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以爲李媽藉口走人之際,李媽低低嘆了口氣,緩緩道,“少夫人,少爺小時候過得挺苦逼的,表面再光鮮亮麗又怎樣,他的內心從來沒有真正開心過。本來這些話不該我來說的,應該讓少爺親口對你說的,可少爺那悶葫蘆的性子,估計打死他,也不會主動說的。”
“對了,我下面說的這些話,你可不能跟少爺透露啊,不然少爺肯定要說我的。”
李媽壓低了聲音。
“嗯。”
沈安諾點頭答應了下來,直覺告訴她,李媽接下來要說的話,對她而言肯定是至關重要的。
李媽臉上流露出了追憶的神情,“夫人,就是少爺的母親,她懷少爺的時候,老爺出軌了,夫人就覺得少爺很晦氣,覺得都是少爺的緣故,老爺纔會在她孕中出軌。要是沒有懷少爺,老爺就不會被外頭那些鶯鶯燕燕迷了眼睛。所以,少爺生下來後,夫人對少爺的態度還是很差,儘管在老太爺的逼迫下,老爺迷途知返,迴歸家庭了,可夫人對少爺還是不改初衷,認定少爺就是害她婚姻破裂的罪魁禍首。”
“夫人經常在老太爺不在家的情況下,對少爺又打又罵的,絲毫不顧忌少爺還是個孩子,少爺身上經常有青紫的淤青,但他個性內斂,從來都不說。後來,老太爺知道了,才把少爺給接了過去的。少爺一直希望夫人能對他改觀,他從小就出色,成績從來都是第一名,可是老爺跟夫人從來沒有表揚過他,夫人也沒因此多看他一眼。二少爺出生後,夫人把所有的母愛都給了二少爺,對二少爺關懷備至。”
“那個時候,少爺其實是很眼熱的,極其渴望夫人也能如此對他,可是他從來沒有等到過,等來的永遠是夫人的冷嘲熱諷,二少爺身上有任何一個風吹草動,夫人都能幾天幾夜不合眼,二少爺身上有一點受了傷,夫人便把這罪責歸咎到少爺身上,覺得少爺這個哥哥當得不盡責。”
“其實,少爺對二少爺也是好到極點,從小有好的東西,全部留給二少爺的,夫人心太大,總是不滿足,眼裡心裡除了二少爺跟老爺,沒有其他了,哪怕同樣是從她肚子裡掉下來的這塊肉。少爺真的很可憐,有爹孃跟沒爹孃一樣。”
李媽越說,越生氣,老臉上的皺紋都出來了,沈安諾聽得不知不覺間,雙手也握成了拳頭,連手上的筷子掉了,也沒有察覺到。
怎麼會有這樣的生母呢?
她的生母,是她童年最美好的人了,每次想到媽媽,總能給她帶來溫暖。
白鳳身爲繼母,對她跟沈安寧很差,可是白鳳對親生兒子沈灃卻好得恨不得將全天下所有的好東西捧到他的面前。
白鳳雖然不是個好人,但對沈灃卻是出於真心實意的疼愛。
同樣是母親,靳母怎麼能可惡成這樣?
她也是見到過靳母的,一面之緣,就那次她跟祁暖一塊過來的,靳韶琛並沒有給她好臉色。
當時她雖然不待見靳母,但也感覺到這一對母子之間隔着一層無形的冷漠。
“那二少爺呢?”
沈安諾猶豫了下,還是問了出來。
李媽探頭探腦望了下四周,見沒人走動才鬆了口氣,“少夫人,二少爺可是靳家的禁忌,你可千萬不要在少爺面前提及啊,之前有人就不小心提了被少爺給趕出去了。對了,小少爺面前也不能提,小少爺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叔叔的。”
管家跟小汪在她吃飯之前就出去了,管家帶着小汪去認路了,這別墅周圍以及內部都要認識下的。
“我明白。”
沈安諾沒有含糊其辭,乾脆利落地應承了下來。
她是真的對靳韶琛那個死去的弟弟感興趣,只知道他叫韶白,還有因沈安寧死了,再多的便不知道了,李媽今天說的不少,比如靳韶琛的生母對他很差,卻對韶白很好,這些秘辛,估計連夜夢都不知情。
這個男人慣於隱忍,自制力極佳,手段狠辣,其實都不是先天而生的,而是後天早就的,在這樣逆境中長大成人,性格古怪了點,也算是正常。
“二少爺的名字叫韶白,少爺是韶琛,沿襲韶這一個輩的,少爺的名字是老太爺取的,二少爺的名字是夫人跟老爺一起取的。二少爺萬千寵愛於一身,在蜜罐子裡泡大的,不過二少爺倒不是刁蠻任性的人,他就是軟弱了點,少爺對他也是極好的,每次都願意爲二少爺出頭。就能力還有性情而言,說真的,二少爺比起少爺可就差得遠了。只有夫人覺得二少爺哪裡都好哪裡都順眼,但宅子裡有眼睛的人都能瞧得出來少爺纔是那個最出色的。少爺小小年紀就天賦極佳,聰明早熟,老太爺很喜歡他,早早就欽定下了他是靳氏的接班人,連老爺都掠過了,老爺對少爺產生了芥蒂,就看少爺不順眼了。”
“少爺越出色,就反襯老爺越平庸。而且老太爺平日裡也喜歡在熟人面前誇少爺,唉,宅子裡就老太爺對少爺是好的,其他人對少爺都隔了一層肚皮。二少爺跟少爺差了好幾歲,他跟普通人一樣,對權利什麼興趣不大,夫人卻上串下跳,極力爲二少爺爭取,甚至好幾次在少爺面前直言若是少爺繼承了靳氏,要拿多少出來給二少爺。”
“本來這樣的情形發展下去,以後靳氏會不會雞飛狗跳不一定,但夫人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只是天意弄人,沒想到五年前二少爺出了意外,慘死在陽城,這事,宅子裡知道的人並不多,我是老太爺的心腹,伺候了老太爺多年,所以是爲數不多的知情者。”
“其它的我不知道,但我只聽說二少爺是被一個女人害死的,少爺去陽城給二少爺收屍的,事隔多日夫人才獲悉,大鬧了一場。那個時候,老太爺還在,所以才平息了這一場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