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晨梅接過手機,拿着柔軟的毛巾給多多擦了擦身上的水,又把毛巾遞給趙陽,問道:“小鄭找你什麼事?”
趙陽胡亂擦了把頭髮上的水,一邊抱着多多往家裡走去,一邊回答道:“一個棒子生病了……不用管他們,咱們又不種玉米……”
晨梅笑着推了他一把,道:“難治嗎?前幾天鄭老還專門來看過你,馮老也順路來了一趟,你要是不管不問的,是不是不太好?”
趙陽隨手將毛巾搭在繩上,道:“不是難治不難治的事……沒什麼,誰能保證就一定能把病治好?中醫聯盟要是有這種想法纔是問題,至於對方,他們本來在國內就治不好,在我們這裡治不好,他們還有什麼能說的?”
晨梅只是提一句,趙陽既然這樣說了,她自然不會再多說什麼——她巴不得趙陽少惹些麻煩呢!
進了屋,她把多多接了過來,剛洗過澡,他的小身體涼涼的,抱在懷裡都有些捨不得放手,等放在牀上,她也脫鞋坐上了牀,給他繫上肚兜,又對拿着棉棒掏耳朵的趙陽道:“以後這澡少洗一會兒吧,你看咱兒子皮膚都不如以前白了!以前多好,跟粉團兒一樣……”
趙陽隨口道:“那是捂的……他是男孩子,要那麼白乾嗎——只要他娘白就行了。再說也不黑啊,在水裡的時候,跟白魚一樣,我覺得這點咱兒子隨你,都那麼白!”
這種既誇兒子又誇她的“馬屁”還是讓晨梅很愉悅的,也就懶得計較他前面一句話了,低頭親了多多一口,側身躺下,寵溺地道:“好了,咱們睡覺覺了,媽媽摟着乖寶貝睡覺覺!”
趙陽看着晨梅背對着他,脊背秀挺,臀部豐滿,露在外面的肌膚像池塘裡盛開的白蓮花瓣一般,嫩白得想上去咬一口,就咳嗽一聲,道:“我也摟着乖寶貝睡覺覺——兩個寶貝!”
……看到鄭旭輝拿着手機搖了搖頭,千金派的周商問道:“師兄,趙陽怎麼說?”
如果按職能來算的話,商周類似於輔助作用的護士,就是在鄭旭輝給病人看病之前,他先將病人的一些基本情況記錄在病歷上,等鄭旭輝開完藥之後,他再幫着審查有沒有開重複的藥,然後簽上自己的大名等等,但沒外人在的時候,他們則都習慣於以師兄弟來互相稱呼。
鄭旭輝將手機放進抽屜裡,道:“還能怎麼說?你來這麼長時間了,他的性格你也知道……哎呀,好像這麼長時間以來,他就給一個外國人治過病,當時爲了縣裡招商引資,還是張書記、孔縣長等一干領導出的面,才說動了他。”
周商將桌上病人留在這裡的病歷收好放在一邊,正色道:“師兄,這個病人,你怎麼看?”
鄭旭輝咂了一下嘴,揉撫着腹部,想着這個病人的情況:
病人李昌珉,三十七歲,某公司高管,有五年的高血壓史,去年六月的時候突然頭痛難忍,就去了大宇宙國著名的綜合醫院三星醫院就診,開始採取了保守治療,服用西藥,但不見好轉,然後根據檢查時發現腦部有陰影,考慮到腫瘤的可能,進行了開顱探查手術,結果發現不是腫瘤而是血腫,術後情況好轉。
但是,到了今年的六月初(陽曆,陰曆爲四月),病人出現了右側肢體無力,到了七月又突然出現了失語、右側肢體不能活動,嘴右歪,流口水等症狀,再入院治療,又接受了大宇宙國韓醫的鍼灸、中藥治療,卻不見好轉,而且呈加重趨勢。
得益於樸金匯的鬧劇,中醫聯盟在大宇宙國的知名度已經打開,李昌珉的家人就轉而聯繫中醫聯盟的醫生。
不過,現在預約中醫聯盟的名專家並不是輕易的事,別人不知道,但李昌珉一家一連從網上預約了一週,卻一直沒有預約上,這裡面應該有華夏本來就人多的緣故,但也不能說沒有樸金匯上次事的影響——按周算,中醫聯盟有網上預約的專家人數是二十九個,一般每個人能預約的天數是三天,每次人數爲10-20個不等,這個數量其實是很大的,他們還專門守在零點剛過的時間,但還是一個人也預約不上,就難免讓他們多想了。
但是,當人有了一定地位位後,就意味着更多的資源和渠道,就在今天上午,孔縣長給鄭旭輝打來電話,問能不能接診一位“重要的客人”——一縣之長髮話了,鄭旭輝能不給面子嗎?
所以,聽周商這樣問,鄭旭輝嘆道:“不是這個病人怎麼看,而是孔縣長啊!”
