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爾德森林的黎明靜悄悄,大騎士站在通往古代遺蹟還未破壞的隱秘入口處,藉助星月透過縫隙撒下的微光擡頭仰望天空,枝繁葉茂的樹冠在夜風中婆娑擺舞舒展自己優雅的身姿,突然地底傳來劇烈的震動,花容失色的樹木驚嚇地瑟瑟發抖。
‘竟然能察覺我的到來,看來對你的預判有少許偏差,不過我會修正它回到原先的軌跡。’普拉提體內凝聚的聖性陡然膨脹,聖力洶涌而出,轉眼間恢復爲聖騎士。
隱秘入口位於一棵只剩下樹樁的紫衫下面,普拉提輕輕頓腳,腐爛的泥土撲簌簌地坍塌下陷,露出幽暗漆黑的地洞,溼滑的黏液從垂掛的扭曲根系上滴落,聖騎士毫無顧忌地走進去,彷彿被一頭張開闊嘴的巨獸吞入。
常年幽暗的地底洞窟的一個角落被渾身繚繞光焰的普拉提點亮,畏懼光明的史萊姆和膠質怪退潮似的遠遠避開,可是沒過多久,古代遺蹟發出冰冷的邪惡波動,奪走這些異怪的靈智,注入瘋狂和嗜血。他們依舊對聖騎士畏懼不敢靠近,可是龐大羣體匯聚後,躁動不可避免的發生,它們互相壓榨、翻滾着往前堆積,在釋放出輝煌靈光的普拉提面前十肘尺處聚集成弧形的堤壩。
越來越多的史萊姆、膠質怪不斷擡高‘水位’,當它們的高度到達極限,所有的雜吵聲瞬間消失。聖騎士感覺到危險的氣息,雙腳前後站立,雙手握拳高高舉起。這個姿勢是先知授予初代十二聖徒之一山羊卡里姆的聖焰劍起手式,不過他只能召喚天國之門附近巡遊的神聖火焰的凡間投影,而普拉提直接凝聚出聖劍實體。
金黃色的火焰聖劍剛剛出現,‘堤壩’恰好就在這時崩塌。
‘時機選擇的正好。’聖騎士雙臂用力下劈,無形的鋒銳的劍刃將洶涌的異怪浪潮斬開,可是後面源源不斷的史萊姆、膠質怪還是前仆後繼地發起衝撞,普拉提只能憑藉自己的身體硬抗。
身體脆弱的異怪吞食石塊增強殺傷力,聖騎士的處境越來越艱難,雙手燃燒的聖焰也消耗地差不多,就連無堅不摧的聖劍,表面的光澤緩慢地黯淡下去。
‘帶着傲慢而來的聖子,想不到會被這塊不起眼的絆腳石摔了一個跟頭。’手持碎顱錘抵達古代遺蹟的奎格斯·怒焰忍不住露出輕蔑的臉色,眼睛盯着身體開始微微搖晃的普拉提,毫不在乎被他發現。
感覺敏銳的聖騎士瞬間發現土著山民的英雄,對他的出現有些意外,‘古代遺蹟怎麼會牽扯到圖騰獸,難道它們之間達成協議,攜起手準備對抗我。’思索其中的奧秘,很快普拉提恢復笑容,“也好,你們都聚集在這裡,可以徹底解決。”
“你先走到我面前,再說這種荒誕的笑話。”奎格斯·怒焰把碎顱錘重重地頓在腳邊,剛剛修復主體架構的古代遺蹟發出痛苦的吱呀。
一團帶着濃密負能量的黑煙落在土著山民的身邊,捲起附近的骸骨和灰燼,凝聚出尼格拉曾經目睹過的中年人的身影,他伸出野獸般的爪子,撫摸着章魚般舞動的鬍鬚,“尊敬的奎格斯·怒焰,卑格支圖騰的代言人,請收起你的驕傲,面對一位神祇的化身,保持你的謙遜,不要自高自大。”
“來自教會的聖騎士是來殺死你,奪走你寄居的遺蹟,還要尊敬他?”
“陣營彼此對立,並不妨礙我對他的尊重和敬仰。屬於神祇的榮耀,金黃色的不朽,浩瀚的神性,被無數人傳唱的史詩,站在星空下的我們理所當然地應該表示出敬畏。”
“我只知道,殺死他,奪取他的一切,可以讓我走到更高的位置。”
“弒神?這只是祂的部分神聖的本質在光輝和火焰中誕生的化身,充其量只有本體的一成水準,而且佔據的容器並不完美,頂多能發揮出一半的本事。即使殺死他,我們的臉上也沒有多少光彩。”
“哼!這裡是你的主場,我只是來施以援手的幫工。”
“再等等,被我精心物色的繼承人即將抵達,這副身體並不能發揮出我的所有能力。”
普拉提的眼睛閃耀出神聖的光輝,“你們不用等待,角鬥前的熱身到此結束。”
銀白色的伊西斯汀樂園領域以聖騎士雙腳站立處爲核心緩緩展開,青銅質地的月桂樹表面閃爍珍珠的光澤,它的根系穿透岩層深入地底,吸取養分繼續成長壯大。
“領域,沒有什麼了不起,以前我還用碎顱錘撕開重創。”奎格斯·怒焰滿不在乎地露出笑容,不過他還是謹慎地保持戒備,短短時間內修復如初的領域讓他不得不重視。
“只會賣弄自己的口舌,炫耀過去的戰果,爲什麼不再次實現你誇誇其談的謊言。”聖騎士的領域繼續擴張,“既然你不過來,我就親自過去找你。”
樂園領域的草坪,一條玉石小徑不斷往遺蹟方向延伸。
“還是讓我先來試探,你負責助攻。”等不到尼格拉的到來,遺蹟的舊主伸出野獸般的尖利爪子,指着普拉提向自己的僕人史萊姆、膠質怪發出命令。
洶涌的浪潮再次匯聚成型,不過聖騎士沒有驚慌失措,任由這羣異怪衝入自己的領域。
驚人的一幕發生了,沒有固定形態的史萊姆進入白銀樂園後變成一灘清水,滋潤草坪嫩綠的芽苗,膠質怪變成肥地流油的黑土,成爲領域擴張的養分。
“這是怎麼一回事?剛纔到底發生什麼?”奎格斯·怒焰愕然地不知所措,剛纔還看見普拉提應付地很艱難,想不到轉眼間輕易地把它們全部收服,“你剛纔是在表演,就是爲了戲耍我們!”
