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天龍狂亂比劃的尖刀一停,一個花生米大小的的血洞出現在他的眉心處。他臉上瘋狂、恐懼的表情變成了難以置信,似乎不相信會是這樣的結果,但隨後,他的意識開始消散,眼神裡也失去了色彩。
趙陽的血氣之鏡同時反轉過來,清晰地看到馮天龍的魂魄彷彿失去了繩線的氣球,從他的頭頂上飄了出來。
馮天龍的魂魄開始拼命地想向他的肉體衝去,卻根本融合不到肉體中去。然後,他看到了趙陽,生前存留的意識讓他滿懷恨意地撲了過去!
但是,馮天龍的魂魄在靠近趙陽的時候,卻像是行走在泥濘的路上,又像是遊在年粘稠的水中,速度變得很慢。並且是越往趙陽身邊靠近,這種受到阻力的感覺越明顯。
趙陽馬上想到,應該是剛纔感覺到的“力場”的作用。想到“力場”的作用,他又用心感受着馮天龍的魂魄,晃了晃左手,果然又是一陣“風”將他的魂魄吹得晃動起來。
這時,正是下午一點左右,當馮天龍的魂魄被吹到了太陽底下,他的臉上忽然涌現出極度驚恐的表情,但很快就化成了一陣看不見的輕煙消失在了天地間。
從馮天龍中彈到他的魂魄撲向趙陽,接着被太陽光“淨化”,這個過程說起來慢,但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接着他的屍體慢慢倒在了地上。
陳雪猛然反應過來,抓着一直沒有鬆手的一袋礦泉水瓶就衝了過來,然後撲在趙陽的懷裡,像是受到驚嚇的小獸一樣渾身顫抖起來——剛纔被馮天龍劫持的時候,除了最開始嚇傻以外,自從封校長過來,她就不怎麼害怕了。尤其趙陽與他交涉的時候,她的心更是安定下來,甚至還想過是不是找個機會逃脫!但是,一旦逃離,回想剛纔尖刀架在脖子上的恐怖感覺,她就感到心嚇得幾乎要跳出來一般!
趙陽輕輕地在陳雪後背的幾個大穴附近拍了幾下,溫聲道:“好了,不要怕,都過去了!”
聽到趙陽溫和的聲音,再回想剛纔他和馮天龍說話時。也是這樣不急不徐、遊刃有餘卻又一切盡在掌控之中,又感受到他的手拍在自己的背上,陳雪感到心裡突然就不慌了,而一種淡淡安詳的幸福的感覺浮上了心頭。
這時,後面的警察和封校長他們也趕了過來。
警察的速度比較快,其中一個留在陳雪身邊,問她身體的情況,其實剛纔的情況大家都能看到,自然知道她沒有受傷。另外幾個則跑到馮天龍的屍體旁檢查。
封校長和一羣老師剛到,郭準和孟學輝他們也趕了過來。
趙陽看向郭準。問道:“剛纔是你開的槍?”
他能聽到槍栓的撞擊聲,肯定就不能是數百米外開的槍了。
郭準點了點頭。
趙陽向他豎了豎大拇指,讚道:“很準!”
郭準不以不爲意地道:“這算什麼!二十七米之內,還打不中,我乾脆別活了!”
這時曹佳擠了進來,拉着陳雪的手帶着哭音道:“小雪,剛纔差點嚇死我了!”
曹佳一拉她的手,陳雪就不好意思賴在讓她感到溫暖安心的懷裡了。她擡起頭,看到一圈人圍着自己,頓時害羞地低下了頭,囁嚅道:“封校長,我……”
封校長看到陳雪並沒有受到傷害,就點了點頭。擡頭看向趙陽,握住他的手,充滿感激地道:“你好,我是陳雪的校長,感謝你挺身而出,救了我的學生!”
趙陽微笑道:“我只是分散了劫匪的注意力,救人的主要還是警察同志!”
封校長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和警察相比。一個是分內之事,一個是拔刀相助,並且趙陽的“分散注意力”直接爲警察開槍創造了機會,所以他才先向趙陽表示了感謝。
感謝完趙陽,他又向那位副局長和郭準表示了感謝。看到外面圍着的人越來越多。於是轉向趙陽,道:“走吧,我請大家去我辦公室裡坐一會!”
警察這邊,開槍將持刀劫匪擊斃,算是一個有意義的重大新聞,那位副局長和郭準還要留下處理後續工作、向上級彙報、接受採訪等等,就沒有去。
封校長一邊和趙陽說着話,一邊領着大家向學校走去。
後面的曹佳咬着陳雪的耳朵道:“老婆,看到了沒,他就是我趙陽哥哥,怎麼樣,帥吧?”