其實,因爲樸金匯的鬧劇,鄭旭輝肯定給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李昌珉並不是只找了他一家,像鄭黎、孫正方這樣的名老專家纔是他的重點,但是,找他們看病的人多了去了,有的是比他還重要的主,而他因爲一些事情,時間是最大的問題,反倒是鄭旭輝還好一點,能夠及時安排就診。
而說到李昌珉的病,雖然還沒有見到病人,但對鄭旭輝來說,其實也治過肢體失靈、失語的病人,到時候隨症就醫,也並不是說沒見到病人就怕了,非得找趙陽,但是,就這個時間問題是個難題——病人希望在兩到三個月的時間裡好轉,最好能夠治癒!
對於這類的病人,有的很簡單,或許幾次鍼灸就能立竿見效,但那多是偶感風邪之類的,李昌珉明顯不是這種情況——如果這麼簡單的話,他在他們國內早就治好了!
所以,時間是個大問題。
當然,除了某些常見的病,任何一個醫生也不會保證病人幾天能好,而像李昌珉這種病情複雜的,首先要考慮的則是能不能治好的問題了!
鄭旭輝自然也不可能犯這樣的錯誤,但畢竟是孔縣長親自打來的電話,他還是想着能夠儘量不讓“領導失望”,所以纔想到請趙陽出面。
結果出來了,和對王葉新時的態度截然相反,趙陽想也沒想就拒絕了,而且聽話裡的意思,是根本沒有放在心上——鄭旭輝其實很羨慕他這種隨心所欲的狀態。
但羨慕歸羨慕,病人來了他還得用心看。
到了下午四點左右,縣醫院派了一輛專車將李昌珉接了過來,送到了鄭旭輝的診室。
這次病人的家屬就有禮貌的多了,安靜地等在一邊等鄭旭輝爲李昌珉檢查。
從外表看,李昌珉體形偏胖,此時,神情、表情都很淡漠,鼻脣溝右側變淺,口角向右歪斜,然後檢查他的行動能力,發現他的右上肢也處於軟癱的狀態,不能擡動,也無握力,右下肢可以活動,但不能行走。
隨後就是舌診和脈診,舌診發現他的舌質暗淡,舌苔微黃膩,脈相則沉弦。
見鄭旭輝檢查完一言不發,在病歷上刷刷寫着有“防僞”、“防盜”且外人很難認出的字,孔縣長的秘書黃凱走近問道:“鄭醫生,您診斷出李先生得的什麼病了嗎?”
其實,肢體上的病大多和肝和經絡有關,所以,診斷李昌珉的病症相對簡單一些:“病人的病是由肝陽上亢,風痰痹阻絡引起的。”
黃凱一聽,眼睛一亮,以爲鄭旭輝有了治療辦法,不由微笑道:“這麼說鄭醫生現在有治療的辦法了,是嗎?”
不怪他如此激動,孔縣長一縣之長也對李昌珉的病情上心,實在是張德洋先是引進了蒼進集團的電子廠,後又在秦老留在齊水養老問題上起到了作用,也因此升爲常委、副市長,但還留在縣裡繼續主持工作,所以,縣裡幾乎成了張德洋的一言堂。這個雖然是難免的,但一縣之長完全活在書記的陰影下,毫無出彩的地方,對他的來說可絕對不是好事!
鄭旭輝的回答卻讓黃凱好不失落:“是這樣的,黃秘書,病人的病情其實很複雜,我先開個方子調養一下。”
黃凱自然不能把失落掛在臉上,微笑道:“鄭醫生是專家,我們當然要聽你的。”
但是,在臨走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問道:“鄭大夫,我說句話你別多心啊,咱們縣的趙陽,醫術也很好,你怎麼沒請他呢?”
“他說他很忙。”
鄭旭輝如實回答道。
黃凱忍不住咂了咂嘴,自是也聽出了趙陽話裡的意思,就拍了拍鄭旭輝的肩,往外走了兩步,又停下來,轉頭道:“如果,我是說如果,病人的病情要是不見好轉的話,你再去看看趙陽忙完了沒有。”
鄭旭輝點頭道:“黃秘書放心,我會的。”
但不幸讓黃凱言中的是,在服用了鄭旭輝開出的七副藥後,李昌珉的病情幾乎沒有絲毫的好轉,反而低壓低了五個數。
這時病人的家屬就找到鄭旭輝,問這個情況是不是可以啓動中醫聯盟的專家會診了?
鄭旭輝的回答是:“再服用六劑藥試試。”
這次六劑藥吃下去後,李昌珉的病情有所好轉,但主要是右上肢已經能夠擡動,其它方面改變不大。
於是,又按原方服用了六劑,病情則繼續好轉,但好轉的方向還是體現在肢體上,而且幅度不大。
但是,雖然病情有起色讓對方很高興,但算起來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二十天,按這個速度下去,什麼時候能夠治好啊——人心總是不足的,他們在大宇宙國治的時候,病情可是加重的!
不管怎麼說,他們還是又找到了鄭旭輝,問的還是專家會診的事。
這次鄭旭輝就有底氣了,問道:“我開的藥沒有效果嗎?”
李昌珉的家人頓時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