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萊酒店是我大二回家的時候才建完的,我在樓下吃過飯,但是沒去過樓上的客房。跟着紀貫新一塊兒上了頂樓。刷卡進了房間。房間是三室一廳二衛。各種設施一應俱全,客廳還有個小吧檯。
能在涼城找到這種地方,我心裡面說不上高興。總歸是鬆了一口氣。
看了一圈之後。我對紀貫新說:“還行嗎?”
紀貫新說:“可以啊,不就是個住的地方嘛。”
我說:“放着夜城的花花世界你不待。非到我們這窮鄉僻壤的地方來,也不知道你這是遭的什麼罪?”
紀貫新說:“夜城再好有什麼用。你不是在這兒呢嘛。”
他油腔滑調慣了,可我心裡聽着還是一暖。紀貫新的到來讓我相信。曾經在夜城發生的一切。都不是一場夢。我在那裡認識了太多人,可如今來看我的,只有紀貫新一個。
想着心裡就開始泛酸。我感覺到眼淚在往上涌。所以故意裝作去看別的房間。暫時躲開紀貫新。
這裡有兩個臥室,主臥跟客臥。都收拾的不錯,最起碼很乾淨。我等眼淚壓下去之後。重新回到客廳,見紀貫新坐在沙發上玩手機,我出聲道:“對了,怎麼沒看到你行李?”
紀貫新擡眼看向我,淡定的回道:“我說了我直接來的,什麼都沒帶。”
我問:“連件換洗的衣服都沒帶?”
紀貫新搖搖頭。
我不死心的繼續問:“內衣褲也沒帶?”
紀貫新皺眉道:“我用得着穿內衣嗎?”
我說:“那你什麼都沒帶,晚上穿什麼?”
紀貫新回的一副理所應當相:“不是還有你呢嘛,我大老遠的來你這邊玩,這些東西不得你準備嗎?”
我被他氣到發笑,挑眉說道:“你讓我給你準備個日常用品也就算了,你讓我給你準備所有行李?”
紀貫新說:“你要是嫌麻煩,我就叫人把東西寄過來,但今晚睡覺我得換洗吧?你總得給我準備一些內褲,不然我就得光腚睡了。”
我腦中忽然浮現出紀貫新穿着白色ck三角褲的樣子,不由得臉色一紅。
紀貫新盯着我說:“眼神躲什麼?你想哪兒去了?”
我故意用大聲講話來緩解自己的尷尬,我說:“你真能給人添堵!煩死了。”
說着,我邁步往大門口走。紀貫新急聲道:“你幹嘛去?”
我說:“怕你光腚,給你買內褲去!”
紀貫新說:“哎,你等一下。”
我停下腳步,轉身皺眉看着他,問:“又幹嘛?”
紀貫新說:“你知道我穿什麼碼嗎?”
這我還真不知道,我說:“腰圍報一下。”
紀貫新笑的一臉賊像,他說:“你自己來抱一下。”
“滾。”我瞪了他一眼,他分分鐘能把我氣死。
紀貫新逗了我一會兒,然後道:“你別走了,在這兒睡一會兒,待會兒我跟你一起出去買。”
我說:“想得美,我纔不在這兒睡呢,你自己睡吧。”
紀貫新說:“怕什麼?你不總說腳正不怕鞋歪嘛,我睡主臥你睡客臥,待會兒我們起來去逛街,不然你一個人去買男士內褲,人家得怎麼看你?”
他總有他的歪道理,而我……真是懶得來回折騰。
我從門口往回走,擺明了妥協的樣子。還沒等走到沙發處,手機響了,是我媽打來的。
我接通之後叫了聲:“媽。”
我媽問:“酒店找好了嗎?”
我‘嗯’了一聲:“在富萊酒店住的。”
我媽說:“貫新怎麼樣?能住得慣嗎?”
紀貫新聽見了,他扯着脖子大聲回道:“阿姨,我住的慣。”
我媽笑着道:“好好好。”
我說:“媽,你不用管他,他適應能力可強了。”
我媽問:“你幫貫新給房錢,別讓他花錢知道了嗎?”
我剛要說他自己給的,紀貫新竄到我身邊,搶走我的手機,直接對我媽說:“阿姨,您放心吧,子衿替我給的錢,我都不好意思了。”
然後接下來長達十分鐘,紀貫新一直在跟我媽聊天。我一個人被晾在沙發處,無聊的發呆,心想紀貫新還真不覺得尷尬,有那麼多話好聊的嗎?
紀貫新站在窗邊,跟我媽說的最後一句話是:“阿姨,我讓子衿一會兒陪我去逛逛,就先不讓她回去了。”
“嗯,好,好,我們七點準時到奶奶家,阿姨再見。”
他掛斷電話,我轉頭問他:“去哪兒?”
