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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子完全沒有想到嚴大郎竟會在這樣的場合下提起親事。
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沒錯,但大胤朝的風俗律法,金子是知道的,民間等級相近的男女可以自由婚配,所以,對金子來說,就算是金元已經應下了親事,她自己不願意的話,誰也不能強迫她嫁過去,一切還有轉圜的餘地。
金子微微一怔,反應過來後,眸光沉沉的望向嚴大郎。
辰逸雪的黑眸倏的落在金子側臉上,他擔心她會說出‘考慮一下’這樣毫無水準的答案,心下一急,便自做主張道:“八字還沒有一撇呢,如何能說是親事?嚴大郎說的事情,三娘並不知情,你如此唐突說起,實在有毀別人清譽之嫌。嚴大郎也是在生意場上浸潤過的人,怎麼如此不知輕重呢?”
辰逸雪臉色不大好看,眸子清冷而犀利的盯着嚴非。
誠如他所說,嚴非在生意場上浸潤許久,從不曾被人如此兜頭兜臉的、毫不留情地下面子。他又惱又尷尬,卻又不想在金子面前失了禮數,留下不好的印象,只能啞忍着,一張臉憋得青紫,比起辰逸雪,實在好不了多少。
金子強忍着笑,身子微微一震,辰逸雪的大手不知何時悄然握上了她的肩頭。
掌心不再是冰冷沁涼的,而是帶着一種滾燙到膠着的炙熱,穿透薄薄的衣料,將她的肌膚烙得生疼。
金子心頭莫名地泛起絲絲甘甜,真想就這麼倚在他身邊。一直、一直不分開......
辰逸雪緊緊握着金子肩膀的那隻大手,似乎在宣誓着主權。
嚴非眼中有一閃而過的落寞,忍痛拱手致歉:“是在下唐突了,還望金娘子見諒!”
“無礙,兒不會放在心上!”金子只能這麼說了,她曉得辰逸雪此舉無疑是爲了幫她,這樣也好。省得下次再糾纏不清,解釋不清楚。
金子瞥了辰逸雪清冷的側臉線條,臉頰不由自主的微微滾燙。
辰逸雪朝嚴大郎一頷首,淡淡道:“我們先走一步了,告辭!”
說完,便帶着金子轉身,往馬車的方向走去。
嚴非不會再不識相地找什麼藉口攀談,他往後退了一步,拱手應了一聲:“慢走!”
其實這個嚴大郎剛剛並沒有說什麼過分的話。更沒有什麼逾越的舉動,全程含笑,彬彬有禮,反倒是他們態度有些清冷,是不是有些不尊重人呢?
金子沒有處理過男女之事,不曉得剛剛的舉動會不會傷人。她只是換位思考了一下,若是自己的話,或許一顆玻璃心就要碎了一地。她有些恍神。躬身進入車廂的時候沒注意,額頭跟車轅來了一個親吻,砰的一聲,撞得她腦袋有些頭昏眼花。
“娘子......”笑笑驚叫了一聲。
辰逸雪已經先進了車廂,聽到聲響後,忙探出身子,俊臉透着寒氣,清冽的黑眸凝着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兒。
“怎麼樣?”
金子捂着額頭,黛眉擰在了一起。撞得不輕呢,似乎腫了一個包。
纔剛剛甩了人,報應就來得這麼快......
“沒事!”金子耷拉着腦袋。倔強地吐出了兩個字。
辰逸雪一言不發的盯着她,伸出上臂,扶着她在軟榻上坐好。
笑笑忙跟着進入車廂,將工具箱往邊上一放,蹲在金子身前,緊張道:“娘子,撞到哪兒了,讓奴婢看看!”
金子抿着嘴,搖頭道:“我沒事,別擔心!”
辰逸雪起身,走到車廂門口,將掛在車轅上的羊角燈取了下來,繞到金子身側,舉着燈盞,沉聲道:“擡起頭來,讓我看看!”
笑笑往邊上挪了挪,辰逸雪順手將燈盞交給笑笑,讓她拿着。
金子感覺好糗,上個馬車還能把自己撞出一個包來......
辰逸雪蹲在她面前,沉着臉沒有吱聲,一隻手伸向金子的臉頰,目光專注的盯着她的額角。
他拉下金子捂着額頭的手掌,冰涼的指腹滑過微微腫起的小山丘,微涼的觸感帶來一絲刺痛,金子下意識的嘶了一聲。
“都多大的人了,還能把自己撞成這樣!”他語氣帶着涼意。
金子撅着嘴,擡頭瞪了他一眼,“這是意外......”
“看嚴大郎被在下欺負,三娘心疼了?”辰逸雪繃着臉,顯然還在生氣。
不知道是擔心他誤會還是其他,金子急道:“我幹嘛要心疼他,他又不是我的什麼人!都說這包包是意外了......”
辰逸雪嘴角彎起,從鼻腔裡溢出一聲輕嗯,語氣和態度明顯緩和許多,收回手,問道:“疼不疼?”
其實這點痛對金子來說,完全是在能忍受的範圍內,但看辰逸雪如此緊張,她心下痠軟,便擡着琥珀色的眸子看他,低低道:“很疼!”
“嗯!”辰逸雪忍不住笑了笑,續道:“知道疼就好,權當買個教訓,下次就記住了!”
“記住什麼?”金子有些奇怪的嘟囔道,這樣的糗事,她纔不要記住呢,還要佔用大腦的儲存數據......
辰逸雪疏淡的瞳眸與她對視,咬着牙說道:“記得一心不可二用,記得不是什麼樣的人......都值得考慮!何況那嚴大郎還沒在下長得好看,你看他作甚?”
金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原來還是因爲這個生氣呀......
“你太臭美了!”金子掩着嘴,笑意盈盈,“兒還從沒見過這麼自戀的人,辰郎君有很好看麼?”
“在下一向這麼認爲,連語兒也這麼說!”辰逸雪斂容,微揚着下巴,神色倨傲的回道。
如此孩子氣的回答,讓車轅上坐着的野天怔住了。
他繃着身子,擡手輕輕的安撫了一下身前駿馬甩動的馬尾,讓它安靜一些,生怕攪擾了這一刻美好的氛圍。
伺候了郎君十幾年,這樣的話語,他從不曾聽他講過......
看着二人的互動,笑笑垂下了的腦袋,微抿的嘴角挑起一個弧度,若不是提着燈,她不想杵在這兒。
“辰郎君是語瞳娘子的哥哥,她自然會這麼說了......”金子揶揄道。
辰逸雪低頭看她,懶懶道:“是麼?在下可從不曾聽三娘也這樣說昊欽,可見,好看就是好看,事實勝於雄辯!”
金子冷哼了一聲!
辰大神就是狡辯!
自戀!
倨傲!
自大!
“額頭的包越來越大了,得回去冰敷!”辰逸雪說完,回頭對車轅上的野天吩咐道:“野天,回偵探館!”
野天應了一聲是,曳動繮繩,掉轉車頭,往偵探館的位置跑去。
“回偵探館作甚?”金子問道。
“三娘確定現在就回百草莊,讓你的乳母和師兄妹看你那壯觀的額頭?”辰逸雪凝着他,兩道烏黑的俊眉輕蹙着,越發顯得鼻高脣薄,眉目清冽桀驁。
金子下意識的摸了摸額角,確實挺嚴重的,一會兒回去,樁媽媽又得擔心!
“那就回去偵探館好了!”金子應了一句,心想,一會兒還是得讓野天去一趟百草莊,回去遞給口訊,免得樁媽媽點燈熬油的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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