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貫新背對我接電話,只是一個細微的小動作我便猜出來,電話那頭的人。是他不怎麼想讓我知道的。
幾秒之後。他說:“什麼事兒?”
我盯着他的後背,他一直沒有要轉過來的意思,過了一會兒又說:“是麼?行吧。那我明天飛過去。今天不行。”
“嗯,好了。我吃飯了,回頭再說。”紀貫新掛了電話。將手機放在茶几上。
他轉過身的時候,我問他:“怎麼了?”
紀貫新面上帶着淡笑。出聲回我:“我二嫂生孩子。叫我過去看看。”
這倒是讓我意外,我挑眉道:“男孩兒女孩兒?”
紀貫新一愣,隨即回我:“不知道。忘記問了。”
我無語的說:“有你這麼當二叔的嗎?”
紀貫新笑着回道:“我二哥二嫂常年住加拿大。一年到頭就回來那麼一次。我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懷孕的。”
我說:“那你明天飛加拿大?”
“嗯,家裡叫我過去看看。對了,你去不去?”紀貫新拿着筷子。一邊夾了塊雞肉,一邊問我。
我本能道:“我當然不去了。”說完,我又覺得這句話容易讓他誤會,所以趕緊解釋了一下,“我明天要上班,再說你二嫂生孩子,還在國外,我這貿然過去也不好。”
紀貫新大大的單眼皮看着我,笑着道:“你是孩子他三嬸嘛,過去也沒什麼不好的。”
我撇撇嘴,低聲說:“算了,這是你們家大事兒,我就不跟着攙和了。”
紀貫新道:“我就知道你不會去,不勉強你。”
我倆坐在餐桌處吃飯,席間我就跟他商量:“我是不跟你去,但你二嫂生孩子,我總得備份禮,待會兒你陪我逛街去吧?”
紀貫新只顧着吃雞,聞言,含糊着回我:“去唄,正好看看你缺什麼。”
我說:“我什麼都不缺。”
紀貫新道:“女人的衣櫃和鞋櫃裡面永遠缺一件衣服和一雙鞋子。我就沒見過哪個女人在這方面不熱衷的,你倒是從來不向我要東西。”
我很快抓住他的尾巴,擡眼問他:“多少女人向你要過東西?”
紀貫新反應很快,他馬上回我:“你少來,我說我身邊的女人,我媽,我妹,我大嫂二嫂,你別往其他地方琢磨。”
我‘哼’了一聲:“鬼知道。”
紀貫新說:“要不然我把主卡給你,我用副卡,回頭我在哪兒刷了什麼東西多少錢,你都看的到,怎麼樣?”
我說:“行啊。”
紀貫新真的馬上起身往臥室走,不多時,他轉身回來,將他的錢包往飯桌上一拍,然後道:“我明天去加拿大,估計得兩三天能回來,你給我一張副卡就行,其餘的都歸你。”
我沒想到他這麼認真,只得笑着說:“行了,跟你開玩笑的。”
紀貫新一本正經的回我:“你看我笑了嗎?”
我倆邊吃邊聊,一頓飯也磨蹭了快一個小時。我給他準備了一個碗專門放雞骨頭,他吐了一整碗。
我說他:“你真是數黃鼠狼的。”
紀貫新摸了摸仍舊平坦的肚子,心滿意足的說:“要是你能天天給我做飯就好了。”
我說:“你在外面什麼好吃的吃不到?上我這兒蹭飯來了。”
紀貫新說:“我倒是想成天膩着你了,你比我還忙。”
我把碗筷拿到廚房去,一邊刷碗一邊說:“你去收拾一下,我洗完了咱們出去逛街。”
紀貫新數黃鼠狼的,可習性卻更像考拉,成天想睡覺。我這刷個碗的功夫,他老人家已經轉身回到臥室牀上,並且已經昏昏欲睡了。
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他從牀上拖起來,不,明確的說,我是‘喪權辱國’答應他今晚也可以在我這裡睡,他這才勉強答應陪我起來逛街。
他的車就停在樓下,我倆上車之後,他對我說:“我要離開夜城好幾天,你會不會想我?”
我側頭看着窗外,哄小孩子一樣的回道:“會。”
“真想把你也帶走。”
我淡笑着回他:“別矯情了,你又不是走幾個月。”
紀貫新說:“可我一天看不着你,心裡面就發慌。”
我問:“幹嘛?怕我跑了嗎?”
紀貫新半真半假的說:“你別說還真是。”
聞言,我扭頭瞪了他一眼。
紀貫新臉上笑容變大:“不過我會叫人盯着你的。”
我全當他是逗我玩,完全沒往心裡去。
我倆開車去了市中心,這邊好幾家大商場,周圍全是商業街。紀貫新先是陪我進到商場裡面,我倆走馬觀花,他問我想買什麼,其實我也不知道,畢竟第一次送東西給剛出生的小孩子。
我還指望紀貫新幫我出出主意,誰想到他直接拉我進了loewe的旗艦店,自己選了好幾套長短不一的皮外套,也給我挑了好幾套。
我小聲對他說:“能不能有點正事兒了?”
