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從德國來的旅遊團都是有錢人,我帶了他們三天,光是中途抽成的小費都有好幾萬。晚上最後一個行程是送他們去機場。其中有兩個德國男人都給我留了名片。叫我去德國的時候可以打電話給他們。
出於禮貌,我也留了自己的私人電話給他們。
在打車回旅行社的路上,我給韓俊波打了電話。約他一起去醫院看呂聰。韓俊波正好也剛回旅行社,說好了在那邊等我。
我這頭剛掛斷電話。紀貫新又打過來了。
我很快接通,出聲說:“貫新。”
紀貫新說:“下班了吧?我去接你。”
我眼睛一轉。出聲回道:“我一會兒有點事兒,你不用來接我。待會兒我去找你。你在哪兒?”
紀貫新問我:“你有什麼事兒?”
我說:“去醫院看個同事。”
紀貫新說:“那我陪你一塊兒去吧,我已經開車去你們旅行社了。”
我不好強硬阻攔,只好答應。
這頭掛了電話之後。我馬上又給韓俊波打了一個。有些話我挺難以啓齒的。可還是要硬着頭皮說:“俊波。一會兒我男朋友要跟我一起去醫院看呂聰,你別告訴他昨天晚上的事兒。”
我倒不是存心替駱向東隱瞞什麼。而是我知道如果紀貫新發現駱向東又來聊扯我,他倆非要人腦袋打出狗腦袋來不可。
醫生囑咐過。紀貫新的身體不能生氣,我不想給他添堵。
韓俊波一口應承下來,還說幫我打電話知會呂聰那邊,叫我放心。
我打車到旅行社門口的時候,看到紀貫新的淡藍色阿斯頓馬丁停在不遠處。果然我這頭剛下車,紀貫新那邊就降下車窗,探出頭來,出聲道:“上車。”
我說:“你等一下,我還有個同事在裡面,我叫他一起出來。”
我進了旅行社,韓俊波他們正坐在沙發上聊天。有人說:“哎,看見外面停了輛阿斯頓馬丁嗎?來找誰的?”
“不知道啊,車上的人一直沒下來,之前小敏去看,不說車上坐了個男的嘛。”
韓俊波笑着說:“之前子衿男朋友來送她,開了輛瑪莎拉蒂,不知道今兒這又是誰男朋友。”
坐在正對門口的人見到我,笑着打招呼:“子衿。”
我也笑着點了下頭,韓俊波轉頭看來,然後起身道:“這麼快就回來了?”
我說:“走吧。”
跟大夥打了聲招呼,我跟韓俊波邁步往外走。當我徑自走向淡藍色跑車的時候,韓俊波眼睛一瞪,看着我,試探性的問道:“你朋友的車?”
我微笑着回他:“我男朋友的。”
韓俊波第一反應就是:“你換男朋友了?”
我:“……”
紀貫新降下車窗,主動微笑着打招呼:“你好。”
韓俊波一看紀貫新,馬上點頭笑道:“你好。”
我正式上班第一天,紀貫新開着他那輛橘黃色的瑪莎拉蒂來送我,因此我也成爲社內唯一一個找了富二代的女導遊。
我坐進副駕,韓俊波坐在後座。
上車之後,我給他們兩個做了下介紹。紀貫新對我身邊的人都很客氣,這是我最欣慰的一點。
“你同事因爲什麼住的院?”紀貫新問我。
我正要回答,後座的韓俊波搶先道:“鼻子,不小心把鼻樑骨撞折了,所以要住院觀察一陣。”
聞言,紀貫新笑道:“怎麼撞能把鼻樑骨給撞折了?”
韓俊波笑着回道:“眼神兒不好,走夜路摔倒了。”
紀貫新說:“你們這同事也真夠奇葩的。”
我心想,如果他知道呂聰的鼻子是因爲救我而被駱向東給一拳打折的,那他會是怎樣的反應?立馬掉頭開車去找駱向東拼命吧?
開車去到醫院探望呂聰,紀貫新還買了鮮花跟果籃。到了病房之後,呂聰躺在牀上,我看他連大半張臉都腫起來了,嚇得問醫生是怎麼回事兒,醫生說是充血,過幾天才能消腫。
我心裡面特別過意不去,偏偏當着紀貫新的面兒還不好說什麼。
呂聰也是仗義,之前跟韓俊波通了氣,一口咬定鼻子是走夜路摔的,爲此紀貫新背地裡一直嘲笑他。
我跟紀貫新在醫院裡面沒待多久,呂聰主動要我們走。我說改天再來看他,跟紀貫新出門的時候,他問我:“剛去上班沒幾天,就跟男同事處的這麼好?”
我還沒等應聲,他又補了一句:“我看他那長相,就算做了鼻子也不見得帥到哪裡去,你是不是瞎了?”