“老婆?”
曹佳說話的聲音雖然很小,但趙陽的聽力實在過於敏銳,將她的話聽了個一字不落,他一笑,想着小女孩間表達友誼的方法真是好玩。
看到趙陽的微笑,曹佳的那位體育老師忽然輕聲問道:“趙陽,你還記得我嗎?”
看到晨梅似笑非笑的表情,趙陽心裡那叫一個無奈,這話說的怎麼讓人聽得怪怪的?不過看了一眼,發現還真的見過她——正是去年在黃海公交上打完幾個小偷後遇到的那個女孩!只是由清涼的夏裝換成了現在有些正式的春裝,一眼沒有認出來。
她看到趙陽的表情,就知道他認出自己了,就笑着伸出手,大方地道:“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劉海燕!”
趙陽輕輕握了一下她的指尖,回以微笑道:“你好,我叫趙陽!”
劉海燕輕輕一笑,道:“我知道啊……對了,剛纔真的感謝你救了小雪!”
趙陽微笑道:“你們封校長已經感謝過了。”
其他的老師看到他們認識,就讓開了一個位置,讓劉海燕與他走在一起,曹佳一看,也八卦地拉着陳雪走到了劉海燕的身邊。
劉海燕輕輕地爲陳雪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頭髮,然後轉過頭,有些不敢看趙陽的眼睛,道:“封校長代表的是我們學校,我代表我個人。小雪和小佳她們是帶的第一批學生,我們感情很好!”
曹佳則忍不住試探地問道:“劉老師,你認識我哥哥?”
劉海燕點了點頭。微笑道:“去年見過一面。”
曹佳挎住劉海燕的手,兩眼放光地道:“是嗎?就見過一面嗎?你們怎麼認識的?”
劉海燕任她挎着手,笑道:“逛街坐公交時遇到的啊,剛纔看着眼熟,就多問了一句,沒想到真的是他呢!”
趙陽不再參與她們的談話,落後兩步,走到晨梅身邊伸手要將晨曦抱過來。
晨梅白了他一眼,微微側了側身子,沒有鬆手。
趙陽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晨梅輕聲哼了一聲,鬆了手讓他將晨曦抱了過去。
這時,正聽到曹佳在那裡笑嘻嘻地說道:“這不就是有緣千里來相會嗎?”
晨梅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如果不是因爲人多,趙陽真想大聲地向她解釋一遍,現在只能小聲地道:“這是小佳亂說的,可不干我事啊……等回去再向你解釋!”
晨梅淡淡地道:“好啊,回去要好好聽聽你有多少緣分!”
趙陽牙疼似的吸着涼氣,苦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別想歪了好不好?”
這時曹佳又道:“前幾天我還跟趙陽哥哥提起過你,沒想到你們還認識,這真是天意啊!”
晨梅秀眉一挑,咬着牙道:“沒聽到嗎?這是天意!”
趙陽皺眉道:“回頭我跟小佳好好談談,往後說話注意點!”
晨梅冷笑道:“說什麼?說了我怎麼知道你還有沒有‘緣分’,還有沒有‘天意’?”
趙陽一把攬上她的腰,恬着臉道:“咱三個站一起,任誰看都是一家人。這纔是‘緣分’,這纔是‘天意’,其它的根本就是假的……不對,是根本就沒有!”
晨梅臉色好看一點,手指甲也從趙陽手上拿了下來,看到掐出三四個紅印子。又心疼起來,不過還是不悅地道:“別以爲這樣就放過你了!回去你給我老實交待清楚……對了,去年你三天兩頭的就來黃海,到底辦什麼事?現在想想很可疑啊!”
趙陽嘆了一口氣,道:“你這麼好的聯想力,不寫小說真是虧了!”
晨梅不屑地道:“那些寫小說的有什麼聯想力?不過是整天對着牆瞎想出來的……你別打叉,這件事回頭要仔仔細細地說清楚,否者——你就睡地板吧!”
……
他倆在這裡切切私語。在另一邊,幾個學校的老師則說着說着都快要吵起來了!
其中一個穿着很正式的、三十出頭樣子的男老師推了推眼鏡,道:“我的觀點是,今天這件事,警察處理得很不合理!”
他一說話。除了封校長,其他所有人都向他看去。
看到劉海燕向他看去,這位老師的眼光在她臉上飄過,然後表情沉穩地道:“我之所以說警察處理得不好,他們抓捕前有沒有仔細部署,這一點就先不討論了。我就說說警察的開槍,剛纔我們都已經看到了,劫匪已經十分慌亂了,這時爲什麼還要將他擊殺,而不是打掉他的武器,或者打其他的部位呢?”