紀貫新說:“你之前不是說我外套好看嘛,他家的,只可惜你喜歡的那套沒有女款。”
我說:“我就是隨口說說。”
紀貫新道:“我也就是隨便買買。”
loewe的東西屬於奢侈品,我看着吊牌上清一色的五位數起步,而且開頭還不是二三這種小數字,心裡面大呼心疼。
但紀貫新買這裡的東西,好比我現在去逛only,頂多也就是過得去眼。
結賬的時候,紀貫新刷卡,然後留了我那裡的地址,叫店員打包好送過去。
我倆出門的時候,我側頭對他說:“待會兒不許再買我們的東西,趕緊給你二哥二嫂的孩子……”
我話還沒說完,只聽得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新哥?”
我跟紀貫新同時聞聲望去,只見loewe門口不遠處,站着兩個打扮時髦的年輕女人。
其中有一個,我看着甚是眼熟。
紀貫新看到她倆,他脣角淡淡勾起,出聲說:“呦,你們啊。”
兩個女人踩着高跟鞋走過來,無一例外的掃過我的臉。
其中一個短髮女人說:“新哥,陪新女朋友逛街呢?”
我一聽這話,嚯,嗆茬?
果然,紀貫新眉頭一簇,出聲說:“會不會說話?”
女人似笑非笑:“開個玩笑嘛,玩笑都不能開了?”
紀貫新說:“不上學跑出來逛街,看我回頭不告訴你們校長,非讓你爸多捐兩棟圖書館不可。”
女人挑眉道:“新哥,你這是溫柔鄉里面待傻了?今兒週日,你告誰去?”
紀貫新難得有吃癟的時候,短暫的揶了一下,他很快便說:“別讓我看見你家裡人,不然我得跟他們好好聊聊,說一說你在外面都幹了些什麼。”
女人馬上‘切’了一聲,然後道:“對了新哥,夢怡生病了,你怎麼沒去看她?”
提到周夢怡,我終於恍然大悟。怪不得我看短髮女人身邊的人怪眼熟的,之前周夢怡帶人去駱氏找我打架,她就是其中的一個。
戴着美瞳的女人見我盯着她看,不自然的別開視線,我心中更爲篤定。
恍神間,紀貫新已經跟短髮女人對了幾句話,他說:“我不知道她有病了,她也沒跟我說。”
短髮女人陰陽怪氣的道:“你現在是重色輕友,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哪兒還記得夢怡啊?夢怡昨天晚上跟我打電話,還說你心狠不去看她了呢。”
紀貫新聞言,第一個反應就是偷偷打量我的臉色。
其實我都還好,因爲我知道如果紀貫新跟周夢怡之間有什麼,也不會等到現在。從我第一眼看到周夢怡起,就知道丫是個胸大無腦的貨。
我一聲沒吭,紀貫新則輕聲呵斥:“胡說什麼?是不是沒事兒找事兒?”
短髮女人見狀,臉上的得意和挑釁之色收起,取而代之的是難掩的尷尬。她癟了癟嘴,小聲道:“開個玩笑都不行……”
紀貫新說:“得了,哪兒涼快上哪兒待着去。”
說完,他拉着我就走。
女人朝着紀貫新身後揚聲問:“哎,你別忘了去看看夢怡,她真的生病了。”
紀貫新頭都沒回。
我倆一直走出去二十多米,我側頭看了眼紀貫新,出聲說:“你要不要看看周夢怡?”
紀貫新目視前方,很快回我:“看她幹什麼?”
我說:“她不是生病了嘛。”
紀貫新道:“我去看她,你不生氣?”
我當即笑了一下,出聲回道:“你當我醋罈子託送的?”
紀貫新側頭看了我一眼,沒笑,只是徑自道:“正常而言,你知道周夢怡對我什麼心思,不防着我去看她也就罷了,這還催着我上趕着送上門……”
眼神中透露着幾分不快,他問:“你到底怎麼想的?”
我不確定紀貫新是真翻臉還是假翻臉,心底總想着他不至於因爲這點小事兒就不高興了吧?
所以我臉上的笑容一時間收也不是留也不是,愣是遲疑了片刻,這纔出聲回道:“你不是拿她當妹妹嘛,既然心裡面坦蕩蕩,有什麼好怕別人胡思亂想的?”
我說心裡話,可紀貫新怎麼想的我就不知道了。
他沒跟我發脾氣,也繼續陪我逛街,只是之後的話少了一些,我有點無奈,想跟他解釋一下,但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想來想去,還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