紀貫新說:“阿姨說晚上你奶奶請吃飯,叫我們七點準時過去。”
我一心思就是半路碰見我叔,我叔回家說了。
紀貫新這纔剛來大半天,結果半家子人都見到了。
我看了眼時間,現在是下午三點剛過,我對紀貫新說:“要不我們先去逛街?”
紀貫新道:“我有點困了,想睡覺,睡完再去唄?”
我說:“你當我們這兒是夜城呢?我們這裡的商場越到過年期間關的越早,有些地方可能四點半五點就關門了,等你起來喝粥都趕不上熱乎的。”
紀貫新想了想,出聲說:“行吧。”
我說:“我陪你去,你還不樂意,趕緊的。”
在房間待了不到二十分鐘,我跟紀貫新又乘電梯下了樓。
富萊酒店距離商業區其實不過五六條街的距離,可是因爲臨近過年街上車多人多,我們小城市又沒有那麼多的紅綠燈,大家人多了想過就過。所以我跟紀貫新坐在車上,眼看着橫穿馬路的那些人,用各種驚訝,驚喜,驚奇的目光盯着車內的我們。
紀貫新說:“是不是我長得太帥了?”
我‘哼’了一聲,似笑非笑的回道:“是你的車長的太帥了。”
紀貫新道:“我不比車好看?”
我說:“那可就因人而異了。”
紀貫新問:“怎講?”
我說:“舉個例子,在我媽眼裡,車指定比你長的好看;可在周夢怡眼裡,你一定長的比車帶勁兒啊。”
紀貫新側頭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長的說道:“你怎麼總是有意無意的提起周夢怡?”
說罷,不待我回答,他自問自答:“你這是吃醋還是嫉妒了?”
我像是被人踩到尾巴的貓,立馬扭過頭,眼睛微瞪,出聲回道:“我嫉妒她?哈……”
紀貫新說:“一個女人在一個男人面前總是有意無意的提到另外一個女人,這就是心裡羨慕嫉妒恨的表現。”
我問:“我憑什麼嫉妒她?”
紀貫新想也不想的出聲回道:“因爲我啊。”
我‘撲哧’一聲笑出來,開口說:“你想太多了吧?”
我跟紀貫新坐在五百多萬的跑車上肆無忌憚的互相調侃,外面那些穿着暗色系厚重羽絨服的陌生人從我們車邊經過,無一不用羨慕和打量的目光看着車內的我們。
不得不說,我心底深處還是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的。
小時候我不會有,甚至去到夜城之前我都沒有,畢竟在小城市待慣的人。
可沒有人能否認,金錢帶給我們的滿足感和優越感,是其他成就所替代不了的。
這就好比我當年以六百多分的高分考入夜城,親戚朋友都讚我有出息,可聽到我月薪幾十萬,他們眼中的光芒不僅僅是覺得我有出息,那是覺得我整個人逼格都變高了,他們不得不用仰望的目光來看着我。
在物慾橫流的世界,錢不是衡量一個人是否成功的唯一標準,卻是最顯著的標準。
在我幾近失去一切,快要變成衆人笑柄和奚落對象的時候,紀貫新的出現,無疑是一道金光,籠罩在我身旁,讓我渾身上下重新包裹上一層厚厚的保護層,也把我從‘一貧如洗’的深淵重新託回到上流社會裡。
側頭看着窗外,我內心既慶幸又自我嫌棄。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變得這麼虛榮了。
在陌生人一路的注視之下,紀貫新把車停在了商場門口。我倆先後解開安全帶下去,繞過車身,我站在紀貫新身旁,對他說:“這裡的商場我幾乎沒進去過,不知道有沒有ck和versace,我勸你最好不要抱太大的期望,能有七匹狼就不錯了。”
紀貫新說:“你是想讓我跟我家司機穿同一款的內褲嗎?”
我忍俊不禁,卻小聲回道:“你小心身邊有仇富的,真把你給綁架了。”
紀貫新說:“這兒不是你地盤嗎?反正我來之前跟家裡面打招呼了,如果我三天不給他們去個電話,就叫他們報警來救我。”
我忍不住道:“你嘴巴真的好賤,信不信我叫人把你先殺後奸了?”
紀貫新挑眉問道:“爲什麼不是先奸後殺?”
我說:“死前還讓你爽一把,便宜你了!”
紀貫新也笑了,他出聲說:“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我算是看透你了。”
我倆一路嘚吧嘚,進了商場直奔男士專區。逛了一圈,果然一個國際大品牌都沒看到,不過我看到一家內衣店掛着‘三槍’的牌子。
我拉着紀貫新的袖子指給他看:“哎,三槍。”
紀貫新眉頭輕蹙,出聲問:“賣什麼的?”
我說:“內衣啊,國內最大的內衣品牌了。”
紀貫新不以爲意的‘哦’了一聲,然後說:“我還以爲賣管制刀具的呢。”
“……”對於他們這種從小到大隻穿英文logo東西的人,我表示十分鄙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