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諾之死,不是我所能預料的,不是我的錯,是孔祥飛一人的責任。”
藺澄越說越激動,沉浸在謊言中的她,情緒不可自拔,甚至連她自己都差點信以爲真了。
“誰說她死了?”
景深蹙起眉頭來,匪夷所思地問。
藺澄一愣,眸底晦暗不明,半晌,她不敢置信地追問,“她沒死嗎?”
隨即,她又自言自語呢喃,“怎麼可能會沒死呢?怎麼可能會沒死呢?”
“她沒死成,你是不是很可惜?”
景深哪裡聽不出她話中的遺憾。
“是,很可惜,”藺澄到嘴邊的否認嚥了下去,自嘲地扯了扯脣,“我不想對你撒謊,景深,我爲愛情卑微如螻蟻,而韶琛也不肯多看我一眼,連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了,我也沒指望你能給我同樣的尊重。”
景深:“……”藺澄口口聲聲提及視頻,到底是無中生有,還是到底確有其事?
臨走的時候,他意有所指地問,“你現在不介意視頻外泄了嗎?”如果她想翻盤,那麼視頻肯定要外泄。
“那是我之前的想法,如果我坐牢了,一輩子都出不去,視頻即便不外露,我一樣身敗名裂,同樣是身敗名裂,我爲什麼不能選擇尚且能夠讓我擁有自由的身敗名裂呢?”
……
景深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門後,藺澄慢慢趴了下去,正臉埋在了交疊的雙臂上,一點也沒露在外頭,她所在的這個房間,一定裝了監控,她不能暴露出自己的弱點,不能流露出丁點的心虛。
景深到底是信了沒信?
她也舉棋不定。
最讓她難以忍受的是沈安諾,竟然還沒死!
景深出去後,往自己的辦公室而去,沒想到劉局已經坐在他的椅子上,他吃了一驚,“劉伯伯,你是不是走錯了?”
兩人相處沒有外人的時候,劉局叫他還是稱呼“劉伯伯”,不用那麼客套。
“沒有走錯,我聽說你進藺澄那邊了,怎麼,進去了有什麼收穫?”
劉局好整以暇地問,警察局局長的威嚴蕩然無存。
景深想了想,坦然迎上了劉局的視線,“有。”如果是自家老子,他不一定說,眼前的是從小看自己長大又對自己疼愛有加的劉局,他不好意思瞞着,藺澄又不是他什麼重要的人。
何況,藺澄巴巴指望着他能說出去,而不是保密。
“說說看。”
劉局一手托腮凝視着他,掀了掀脣。
“是這樣的……”
……
*
靳氏總裁辦公室。
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是內線電話,靳韶琛按了下去,高峰打進來的。
“靳總,顧律師來了。”
顧銘雖說是公司的法律顧問,但不是坐鎮在靳氏的,有事纔過來公司,所以他在靳氏的辦公室形同虛設。
“讓他進來。”
靳韶琛有些意外,但還是挑了挑眉。
“靳總,藺澄想把孔祥飛拖出來背黑鍋。”
顧銘進來後的頭一句話,就讓靳韶琛錯愕不已。
“怎麼說?”
他有一下沒一下的輕釦着桌面,短暫的錯愕過後,又恢復了正常。
顧銘於是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交代了一遍,靳韶琛手指敲桌的動作停了下來,“她的律師轉達的?”
“不是,是劉局跟我說的。”
“她直接找的劉局?”
靳韶琛很懷疑這個可能。
“劉局說是下面的人說的,但沒具體透露是誰。”
“景深。”
靳韶琛眸色倏然間沉了沉。
顧銘一怔,沒多久,腦海裡便冒出了一張俊朗陽剛的面孔,男人身材健壯,理着寸頭,精神抖擻。
警察局裡有過一面之緣的,在藺澄的拘留室內,劉局曾經當面斥責過的那個年輕男人。
靳韶琛心思透明,底下的人能讓劉局維護的,也就景深了。
劉局是擔心藺澄把景深當槍使了,纔會迫不及待通知顧銘事情有了變化,提醒自己做好充足的準備。
“顧銘,你相信藺澄的供詞嗎?”
靳韶琛審視般的眼神掃過了顧銘的雙眸,顧銘心頭一顫,當機立斷反駁,“不信,真要是有視頻落在孔祥飛的手裡,藺澄不會等到現在才說。我問過孔祥飛妻子,她說從來沒有聽過什麼視頻,她的丈夫死前不可能會做任何對不起她的事情的,她要反過來控訴藺澄污衊他丈夫的聲譽,不能讓她的亡夫蒙受不白之冤,含恨九泉。”
“你也覺得這是藺澄的託詞?”
“自然。”
“藺澄不會這麼輕易認罪的,她性情堅強,而且心思縝密,孔祥飛妻子現在還在警局嗎?”
“孩子鬧騰,在警局不安生,她被保釋出去了。”
……
顧銘走後,靳韶琛立刻把高峰叫了進來,叮囑道,“立刻派人暗地裡保護好孔祥飛妻子的安全。”
在陽城,藺澄交代的並沒有涉及到那隻幕後兇手的隻言片語,他總覺得那隻黑手指不定還會出來攪局,未雨綢繆比較好。
藺澄是一定要坐牢的,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來破壞。
*
除了靳韶琛,藺家的人也得知了藺澄的最新動態,是藺澄的律師回來跟藺澈吐露的,藺赫從王朝宿醉後回來,無意間經過,正好聽到了。
“什麼?你說我姐被孔祥飛那個禽獸糟蹋過,我姐之所以咬牙不鬆口,就是爲的這個。現在逼不得已才吐露事實的,孔祥飛這個人死也不安生,過分,實在太過分了。”
“視頻呢?視頻現在還在那個死鬼妻子的手裡嗎?他妻子還趁機威脅我姐了?”
“我就知道,知道我姐不會變成那麼可怕的劊子手的,她心地善良,不然怎麼會義無反顧選擇當醫生呢?”
藺赫最後的酒意都被嚇跑了,拎着律師的衣領義憤填膺。
律師整張臉漲得通紅,咳嗽個不停。
“藺赫,你在幹什麼?快放開張伯伯。”
藺澈重重踢了藺赫的小腿,藺赫一個不慎栽倒,張律師才從虎爪之下逃脫出來。
“張伯伯,不好意思,藺赫他喝多了,最近家裡都爲藺澄的事情在奔波,情緒有點過激。”
藺澈鄭重其事地鞠躬道歉,張律師本來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接下藺澄這個案子後,其實有些後悔了,覺得勝算很小,尤其是在對方律師還是顧銘。
可他也清楚,這個案子若是自己不接,整個帝都城,估計也沒人肯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