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駱向東談了半年多,他還是很靠譜的,沒有一次讓我抓到什麼把柄。所以我並不擔心這幾天不見面就會發生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加之潘思渝跟常宏馬上就結婚了,我剛回涼城的第二天,趕緊抽空跟大家見了個面。這樣的喜事兒,又讓我跟一羣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聚到一起。自打我去夜城讀書之後,一年頂多也就見上一面。所以大家見了面之後都分外親熱。
李潤竹和田浩淞領了證。我們幾個中只剩下我跟陳辰還沒結婚,所以伴娘的重任自當落在我倆頭上。
十月一號的前一天晚上,我跟陳辰都住在潘思渝家裡面。東北的習俗。新娘子出嫁頭一天,當晚是不讓睡覺的。我們幾個衝了一大壺的咖啡。左一杯右一杯的喝着。
這也算是潘思渝從少女步入婦女的最後一個門檻了,所以當晚我們姐妹幾個聊了很多。
潘思渝跟我們說:“都說結婚是個高興的事兒,可我這心裡面怎麼這麼害怕呢?”
陳辰笑道:“馬上要當別人媳婦了,能不害怕嗎?”
我說:“你害怕個屁啊,跟常宏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不就差一個婚禮沒辦嘛。跟之前有什麼不一樣的?”
說完,我故意眼睛從上到下一掃量。惡毒的說:“你是害怕自己又胖了十幾斤。婚紗都要穿不下了吧?”
潘思渝瞪了我一眼,罵道:“滾犢子,大老遠回來就知道氣我!”
我說:“沒事兒,反正你家常宏也不瘦,你倆湊合湊合正好。”
潘思渝說話間就要擡手揍我,好在陳辰從中間攔着。
“哎……”聊着聊着,潘思渝長嘆一口氣,忽然有感而發,她說:“不瞞你們,我跟常宏前段時間還大吵了一架,本來都想分了算了,可想想還是忍了。”
我跟陳辰皆是一臉詫異,不由得異口同聲:“怎麼回事兒?”
潘思渝一瞥眼,道:“還不是常宏他爸媽。本來心思結婚,兩家人坐下來吃頓飯嘮嘮嗑,結果飯桌上他爸喝高了,跟我爸槓上了,非嫌我家不是當官的,就是個小經商的,配不上他家,反正就是各種碎叨話吧。”
“你們說我爸那脾氣,能忍?結果飯桌子上倆人就吵起來了,差點沒動手。回來之後我就跟常宏埋怨了幾句,本來就是他爸不對,道個歉怎麼了?可後來他媽打電話那意思,好像還埋怨我媽當時爲什麼不說話攔着點?那不是放屁嘛,他爸說我爸,我媽還能幫着說啊?”
潘思渝講的繪聲繪色,我跟身臨其境一樣,迫不及待的問道:“後來呢?這事兒怎麼解決了?”
潘思渝老大的不高興,撇嘴道:“我跟常宏都到這個份上了,他爸單位的人,我爸媽朋友,所有人都知道我倆在一起,馬上就要結婚了。總不能因爲這事兒就不結了,硬着頭皮往前整吧。”
我說:“那他家最後也沒道個歉?”
潘思渝嗤笑一聲,然後道:“道歉?人家是當官的,成天擺着一副官架子,總覺得我家是平頭老百姓,能嫁給他家那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沒讓我家道歉就不錯了。”
陳辰說:“那叔叔阿姨也忍了?”
說到這裡,潘思渝無奈的嘆了口氣,說:“我爸媽也是心疼我,我都跟常宏住一起了,不結婚還能咋的?涼城這麼小,我不跟他也嫁不了別人。”
我跟陳辰一時間皆是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其實心裡更多的是唏噓。怎麼讓人欺負成這樣了?
潘思渝最後總結說了一句:“當初我媽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千萬別跟常宏婚前住一起,我也是賤的。現在成了他家的人,嫁不嫁都不是自己做主的,有委屈也得憋着。”
說完,她又看了我一眼,問:“你跟駱向東在一起了嗎?”
我本能的有些遲疑,莫名的就不想說實話了。可頓了一下,我還是點點頭。
潘思渝意料之中,只是嘆了口氣,說:“我就知道,你跟那樣的人在一起,怎麼可能還hold的住。”
陳辰也問我:“那你跟駱向東打算結婚嗎?”
我很快回道:“當然打算了,他說過年帶我回家見他爸媽。”
我能明顯的感覺到,潘思渝和陳辰都覺得我跟駱向東這事兒不靠譜,所以我也多少迫不及待的有些證明的意思。
陳辰說:“你跟他在一起也處半年多了吧?還沒見過他爸媽呢?”