聽到這位老師的話,趙陽頓時發現,他的想象力比晨梅還要強、還要不靠譜啊!
他說警察沒有仔細部署,這種大而化之的話雖然不是事實,但是也說不出錯來,畢竟劫匪確實是逃出來了,還把無辜的陳雪給牽扯進去,讓不知情的人說說,表達一下不滿,也是沒辦法的事。
但他說的打掉劫匪的武器,這真的是小說或者電視劇看多了!打不中呢?萬一激怒了劫匪,傷害了人質怎麼辦?至於打其它的部位,誰知道打中後是讓劫匪失去了行動動力,還是讓他在極度恐懼和疼痛中做出不可預測的行動呢?
在這樣的情況下,保證人質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所以,採取的行動,也只能選擇最爲安全有效的,而一槍爆頭無疑是最符合這個標準的!
他剛說完,馬上就有一個四十多歲的男老師反駁道:“小汪,你的看起來很有道理,但是。做什麼事,專業的總比外行懂吧?什麼情況下采取什麼措施,警察肯定比我們這些普通人要清楚吧?”
小汪慢條斯理地道:“馬老師,你沒聽懂我的意思。你說的專業的比外行懂,這一點,我信!但是,現在我們討論的是在有更好的選擇下,爲什麼不選擇更好更合理的方法,反而選擇一個無法挽回的方法呢?難道僅僅是爲了省事?”
這時,另一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年輕老師反脣相譏道:“就你懂。人家警察是吃乾飯的啊?”
小汪眼中閃過不屑地神色,雙手一攤,道:“我只是就事論事。術業有專攻,在他們的行業裡,我也並沒說我懂得比警察多!”
劉海燕拉着陳雪的手,道:“汪老師,我覺得在剛纔的情況下,首先應該是保護好小雪的安全!而在劫匪手裡拿着兇器的情況下,必須要一擊讓他失去反抗能力,不然小雪的安全就得不到保障了!”
聽到劉海燕接話。小汪馬上微笑道:“對,我十分同意海燕老師的意見!在剛纔的情況下,首先要保證的是陳雪同學的安全!”
馬老師剛要說話,小汪馬上一擺手,接着說道:“但是,我想說的是,劫匪的生命也是命!我們不能因爲要保護一條生命而去傷害另一條生命,劫匪也是有人權的!就算他觸犯了我們華夏的法律。會判死刑,那也應該由法院來判,而且,死刑是非常不人道的,現在世界上已經有好多國家都廢除了死刑,我們國家在將來也應該會走上廢除死刑的道路。因爲這是民主發展的趨勢……”
這一股濃濃的讓人噁心的公知味啊!
趙陽嫌惡地向邊上靠了一步,而曹佳則毫不客氣地對他道:“汪老師,你別站着說話不嫌腰疼,要是剛纔被劫匪用刀指着的是你,你還會這麼說嗎?哼!”
小汪臉上閃過一絲怒容和尷尬,卻又很快掩飾掉,然後輕輕一笑,道:“當然。我剛纔已經說過。前提是要保證人質的安全!而我們有很多辦法既可以保證人質的安全,又可以留下劫匪一條性命!”
孟學輝嘴角一撇,道:“哦,真的有這麼兩全其美的方法?我怎麼沒聽說過?”
小汪看了他一眼。此時孟學輝跟在趙陽身後,一副跟班的模樣。於是他就很不客氣地說道:“這是因爲你孤陋寡聞!據我所知,至少有三種方法可以達到既能讓劫匪失去反抗能力,又能不傷他的性命!”
孟學輝看了他一眼,問道:“說來聽聽!”
小汪伸出食指,道:“第一,麻醉針。一隻麻醉針都能把大象放倒,放倒一個劫匪肯定沒問題吧?”
說完他又伸出兩根手指,道:“第二,高壓水槍。這個可以將人擊退,也不會傷到人的性命。”
然後他伸出三根手指,道:“第三,橡皮彈……”
孟學輝打斷他的話,問道:“你說的這些,有哪個國家在用、並且是有效的?”
小汪眼神一轉,道:“米國就在用!”
孟學輝不屑地道:“你去過米國嗎?什麼不懂就在這裡瞎說!在米國,遇到這種情況,開槍是最主要的手段,至於你說的麻醉針、高壓水槍、橡皮彈……你電視劇看多了吧?”
小汪被說得臉色通紅,正看到趙陽微笑地看着他們,頓時怒道:“好吧,我回去會查查相關資料……但是,今天這件事,我覺得這位趙先生的做法是有問題的……”
趙陽指着他問道:“這s……是誰?”
劉海燕下意識地答道:“這s……是……”
話一出口,她馬上反應過來,頓時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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