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會兒也是一直看着赫炳宸,我想要從他蒼老的臉上捕捉到我想要的信息。我以爲他一直悶着只是傻,但是剛纔那句話,又不經意間顛覆了我對他的看法。
慕少白說完,赫炳宸冷笑了一聲,“她拿走了赫氏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現在應該是佔有gm百分之百的股份吧?既然她纔是最後的贏家,那麼有話,讓她自己來找我。”
赫炳宸說完,憤憤的轉身就往外走,這會兒最爲驚訝的人除了我之外,便是赫亦銘了。我至少在曲悠悠那裡已經知道了消息,所以雖然驚訝,但不會那麼厲害。
“爸爸……”赫亦銘很是不解的跟着赫炳宸出去了,他心底有太多的疑惑,屋子裡亂成一鍋粥,誰也不敢相信,白芮竟然幹出這樣的事情來。
慕少白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似乎心底那塊石頭落了地一般,他吩咐手下的那些人收拾東西離開,赫氏的董事們此時則是聚在一起交頭接耳的議論。
慕少白往外走,我趕緊跟了出去,“慕先生,留步。”我攔在他的面前,慕少白盯着我,伸手撫了撫鼻樑上的眼鏡。
“邱總,有何貴幹?”他那副吊兒郎當的語氣,分明就是沒有把握放在眼裡的意思,末了,他似乎想起什麼似的,“您是決定接受併購?還是想好了要把白金翰宮交給我?”
看着他那副高傲到極致的樣子,我真恨不得脫下高跟鞋,狠狠地砸在他那張臭臉上。我冷冷的看着他,“白芮到底是不是gm的大boss?”
我很嚴厲的問道,那是我一直都想要知道的事情,慕少白深呼吸一口氣,他並不想回答我這個問題,“這麼快就想要知道答案,邱小姐,你得用腦子。”
他說着,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腦瓜,嘲諷我是個沒有腦子的人。我便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等我出現在赫亦銘辦公室的時候,屋子裡,赫亦銘暴跳如雷。
“爸爸,你既然都知道這些事情,你爲什麼當初不阻攔她?”他現在知道了真相,也相信了白芮轉移家產,只是爲了締造gm這個超級王國。
赫炳宸就靠在沙發上,卻是面色平靜,什麼話都沒有說。對於白芮做出的這件事情,他或許是傷心過,或許失望過,但是現在,他接受了。
“爸爸,她不只是想要拿走赫氏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她是想要拿走全部。這是您和我媽所有的心血,我絕對不允許她就這麼拿走了。”
赫亦銘又接着說道,赫炳宸這一次嘆了口氣,見到我進來,只是擡起眼瞼看了我一眼,並沒有多餘的表情。
“這事兒已經過去了,你做好自己該做的就行。”
他的語氣很淡,但越是這樣淡的語氣,越是容易讓人激怒。赫亦銘的情緒此時完全處於失控的狀態,他原本以爲自己只是遇到了一個一般的對手,想不到那個對手其實一直潛伏在赫家。
“gm其實是白芮和曲秋平一起打造的,只是誰也沒有想到,她借刀殺了曲秋平,現在一個人攬權了。”
我將曲悠悠透露出的那番話說了出來,赫炳宸還是面無表情,似乎我說的這些事情他其實很早就知道了一樣。
但赫亦銘不同,他剛剛纔知道真相,還沒有辦法穩定自己的情緒接受這個事實,他看着我,滿臉都是錯愕,“戀戀,你也知道了?你們怎麼都知道了,卻沒有一個人告訴我?”
我明白他現在心裡的那種感覺,我告訴他,我也是在來赫氏之前的幾分鐘才知道,而且那時候我一直在懷疑這個消息的真實xing。
我看向赫炳宸,“赫先生,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現在就需要您站出來幫忙了。”
赫炳宸沒有做聲,他緩緩地起身,然後便朝門口走去。我不明白他保持沉默的意義,是爲了保護白芮,還是爲了平復內心?
他跟一個女人在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有了一個十五歲的孩子,卻在這一刻知道,那個口口聲聲說着要跟自己白頭偕老的女人,竟然只是爲了覬覦他的家產。
當我們錯愕,當我們不能接受這個事實的時候,我們都忽視了,赫炳宸纔是最大的受害者。他付出了真心,付出了金錢,但他卻只是收穫了欺騙。
我其實不知道,在這個期間他是否早已經發現了白芮的行爲,他那麼包容她,那麼給予她信任,是不是就是爲了留住她這個人?
所有的疑問,赫炳宸選擇閉口不言。
赫亦銘焦躁不安的在辦公室裡走來走去,後來,他叉着腰站在高大的落地窗前,他沮喪的看着遠方,“戀戀,我現在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大二b,所有人都知道的真相,只有我一個人被埋在鼓裡。呵呵,我還以爲有希望翻盤,現在才知道,***從一開始我就輸了。”
他大聲的咆哮,我知道他心底的痛苦,所以我便只能沉默着。
我說,“赫亦銘,我們去看看媽媽吧!”我也不知道爲什麼,那一刻,我很想陪着他去看看他的媽媽。赫亦銘沒有做聲,只是站在那裡又沉默了許久。
天色什麼時候暗下來的,我們誰也不知道,時間過得太快,就像是長了腳一樣。我陪着他從辦公大樓裡走出去,白芮想要香並赫氏的消息,已經從會議室裡傳了出去,大家開始各種議論紛紛。
我挽住他的胳膊,千言萬語都在嗓子裡聚集,但是卻一句也說不出口。他讓阿城開車,位置精準到東郊陵園。
天色徹底的暗了下來,我和赫亦銘沿着臺階一步一步的朝上面走去,風從耳旁呼嘯而過,心卻是異常的平靜。
我們走了好一陣兒纔到達他母親的墓碑前,但黑暗中,還有一個人也是坐在那裡,像是一尊雕像一般。
“誰?”赫亦銘條件發射一般問了一句,那個人影微微的動了動,我聽到一聲重重的嘆息。
赫炳宸開了口,“你來了。”他說完,緩緩地起身,腿腳有些不便,但還是強力支撐着自己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