我‘嗯’了一聲,然後道:“他爸媽哪是我隨便就能見到的。”
潘思渝拉着我的手,這一刻渾身散發的氣場特像我媽,她語重心長的道:“子衿,像常宏他爸當個局長都嫌我們是平頭老百姓呢,更別說駱向東他家了。你可得做好心理準備,指不定怎麼爲難人呢。”
提到這個我就頭疼,如果只是單純的嫌我出身普通也就算了,關鍵還有我跟匡伊揚之間的事兒。這些我就不想跟潘思渝和陳辰說了。
半夜兩點多的時候,駱向東給我打了個電話,我當着她倆的面接的。
駱向東說他在家看電視,突然看到有個臺放小品,所以想到我。潘思渝抓着我的手臂,非讓駱向東跟我開視頻。
我不好意思,可她使出殺手鐗,說她馬上要當新娘子的人了,必須讓我滿足她這個要求。
我問了駱向東,駱向東也倍兒爽快,直接開了視頻。他坐在我那屋的客廳沙發上,queenb趴在他旁邊,kingb坐在沙發下面,露出兩隻黑色的耳朵。
他穿了件白色帶扣子的長袖圓領衫,俊美的面孔剛剛一出現在手機屏幕上,潘思渝馬上花癡的伸手捂住嘴,都要瘋了。
陳辰本是個淡定的人,可是看到駱向東,她還是忍不住笑的羞澀,滿眼的不好意思。
駱向東將手機戳在茶几上,露出上半身,他微笑着說了句:“hi。”
“hi……”潘思渝朝駱向東擺手,聲音都是虛軟的。
我懟了她一下,瞥眼道:“有點出息。”
潘思渝捂着嘴道:“太帥了!”
我對駱向東說:“沒事兒,別害怕,這都沒見過世面。”
駱向東勾起脣角,笑着說:“思渝是吧?聽子衿說你明天結婚,我這頭正好有事兒,不能親自過去參加你的婚禮,先跟你說聲新婚快樂。”
潘思渝本是盤腿坐在沙發上,聞言,她端正姿態,正襟危坐。笑眯眯的回道:“能聽到你的祝福,我覺得這是我最好的結婚禮物。當然了,如果你能錄段婚禮祝福給我,我明天在現場放出來,會覺得更有面子。”
駱向東微笑着說:“沒問題。”
潘思渝抱不到駱向東,只得抱着我說:“謝謝,實在是太感謝了,我抱你媳婦相當於抱你了。”
駱向東笑道:“抱她就可以了,我不挑理。”
我們幾個開視頻聊了幾分鐘,陳辰話少,只在開始和結束跟駱向東打了聲招呼。等掛斷視頻之後,潘思渝整個人都high起來了,連着贊駱向東帥的沒天理,還說:“當初你跟紀貫新在一起的時候,我就覺得你這輩子是抄上了,沒想到舊的一去新的就來,駱向東更帥!”
陳辰說:“我覺得紀貫新更帥,單眼皮的男人是我喜歡的。”
潘思渝道:“你這麼說讓子衿情何以堪?當然是現任更帥!”
我坐在她倆中間,抿了下脣,佯裝無感的道:“別拿過去的人說事兒行嗎?多少考慮一下我的心情。”
我這麼一說,潘思渝看着我問道:“對了,你跟紀貫新分手之後,還見過面嗎?”
我搖搖頭,半年多,我愣是沒有再碰見過紀貫新,哪怕是一回。從起初的害怕碰見,到後來的詫異,想要碰見,再就是如今,只會時不時的想起,卻不會再有想要見面的執念。
半年了,紀貫新就像是從夜城中蒸發了一般,音訊全無。
陳辰說:“當初紀貫新來涼城的時候,我還以爲你倆以後一定會在一起,沒想到回去夜城不久,你倆就分了。”
我一直跟她們說,和紀貫新是因爲性格不合所以和平分手,也不管她們信不信,反正我一直都是這麼麻痹自己的。麻痹的久了,我自己也就信了。
潘思渝結婚,本是聊她的事,結果不知怎麼就聊到了我頭上。她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對我說:“既然你倆已經住在一起了,你還想以後跟他在一起,那就得儘早把結婚的事兒提到議事日程上來,不然你都不着急,男人自然更不着急,他們巴不得一輩子打|炮不結婚呢,誰樂意結婚?”
我本來也沒這麼着急,可我媽說,潘思渝說,得誰誰說,我心底也是有些害怕。正所謂夜長夢多,駱向東越是表現的無可挑剔,我越是害怕以後會跟他分開,我怕我會承受不了。
一夜,我們三人從晚聊到早。熬夜我不怕,只是這一夜談的話題甚是沉重,好不容易熬到陳辰給潘思渝化妝,我這才躲到一邊歇了口氣。
夜城跟涼城一樣,都是習慣起大早迎親結婚,所以駱向東六點多就打電話給我,問我起來沒有。
我說:“一晚上沒睡。”
駱向東道:“不知道的還以爲你結婚呢。”
我一夜沒睡,也許是神經太緊繃的緣故,所以莫名的就來了一句:“向東,你打算什麼時候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