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慶澤坐上車,往後背上一靠,儘管已經勉強剋制住心中的情緒,但老年喪子,白髮人送黑髮人,本就是人間最深沉的哀痛!再加上陳青龍折騰不休的病,種種煩心,卻是壓得他感到呼吸都難以通暢!
平穩安靜行駛的車內,光線有些發暗,這本是他最喜歡的環境,但是此時,他卻感到一種寂靜之中卻有分外嘈雜之聲響在耳邊,猛地那個壓下去的念頭又從心底冒起:難道真有報應嗎?
坐在他現在的位置,雖然說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不太可能,但已是無數人仰視的高度!可是,想到兩個兒子,小兒子的病已經讓他累心不已,前妻所生的大兒子卻又被人謀害,從剛纔反饋回來的消息看,很可能會變成植物人,而害他的人卻是現在的妻子!
這幾人的面孔在他的腦海裡此起彼伏,直到車停在了省軍區醫院,打開車門,重新站在陽光之下,他才強自收束住幾乎將他逼瘋了的思緒,沉穩跨步走上樓去。
陳青山所在的病房外,院長和主治醫師恭敬地陪在一邊,等陳慶澤回過神來,院長才壓低聲音道:“陳省長,請您到我辦公室坐一會兒吧!”
陳慶澤收回目光,閉了上眼,指着裡面的陳青山,聲音有些乾啞地道:“不用。在這裡說吧。他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院長和主治醫師對視了一眼,那名頭髮花白的主治醫師道:“他被送來時,全身上下共有三十九處骨折,其中有兩根肋骨刺進肺裡……同時肝臟、脾臟破裂,腦部充血……經過我們的搶救,病人暫時已沒有生命危險。至於能不能恢復意識,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不太樂觀啊!”
陳慶澤向兩人點頭道:“感謝你們用心救護我侄子!”
院長忙道:“救死扶傷,這是我們醫院該做的!”
陳慶澤又往病房裡看了一眼,不知道爲什麼,在他看來。病房裡除了點滴和心電監視器在動外,陳青山整個人完全沒有一點生氣。
他有些煩亂地收回目光,問道:“在你們看來,他有多大把握能恢復意識?”
院長和主治醫師兩人又對視一眼,這次卻是院長開口道:“您的家屬,我們醫院一定盡最大的努力搶救。按我們以往的經驗來看,只要持續不斷地給他刺激,是有可能恢復意識的……只不過這個機率。唉!”
植物人能恢復意識,就有可能上全國各大報紙,其中的難處,陳慶澤如何不知?他這樣問不過是存了萬一之想,只是這萬一之想卻是他最想的!
沉默了一會兒,陳慶澤又問道:“喬院長,你的經驗豐富,在全國醫療系統中的人脈又廣,據你所知。有哪家醫院在這方面是擅長的嗎?”
喬院長皺眉想了想。其實,這種病症,在全國。甚至是世界上,治療方法大體是一樣的,操作也大同小異,普遍的觀點還是要靠病人本人最看重的人來喚醒他,但是,在各個醫院,能被喚醒的人數也都是少數的,也不能說哪家醫院在這方面擅長——他其實倒想讓陳青山轉院的,不然還得承受陳慶澤持續的壓力!
“這個。我回頭一定幫您打聽的!”
陳慶澤看到喬院長一直皺眉不語,心也往下沉去,對喬院長的話點了點頭,只是臉上的表情實在算不上好看。
喬院長心中苦笑,但他能說什麼?要是推薦了醫院。最後還是不能喚醒陳青山,陳慶澤就不會怪罪他了嗎?
陳慶澤來看陳青山已經是抽空來的,此時也不想留在這裡,就打算離開,卻見那位主治醫師欲言又止。他就一停,問道:“你就是咱們院的最其名的‘石手’石光榮醫生吧?”
石光榮因爲動手術時像是機械般精確、穩定,所以有着“石手”的美譽,在國內也很有名氣。
他見陳慶澤問話,忙道:“是,我是!”
陳慶澤嗯了一聲,問道:“你有治療青山這種情況的好方法,或者知道一些好的醫院嗎?”
石光榮在治病時心平手穩,但被陳慶澤注視時,卻是激動得臉都有些紅了,道:“是!哦,不是不是!我對這種病也沒有什麼好方法,其他的醫院也和我們院差不多……”
說到這裡,他見陳慶澤皺了下眉頭,趕緊往下說道:“不過,這兩年我聽到在中州、山城等地有這類病人治好的消息,好像和一個人有關係……”
陳慶澤眼睛一亮,深吸一口氣,道:“繼續說下去!”
石光榮張了張嘴,道:“……沒了。”
陳慶澤恨不得搬塊石頭砸死他!
好在他身邊的秘書適時問道:“那個人的情況你知道嗎?”