聞言,我使勁兒白了紀貫新一眼,說:“你說話能不能不這麼損?人家是鼻樑骨折了,又不是整容墊鼻子。”
紀貫新道:“走路都能把鼻子摔折,就算長得好也是個腦袋不夠用的。”
“……”我無言以對,誰讓韓俊波跟呂聰想了這麼個白癡的藉口。
出了醫院,紀貫新問我想吃什麼。說實話我累了一個禮拜,昨天晚上又沒睡好,只想早早回家休息,什麼都不想吃。
但轉念一想,我一個禮拜只有週六的晚上和週日能陪紀貫新,所以累也得硬着頭皮說:“你想吃什麼,我都可以。”
最後紀貫新帶我去吃私房菜,紅燒肉泡飯我吃了兩大碗,他說我像豬一樣。
我滿嘴都是飯,沒空回他,他又徑自補了一句:“越吃還越瘦,你現在抱着都不舒服了。”
“咳……咳咳……”
我差點噴飯,紀貫新抽出紙巾堵上我的嘴。
酒足飯飽之後,紀貫新又說想去看電影,我說:“今天太累了,明天吧?”
紀貫新說:“不用去電影院看,去我家吧。躺着看,累了直接睡。”
回來夜城有一陣了,我還從未去過紀貫新家。聞言,我第一反應就是想去參觀參觀,可轉念一想,如果去了,他難免要留我住下,留我住下又……哎,反正就是諸多麻煩。
我說:“今天回家補覺,明天去你家參觀,陪你看電影。”
許是紀貫新看到我臉上的疲憊,他終是說:“好吧,我送你回去。”
紀貫新送我回家,我明天不上班,現在天也不算太晚,不好直接叫他走,只得讓他進門坐一會兒。
紀貫新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的時候,我去洗手間上廁所。這一脫褲子才發現,大姨媽造訪了。
我一旦精神壓力大,大姨媽總是不準,上個月遲了七天左右,上上個月遲了十天,不準的次數太多,我也就不計了。
而不計的後果就是,我家裡面從不存衛生巾。
坐在馬桶上,我心煩了能有三分鐘的樣子,這才揚聲喊道:“貫新?”
紀貫新很快回我:“怎麼了?”
我說:“我親戚來了,你幫我去買衛生巾唄?”我故意說的敞亮,因爲只有這樣才能不那麼尷尬。
紀貫新說:“你用什麼牌子的?”
我說:“你跟店員說,要棉的,加長加厚的,他們會找給你。”
“好,你等我一會兒。”
不多時,我聽見開門關門的聲音,一個人坐在洗手間裡面,我忽然想到很久以前,也是大姨媽突然造訪,而那一次,是駱向東買了衛生巾給我。一大袋子,裡面各個牌子各種長度,一應俱全。
思及從前,我已經無力心痛,有的只是悵然和失望。終於明白爲什麼總說‘人生若只如初見’,如果我跟駱向東之間只停留在初見,也未曾不是一件好事。
紀貫新不到十分鐘就回來了,因爲附近就有一家小超市。他拉開洗手間房門,整個人站在門口,還好我眼疾手快,拽下衣服擋住大腿。
我瞪着他說:“你看什麼看?”
紀貫新拎着個袋子倚在門口,饒有興致的看着我,他笑着回道:“有什麼不能看的?”
我氣急敗壞,雙手拽着衣襬,瞪着他說:“趕緊把衛生巾給我。”
紀貫新從袋子裡面拿出一包,但卻不遞給我,而是聊騷的說:“你叫我一聲老公。”
“叫你妹啊!”如果不是大姨媽造訪,我豁出去不提褲子跟他幹了。
紀貫新好久沒找到這種讓我吃癟的機會,他站在門口生生的氣我,非要我叫他一聲老公。
我被逼到極處,紅着臉皺眉道:“哎呀,叫聲相公好了,快點給我。”
紀貫新眼珠一轉,笑着說:“相公也不錯,好歹是這麼個意思。”說罷,他跨步進了洗手間,將衛生巾遞給我,還順手揉了揉我的頭,笑眯眯的說:“來自東北的娘子。”
我本能的搖頭,把他的手晃開,他說:“就是脾氣差了點。”
“趕緊出去!”我真是要被他氣得不耐煩了。
紀貫新出門之後,我確定他不會再突然進來,這才換了內AA褲跟衛生巾。
等我出門的時候,紀貫新正慵懶的靠坐在沙發上,一邊吃他買給我的葡萄罐頭,一邊看電視。
我看了眼牆上的表,出聲道:“哎,快十一點了,你不回家睡覺?”
紀貫新沒正眼看我,只是平常的口吻回道:“我今晚不走了,在你這兒睡。”
我下意識的挑眉:“幹嘛?”
他說:“我發現個好電影,剛開始演,你困了睡你的,我待會兒去客臥睡。”
我說:“讓你進家門,你還賴着不走了?有沒有你這樣的?”
紀貫新終於瞥了我一眼,他出聲回道:“你都來大姨媽了,我能對你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