
我跟董佳楠都看到那錶帶上綴着的價碼牌，一，二，三，四個零！前面還有一個三。
董佳楠下意識的挑眉說道：“三萬多！慧寧姐，你要送這麼貴的禮物嗎？”
說罷，她又低聲叨咕：“那我們這千八百塊錢的禮物，還怎麼送的出手啊？”
董佳楠的話，我心裡面也想了。
王慧寧面色淡然，忽然嘆了口氣，說不上是揶揄還是感慨，出聲回道：“人長得一般，不討副部長喜歡，只能在禮物上多下點功夫了。”
如果說之前那一句有可能是玩笑話，那麼王慧寧在短時間內，一而再再而三的說起，怕就不是玩笑那麼簡單了。
這塊表總價是三萬八千五百多，因爲王慧寧有這裡的打折卡，所以最後只花了三萬四千多。
不過這樣的價錢，也足以讓我和董佳楠心底一驚。
原來孟源青過個生日，翻譯部的職員都要送這麼貴重的禮物嗎？
王慧寧也挑好禮物之後，我們三人並肩從錶店出來，如今只剩下董佳楠還沒有挑禮物。
王慧寧出聲問道：“佳楠，想好送什麼了沒有？”
董佳楠一臉爲難的表情，小聲道：“看完你送這麼貴的禮物，我真的不知道該買什麼纔好了。”
王慧寧道：“其實副部長還有一個私人愛好，一般人不知道，他喜歡收藏餐具。要不我陪你去樓上的專賣店，買一套餐具送給他好了。”
我跟董佳楠都是初入駱氏，什麼都不懂，所以特別依賴王慧寧，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董佳楠立馬點頭應聲：“好啊。”
我們乘電梯上了樓，進了一家國外很出名的餐具專賣店。店內的架子上擺放着各式各樣不像是餐具，更像是工藝品的碗碟和杯子。
董佳楠隨便拿起一隻杯子，上面的標價都是三位數，而且都是七和八打頭的。
董佳楠壓低聲音對我道：“怎麼這麼貴啊？”
我家在涼城算是條件好的，可自從來了夜城之後，我才知道什麼叫鄉下人進城。跟那些更適宜居住的小城市相比，夜城更像是一座用紙醉金迷和物慾橫流包裹起來的華麗皇宮，雖然大家都住在皇宮中，可有些人是王公貴族，有些人是丫頭奴婢。
區分身份的唯一標準——金錢。
我看到不遠處的店員，見到我跟董佳楠在一邊看來看去，壓根就沒想搭理我們，更別說是熱情招待。
我心裡來氣，但又無奈，誰讓我們真的消費不起。
同樣是不自覺的壓低聲音，我出聲回道：“要不挑一個漂亮點的杯子吧，包裝好一點，一樣拿得出手。”
董佳楠垮着臉道：“你說你送一對袖釦，好歹還能戴在身上，我這送個杯子就千八百塊，拿來喝水不是浪費了？”
我低聲回道：“慧寧姐不是說了嘛，副部長喜歡。投其所好，你管他用這杯子是喝水還是喝什麼。”
在我的鼓舞之下，董佳楠一咬牙一跺腳，花了近一千六，買了兩隻跟外面幾塊錢一個差不多的玻璃杯，送給孟源青。
我說：“幹嘛買兩隻？你下半個月日子不過了？”
董佳楠硬着頭皮回道：“我們老家的規矩，送禮不送單。”
要我說，中國有很多‘規矩’，真的純屬扯淡，簡直勞民傷財。
董佳楠也選好禮物，我們三個邁步往外走，期間董佳楠接了個電話，說有事先走，讓我跟王慧寧繼續逛。
我知道董佳楠如今除了駱氏的工作之外，週末還兼職家教，這是駱氏不允許的，不過我當然不會跟別人說。
跟我和王慧寧打了聲招呼，董佳楠急急忙忙的往電梯處跑去，期間還因爲太急，差點絆倒。
王慧寧看着董佳楠的背影，低聲嘖嘖兩聲，還搖了搖頭。
我正要側頭看向王慧寧，正好董佳楠已經進了電梯，對我和王慧寧笑着擺手。
王慧寧立馬露出笑容，也跟董佳楠揮了揮手。
電梯門緩緩合上，我還以爲之前的都是錯覺。