石光榮點了點頭,道:“好像是一個老太太,別的……別的我也不清楚了!”
喬院長這時接口道:“你一說我也想起來了!是有這麼一個人,好像在這方面的治療上,確實有些手段,不過,她好像並不是醫生,據我所知,倒像是民間的神婆。”
陳慶澤只問了一句:“你知道她在哪裡嗎?”
喬院長整天忙着維護這裡那裡的關係,哪裡知道她在哪裡?但省長問話,他也只能硬着頭皮道:“她在哪裡我也不是太清楚,但只要到她到過的地方打聽一下,尤其找到經她治療痊癒的病人,再找她就不是太難了!”
陳慶澤一聽就明白喬院子也不知道“她”在哪裡,就點頭表達了感謝,讓他們幫着尋找,有消息通知他云云,然後急匆匆地回去了。
半個小時後,無數電話就打向了中州、山城及所接壤的省份的各大醫院裡,同時有數十人奔赴各地——沒辦法,向來就是領導動動嘴,手下跑斷腿。
……
在觀音山的別墅裡,劉元琴重新打扮好,由叢嶽開車帶她去了機場。
爲了表達敬意,她這次專門提前趕到了機場——這要是放在幾個月前,根本是不可想像的事情!
當機場播報CA4750次般班抵達時,叢嶽低聲提醒道:“劉夫人,來了!”
說完,他站起身走向出口,劉元琴也跟了過去。
壺中子卻是非常好認——一身做工考究的道袍在一堆西服襯衫中自然是“鶴立雞羣”,特別醒目。
叢嶽向劉元琴微一低首,快步迎了上去,等他和壺中子說了見面的話,劉元琴也正好走到他們面前。
介紹,寒暄,很快從嶽帶頭,劉元琴陪着壺中子就走向了他們停在外面的奔馳車。
回到觀音山別墅,進屋看到周尚炎後,壺中子沒說話,周尚炎卻是臉色一變,道:“你怎麼來了?”
劉元琴笑道:“老周,你們認識?”
周尚炎眼神一沉,然後冷着臉道:“既然陳省長和劉夫人對在下的醫術信不過,那麼我就主動讓賢了,告辭!”
劉元琴忙要伸手拉他,壺中子卻是淡淡地開口道:“不用,讓他走吧——一羣守着遺物不思進取的貨!”
周尚炎怒哼一聲,幾步就出了房門,卻是連房間裡留的東西都沒拿走。
劉元琴叫了幾聲“老周”,他卻是頭也不回地出了別墅。
她微一皺眉,沒想到剛新請來一個,舊的就走了。萬一眼前這個不行,豈不是得不償失?畢竟,以前周尚炎的治療還是很有效的。
不過,看周尚炎和壺中子兩人的表現,壺中子也不像沒本事的人。於是,轉過臉後,她就向壺中子微笑道:“讓您見笑了!怪我,我不知道您和老周認識的!”
壺中子擺了擺手,表情淡然地道:“無妨。方便的話,你叫病人出來吧!”
劉元琴答應下來,趕緊進了健身室,讓陳青龍穿戴好走了出來。
壺中子微一打量陳青龍,讓他坐在對面,開始爲他把脈。
他的手一搭上陳青龍的胳膊,眉頭就是一皺,臉含怒氣地道:“這羣玩火的孫子,只知道升發人體之火,卻不知這樣做是在消耗人身上的本源!”
壺中子從來到現在,一直給人一副清風明月的感覺,劉元琴聽到他嘴裡吐出“孫子”兩字,先是一愣,聽到他後面的話後,接着又是一驚,忙問道:“道長,對青龍的身體沒什麼影響吧?”
壺中子閉眼把脈,過了一會兒睜開眼,道:“他現在還年輕,倒是還能補得過來——只是,你們怎麼會請到他們?治病之前先傷身,很可能就會落得個病上加病的後果,這是哪門子治病的方法?真是……”
雖然他的話聽起來頭頭是道,但劉元琴卻也不會馬上相信,只是笑道:“那在道長看來,我家青龍的病好治嗎?”
壺中子眼神平靜地看向劉元琴,道:“聽說這位小友有着情緒激動就易引發暈厥之症,你們請我來也是治這個病,但現在他的脈相洪大,水火失衡,卻是先要去掉這燥火之氣纔好!”
一會兒說火元不足,一會兒又要去“火”,你們當這是試驗田嗎?
劉元琴心中恚怒不已,但也只好笑道:“怎麼治,我們聽您的。我們只要結果!”
壺中子彷彿沒有聽到裡面的警告,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
另外,和尚上個月辛辛苦苦拼下的全勤,因爲上一本太監了八個月的老書,就給洗沒了!太打擊人了!哭死,眼淚啊,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