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茬兒並沒有如想象中平靜的過去,白芮很快就找上了門。
第二天一大早,我剛打開房門,白芮就站在門口,她沒有敲門,只是靜靜的等在那裡,說實話,我當時真的是嚇了一跳。
“我是不是來得太早了,吵到你了吧?”她有些微的不好意思,優雅的伸手攏了攏耳旁散落的頭髮。
“對不起,我一般起的比較早,今天比平時更早了些。”
我當時穿着睡衣,但是也不好說什麼,把門打開讓她進來。她穿着得體,但是黑眼圈代表着她昨晚並沒有休息好。
我給她倒了一杯水遞過去,白芮接過來,禮貌的說了聲謝謝,但是卻放在桌子上。我忘了,她是不喝隔夜水的人。
我進屋去換衣服,她在外面繼續說道,“我有些失眠,想要找你聊聊,待會兒,我們出去吃個早餐吧。有些話,我想要跟你說。”
我就知道,她這麼淡定的人,突然變得如此不淡定了,一定是有什麼事情想要做。我點了點頭,白芮臉上這才露出一點笑意來。
當時我沒有時間去思考白芮到底在想些什麼,我只是覺得,她想要說的事情,肯定是與赫亦銘有關。
果然,我們剛出去坐下沒多一會兒,她的話題就落在了赫亦銘的身上。
“戀戀,昨天的事情你也見到了,亦銘他……”白芮說不下去了,只是眼圈突然就紅了,她再次將自己的可憐展現出來。
我不做聲,只是小口的喝着桌上的那杯豆漿,白芮慢慢的哭泣,之後抽出紙巾擦拭眼淚。開始跟我倒起苦水來。
“你知道嗎?我這個後媽很不容易。嫁進赫家的時候,亦銘已經十幾歲了。他總覺得,是我搶走了屬於他的幸福,其實,不是……”
白芮繼續哭泣,我抽了幾張紙遞給她,想要讓她緩和一下情緒,她的話匣子打開了,一時半會兒就關閉不上了。
“亦銘母親去世的事情,想必你是知道的。那都是我嫁入赫家兩三年前的事情,我心裡也很同情亦銘的,可是……他就是瞧不起我。”
我知道赫亦銘瞧不起小姐,甚至是從骨子裡厭惡,當然,我也知道,他的原因在於白芮。如果說之前白芮給我的感覺是知xing嫺熟,那麼現在,我倒是不覺得。
“赫太太,過去的事情您就不要計較了,赫少他可能只是很想念他的母親,並不是要針對您什麼……”
我的安慰,來得有些無力。
白芮哭泣了一會兒,覺得自己有些失態,她的眼淚緩緩的止住了,“對不起,我剛纔失態了。只是……我心裡也挺委屈的。”
我能夠理解她的委屈,人們不是常說,幸福和痛苦都是並存的嗎?她一個小姐出身的女人,能夠名正言順的嫁入赫家,這恐怕也不是一般的人能夠做到的。
單憑這一點,我就不會輕易選擇相信她。
更何況,她還是赫亦銘的繼母。
全程我很少說話,她選的早餐地點環境很優雅,我其實胃口一向都很不錯,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因爲她抽抽搭搭的哭啼,弄得我的胃口很是不好。
“戀戀,我是覺得你跟我很像,我纔跟你說這些的。”白芮見我一直不做聲,突然伸手握在了我的手背上,我嚇壞了。
“赫太太,謝謝您的信任。”
我想要抽回手,但是又覺得不妥。她一直看着我,慢慢的恢復到平靜的狀態。
“亦銘昨天在公司的表現,董事們很失望。他再這樣下去,就算是我想要幫他,他也很難在公司裡立威了。”
白芮長長的嘆了口氣。
我當然知道,赫亦銘想要在赫氏集團有所作爲,一定是難如登天。可是,我又有什麼資格來表態呢?
“亦銘的爸爸現在還昏迷不醒,一大家人,兩個人都這個樣子,你說我這個當繼母的,該如何是好?我從來都沒想過要爭奪赫家的財產,亦銘要是爭氣,我倒是樂於讓他來挑這根大梁。”
白芮說道這裡的時候,我沒法保持沉默了。
我看着白芮,很是認真地說道,“赫太太,我覺得您其實可以讓赫少鍛鍊一下自己,之前他因爲年輕犯了很多錯,但是現在他警醒過來了。您也提到,現在赫家人丁不齊,您多給赫少一些表現的機會,他一定可以的。”
我是發自肺腑的想要替赫亦銘說幾句話,哪怕,在這個時候,說這番話根本就不合適。
因爲,白芮說來說去,她的意思不過就是否認赫少的能力。
白芮看了我一眼,眼神裡帶着意味深長。
“戀戀,你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就算是我想給亦銘機會,也要靠他自己爭取。你知道,亦銘和悠悠結婚……”
白芮說道這裡,話就停頓了下來,然後重重的嘆了口氣。
我似乎猜到,她可能要說什麼了。
“曲家和赫家聯姻,這是上一輩的事情,我插不上嘴,也管不着。亦銘現在一意孤行,這才讓他爸爸很是失望。不然,他本該就是赫氏集團的繼承人了。”
曲家和赫家聯姻,無論給哪一家,都將帶來莫大的榮耀。這一點,我之前就是知道的。畢竟,曲悠悠現在只是昏迷。
我低下了頭,突然有點自慚形穢,有一種我搶了不屬於自己東西的那種感覺。
“悠悠,是赫家早就看中的兒媳婦,戀戀,你應該知道我想要說什麼,我知道,你也很爲難……”
她沒有把話說透,只是看着我,眼睛裡帶着深意。那一刻,我才意識到,我根本就沒有身份。我天真的以爲,只要赫亦銘一句肯定,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他在一起。
而白芮的話,突然讓我意識到,我所遐想的,都不過是美妙的夢境。嫁入豪門,聰明如白芮,還要承受那麼多的委屈,何況,我要越過那個沒有沉睡的新娘,還要讓他得到原本屬於他的寶座?
白日夢,總是要醒的,只是,我醒的有些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