“其實她真的不應該買兩隻杯子的……”
王慧寧忽然嘆氣，似是感慨的說。
我也開口道：“是啊，一隻杯子那麼貴，我也想讓她送一隻算了。”
王慧寧吸了口氣，意味深長的說道：“我的意思是，她跟你不同，無論她買一隻還是兩隻，效果都是一樣的，副部長不見得會多看兩眼。”
她此話一出，我終於變了臉色。
側頭看着王慧寧，我笑的略顯尷尬，輕聲道：“慧寧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王慧寧拉着我的手，我倆如平常女孩子逛街一般，一路往前走。
路上，她對我說：“其實我早就暗示過她了，副部長眼裡面只能容得下長得好看的，比如你這樣的，所以無論你是送一千塊錢的禮物，還是一萬塊錢的禮物，副部長一樣喜歡你；但董佳楠不同，她長相平平，工作能力也沒見的高到哪裡去，把她放在人堆裡面，我都不會再看她第二眼，所以我說她買幾個杯子都是一樣，不過是走個過場。”
聽到這話，我心情更加異樣，不由得面露尷尬，出聲道：“慧寧姐，你太誇張了吧……”
王慧寧側頭看了我一眼，表情認真的說道：“你看我像是開玩笑嗎？”
說罷，她又道：“子衿，不知道爲什麼，我跟你特別合得來，所以什麼都願意跟你說。之前董佳楠在的時候，我都沒好意思提，其實美女在哪都吃香，現在是個看臉的社會，長得好就是招人喜歡。”
說實話，在我眼中，王慧寧也是長相一般的人，就是工作幾年了，也有了一些經驗，所以比董佳楠這種不會打扮的人，更善於穿衣和掩飾一些。而且，她剛纔也買了一塊三萬多的表。
現在她轉頭跟我說這個，不由得讓我在心裡面權衡了一下，她說這話，是故意給我聽的，還是……
見我沒有馬上接話，王慧寧很快的側頭看了我一眼，挑眉道：“子衿，你可別想多了，我這人快言快語，想什麼說什麼，我是不拿你當外人，所以連副部長喜歡美女這事兒，都直言不諱的跟你說。”
自打來駱氏開始，一直受王慧寧照顧，我心裡面也是感激，所以聽到這話，我立馬回道：“我知道，慧寧姐，我沒多想，就是……”
我遲疑了一下，措辭道：“就是沒想到副部長平日裡那麼和善的人，會是你說的這種‘看人下菜碟’的。”
王慧寧笑了，笑的意味深長，她出聲道：“子衿啊，你還是年輕，我以前剛步入社會的時候，也是這麼想的。我甚至天真的以爲，只要我工作夠努力，上司早晚會提拔我的，但事實呢？”
她脣角勾起嘲諷的弧度，半晌才道：“算了，你剛來駱氏，我不想一下子給你嚇跑了，以後你自己摸着石頭過河，慢慢琢磨吧。”
王慧寧的話，莫名的讓我想到了那五個日本客戶。
我剛入駱氏的第一個工作，就是與這五匹色狼周旋，其實不用別人告訴我什麼，生活會給我上最真實的一課。
我忽然後脊樑一冷，身上一哆嗦，全是雞皮疙瘩。
拉着王慧寧的手，我趕緊嘴甜的說道：“慧寧姐，你別讓我自己摸着石頭過河啊，你現在就是我過河的柺杖，指路的明燈，以後我在駱氏，可全都靠你了。”
王慧寧被我說的勾起脣角，笑着回道：“行啊，難得碰見個長得好看又不是心機婊的，你看駱氏翻譯部是一片風平浪靜，其實背地裡波濤洶涌着呢，以後你就跟我混，我保證不會讓你陰溝裡面翻船的。”
我點頭回道：“我們兩個互相照應，如果慧寧姐有什麼事，我也一定會鼎力相助。”
我們兩個邊說邊往前走，忽然王慧寧腳步停下，她表情一頓，直眼看着前方某處，出聲道：“哎，你看，那是不是李妍舒？”
李妍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