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見到白芮,卻還是畢恭畢敬的叫了一聲“赫太太”,只是白芮目光清冷,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繞過傭人就上了樓梯。
“赫傢什麼時候變成菜園子呢?什麼人都能進嗎?”一旁站立的赫亦銘,在這個時候低低的發聲了。
他緊蹙的眼眸看向白芮,逆氣橫生的臉上,也是滿滿的怒火。白芮剛剛踏上樓梯的腳遲疑了一下,但很快就鎮定自如。
她轉身,看向赫亦銘,眼裡竟然還噙着笑,“赫亦銘,你是在跟我說話嗎?”她那麼不屑的看着赫亦銘,分明就是嘲諷,是發自骨子裡的不在乎。
她曾經是這棟老宅裡的女主人,即便是宣佈了離開,她也不容許任何人傷害到她的權威。她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
赫亦銘冷笑了一聲,“你不是想要得到赫家的財產嗎?你現在得到了。麻煩帶着你的自以爲是和你那楚楚可憐到令人惡人的笑,從這裡,立刻馬上,滾出去!”
他手指着門口,聲音一下子提高到最大的分貝。傭人們有些嚇着了,戰戰兢兢的全部都躲藏到了廚房裡。
我上前拉了拉赫亦銘的胳膊,示意他不用這麼大聲說話,但是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陪伴在他的身邊。
白芮依舊只是冷笑,她舒了一口氣,腳步輕緩,卻是一步一步的朝樓上走去,她對赫亦銘的話不以爲然,這樣的冷漠,便是讓人足夠寒心。
“赫亦銘,從我進這個家門的第一天開始,你就一直跟我作對,十八年了,你不再是小孩子,但還是和之前一樣幼稚。你覺得,你鬥得過我嗎?”
她鼻翼裡發出一聲笑,腳步已經走到了最高的一級樓梯。這或許是第一次,白芮用鬥來形容了她和赫亦銘之間的關係。
赫亦銘的臉早已經漲紅,白芮上了樓,招呼着傭人也上來。畢竟白芮現在和赫炳宸還沒有鬧到離婚的地步,所以傭人們也不敢對曾經的女主人造次。
我拽着赫亦銘在沙發上坐下來,“赫亦銘,這件事情你不要這麼衝動,白芮雖然可惡,但想要扳倒她絕對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只要她和你爸爸離了婚,一切都好辦了。”
我如此說的時候,赫亦銘那雙幽深的眼眸卻是眨了眨,將所有的怒火都掩藏到心底了。他身子靠在沙發上,眉梢微微的動了動。
“她想要離婚?做夢!她不是喜歡裝嗎?我就讓她裝一輩子。赫家的東西,可不似外人想要拿走就能拿走的。”
他憤憤的說道。
在白芮離開的時候,赫炳宸從書房裡走了出來,既然被揭穿了,他也沒有必要繼續坐在輪椅上。
只是他的臉一直都陰沉着,誰也看不穿他心裡到底都藏着什麼。他並不多說什麼,只是來到客廳沙發上,靠在那裡。
白芮收拾了一點東西從樓上下來,恰巧就碰到了赫炳宸。也許是攝於赫炳宸身上的威嚴。她的腳步輕了一點。
只是高跟鞋在實木地板上落下的聲音,一下一下落在心裡,顯得特別的清晰,傭人拎着箱子,白芮跟在身後,她原本是不打算看赫炳宸一眼的,但目光卻還是瞟在了赫炳宸的身上。
傭人先出去了,白芮在客廳裡停頓了下來,她看着赫炳宸,這裡是她生活了快二十年的地方,“離婚的事情我會讓律師來處理,協議書我放在臥室,你先看一下,有什麼不同意的地方,可以跟我的律師溝通。還有,亦軒在美國,以後我會自己帶。”
白芮說的很輕,但是一字一句,卻像是一把匕首一樣插在人的心裡。
她竟然想好了一切,不是商量,而是單方面做了決定。
赫炳宸的臉就像是陰雲密佈,他低沉的聲音冒了出來,“亦軒是赫家的孩子,恐怕你不能帶走。”
他的聲音堅決,是不容白芮反對的。其實我沒想到赫炳宸在這個時候會說出這番話來,這是我第一次近距離的觀摩到離婚。
我不能理解兩個生活了這麼多年的人,在離婚的事情上會揣有怎樣的心態。白芮臉上還是淡淡的,看上去一如既往的溫婉賢淑。
她只是輕笑了一聲,好似剛纔離婚這件事情,跟她沒有關係一般,“炳宸,亦軒的事情,你做不了主。他是我的孩子。”
赫亦銘的怒火,就在這一刻徹底的爆發了,他站起身,氣勢洶洶,“離婚?你說的輕巧,你以爲你想要離就能離嗎?白芮,你別做夢了,就算是離婚,赫家的東西,你一分一毫都別想帶走。”
但白芮不爲所動,無論是赫亦銘的暴怒,還是赫炳宸的冷漠,她都沒有放在眼裡,“離婚的事情我已經交給律師來處理,現在,我走了。”
她說完轉身就往外走,那個女人拎着一口皮箱就走出了赫家的別墅,就像多年前,她拎着一口皮箱,滿心歡愉的出現在這裡一樣。
赫家的老宅,突然就安靜了下來。那個長期盤踞在此的女主人走了。屋子裡彷彿一下空鬧鬧的,當赫炳宸沉浸在書房的時候,她在客廳、餐廳、臥房走着,偶爾指揮着傭人們做事。
那時候,這棟老宅是有活力的,但是現在,它就和赫炳宸一樣,形同朽木,我其實那會兒還挺能理解赫炳宸的心情,應該有不捨吧?不然,怎麼會那麼縱容着她的傲嬌,卻終究是葬送了這段婚姻?
赫炳宸起身,重重的嘆了口氣,拖着沉重的腿,一步一步朝書房走去。只是現在,他就像是一個空殼了一般。
“爸,別對那個女人心慈手軟,離婚的事兒,您不用出面。這婚咱們不能離,赫家的財產絕對不能讓一個外人拿走了。”
赫亦銘的聲音沒有鑽入赫炳宸的耳朵裡,他推開書房的門,動作比平時要慢了好幾拍。赫亦銘蹙着眉頭滿是不解。
“他……他怎麼能這樣?我真是弄不懂,那個女人到底哪一點好了?到了這個時候,他竟然還想要護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