“不,剛纔我只是給這些被你身邊的惡徒奴役的小傢伙們沾染聖焰的光輝,然後允許它們進入我的領域,解除所有束縛,得到最終的自由。”
“什麼自由?只不過誘惑我的僕人,成爲養分和肥料,灌溉壯大你的領域。”失去大部分僕人,陰影的身體微微顫抖,灰燼撲簌簌落下,顯然他並不是嘴上隨便說說,確實是被聖騎士的舉動惹火觸怒。
“我就知道這些小花招沒有用,到最後,還是要以角鬥決定勝負。”奎格斯·怒焰雙手緊握碎顱錘,混亂和毀滅的亂流在上面纏繞。
普拉提露出嚴肅的表情,集齊教會的聖物,他的伊西斯汀樂園已經擁有七種領域,剛剛甦醒的‘秩序’和‘生命’將正面抗衡碎顱錘這件圖騰武器,如果出其不意地將土著英雄格殺,無論是卑格支的山民部落,還是背後的圖騰獸,都將遭受沉重的打擊。
“咚!”從遺蹟一躍而下,堅硬的岩石地面以奎格斯·怒焰的身體爲中心放射出蛛網似的裂紋,他站起身,左手扯掉部落爲他提供的圖騰的蛇蛻製作的半身甲,“我不需要這個!肌肉是我的鎧甲,皮膚是我的護盾,你沒有穿上聖器甲冑,我更加不需要。”
部落戰士的嚴格鍛鍊給奎格斯打下深厚的基石,與幽暗地域的野獸三年的搏殺以及血浴儀式,賦予他比鋼鐵還堅硬的肌肉,比聖堂庭院稍嫌呆板的白色大理石雕像更趨於完美。
右手提着圖騰武器碎顱錘踏進嫩綠的草坪,奎格斯·怒焰赤腳踩在上面,感受到細微的刺疼。
‘他的領域比先前強悍的多。’卑格支的英雄放下錘子重重頓地,縈繞在上面的毀滅亂流立即撕開平整的草坪,有的瞬間枯萎,失去所有生命力,有的陡然長高,無序的叢生雜草破壞草坪的整體平坦,隨後扭曲的力場彷彿翻耕的犁鏵,不斷鏟走碧綠的青草,露出下面還未徹底消化的黑土。
在奎格斯·怒焰站立的地方,犬牙交錯的裂隙漸漸擴張,再不出手遏制,情況將會繼續惡化。
聖騎士深切地感受到新生的‘秩序’和‘生命’經過不斷錘打,越來越堅韌,可是它們都只是初具雛形,有被碎顱錘徹底湮滅的風險,普拉提站起身,赤手空拳硬抗圖騰武器的經歷並不美妙,因此他有預見地取出聖器閃電長矛。
碎顱錘發出隱隱震顫,不是恐懼和畏縮,奎格斯·怒焰興奮地重步直衝,每一個腳步都充滿爆炸性的力道,不斷加速,雙手握錘轟下。普拉提沒有躲閃,面對視野中越來越大,帶着熔岩鋸背龜的氣息的碎顱錘,閃電長矛毫無所懼地刺中。
“噼啪!”藍白色的電火花在奎格斯·怒焰的手背灼燒出焦黑的痕跡,不過佔據下風被壓倒的卻是聖騎士,雙股閃電螺旋凝聚的矛尖崩裂成細小的碎片,他的雙腳沉入草坪裡直至膝蓋,甚至連聖器本體橡木短杖都發出遭受重創的哀鳴,表面的紋路多出幾條裂紋。
乘勝追擊的奎格斯左手棄錘,握緊鋼鐵般的拳頭,兇狠地轟向普拉提的左胸。
聖騎士悶哼一聲,身體如同砍伐倒折的樹幹後仰,深陷的雙腳穩定重心,他幾乎貼在地面,剛好躲過奎格斯的致命一擊。
血浴儀式並不是完美無瑕,有幾個特殊的部位並沒有嚴密的防護,比如失手後露出左腋窩的土著英雄,得到‘戰爭’敏銳捕捉時機的普拉提右手抓住的聖器直接捅向奎格斯的破綻,輸入聖力激發閃電長矛。
可惜,由於剛纔的正面硬撼,這件聖器有少許破損,閃電矛尖遲緩了一息才激發而出。稍縱即逝的時機已過,輪到奎格斯反擊,絲毫不懼左肩可能被聖器刺穿,他的鐵肘猛地直降,落點是聖騎士的肚臍,這次他的深褐色的古銅質地的身體也跟着壓下去,右手持着圖騰武器傾斜地掃擊普拉提的頭顱。
兩面夾攻,擁有自然野性的奎格斯打算用一隻左手爲代價換取聖騎士的重傷,甚至是致命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