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齊學東,我回到醫院的時候,孟姐已經不再是剛纔那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都說小姐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演員,這話真的是一點都沒有錯。
她的臉上閃爍着一抹得逞之後的得意,“戀戀啊,這個齊先生真的不做,我看得出來,他對你應該是有意思吧?在這些客人裡,能夠做到他這個份兒上的人可真是不多了,你可要好好把握。”
這是孟姐第一次跟我講述如何勾搭男人,我聽了之後心裡有那麼一絲反感。
齊學東曾經是我的客人,但是現在我是真的將他視爲自己的朋友,可是孟姐剛纔那樣利用齊學東,我心裡有些不舒服。
“孟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他只是普通的朋友關係,他那天出去散步撞見我們兩個,看到我可憐才幫我的。我已經跟他說好了,這筆錢以後我會還給他的。”
我說完,孟姐重重的嘆了口氣。
“戀戀啊,你別怪孟姐說話難聽,這男人啊都是因爲犯賤才去夜總會的,我們那麼辛苦是爲了什麼,不就是爲了幾個錢嗎?現在有男人乖乖的送上門來,有什麼不好?何況我也看出來了,這個齊先生是對你真的有好感,你就算是現在不想立刻答應他,也不要輕易拒絕他,指不定……”
孟姐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已經聽不下去了。她剛纔演了一齣戲成功的騙取了齊學東的同情,但是我不希望她利用齊學東的同情。
“孟姐,我回家一趟,晚點再來看你。”
我打斷了她的話,找了個藉口就匆匆的離開了醫院。我看到她臉上有一種失落落的表情。
我正在房間洗衣服,手機響了。是陌生的號碼打進來的,我遲疑了一下,就接通了。
“戀戀姐,你趕緊來夜總會吧,他們說那個孟姐跟你關係好,她現在正在夜總會鬧事兒呢!”
下午五點,悠悠的電話打了過來,我當時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怎麼都想不明白,她爲什麼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去夜總會。
但是也顧不得那麼多,擦乾手立刻就往夜總會趕去。
我到的時候,夜總會裡熱鬧非凡,那些提前過來的小姐們,將二樓的辦公室圍得水泄不通。
我從人羣裡擠進去,一眼就看到孟姐靠在桌邊叫囂,“這事兒場子裡的姐妹也都清楚,不是我的錯,何況我現在被人打了,我還沒找人算賬呢!”
她心裡分明很委屈,但是這次卻沒有像之前一樣選擇低聲下氣。我衝到她身邊,扶住她半個肩膀。
徐梅就坐在辦公椅上,靠在那裡閉目養神,似乎孟姐說的話,她一直都是充耳不聞。她這幅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傲慢,確實是讓人心裡來氣。
“孟姐,我們先回去吧,這些事兒等你傷好了再說。”我想要帶孟姐走,但是她的倔脾氣上來了,怎麼都不肯離開。
“我現在就要說清楚。”
徐梅一直蹙着眉頭,很是惱火的樣子。她原本就不喜歡我和孟姐,現在孟姐過來鬧騰,她自然是更覺得心裡來氣。
“當初我來這裡上班,可是老謝親自點了頭的,現在不明不白的就要我走,我不走。”
我其實不明白,孟姐爲什麼最近這段時間脾氣變得如此的糟糕,似乎老崔的事情一下子在她堅強的外表下撕下了一道口子,讓她看到了千瘡百孔的自己。她內心裡的脆弱就在這個時候全部都冒了出來,她不再能夠淡定自如的面對所有的問題,而是有時候竟然如圖孩子一般的選擇了發泄。
徐梅從座椅上起身,雙臂抱在胸前,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孟如芸,我勸你還是不要在這裡丟人現眼了,之前要不是謝總答應留你們在這裡,我早就把你趕出去了。你都一把歲數了,也該歇歇了。”
她的話,就像是利刃一樣插在了孟姐的心裡,孟姐的臉色立刻就變了,憤怒的火焰在燃燒,但是又被委屈覆蓋住了。
徐梅沒有立刻停止,她輕蔑的笑了一聲,“不用我說,你心裡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得罪了誰,誰讓你有那麼大的膽子,連黃媛的男人都敢睡呢,你要怪啊,還真是怪不到別人,只能怪你自己癡心妄想。”
孟姐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低了頭。她突然就失聲痛哭起來,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也不是我非要讓你走,謝總髮話了,不能留你在這裡。”
聽到這句話,孟姐徹底崩潰了。
她惡狠狠地瞪着徐梅,不再是之前那副卑躬屈膝的樣子。
“姓徐的,你不就是看不慣我嗎?我能爬上老崔的牀,那是我的本事。你心裡嫉妒我,就處處爲難我,你敢說我被人打,真的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嗎?”
人在憤怒的時候,說出的話,做出的事情,很多都沒有經過大腦的思考。我想要攔住孟姐,但是她發泄的端口已經徹底的釋放了。
這麼長時間起來,壓抑在她心底的怒火徹底的被點燃了。
徐梅也是個沒有耐心的人,孟姐這麼一鬧騰,她立刻一個電話就給謝德權打了過去,其實心底裡,我是不願意見到謝德權的。
果然,半個小時之後,謝德權出現了。
見到孟姐,他一副嫌棄的樣子。
“如芸啊,你腿都沒好,該好好在醫院治療,來這裡做什麼呢?”他在沙發上坐定,眼神卻並不願多看孟姐一眼。
孟姐剛纔還對徐梅囂橫跋扈,但是在謝德權面前,她所有的氣焰頃刻間都消散了,她又恢復了之前卑躬屈膝的樣子。
“老謝,謝總,這事兒真的不賴我。我知道我錯了,我以後一定改,你千萬不要把我趕出去,我和老崔都已經了斷了,是他女人……”
孟姐的話還沒有說完,謝德權已經沒有耐心聽下去了,他一揮手就打斷了孟姐的話,叼着那根粗大的雪茄,很是惱火的樣子。
“這事兒不管你有沒有錯,我都不敢留你了。如芸啊,我們也算是有點交情的人,我怎麼可能沒想過幫你呢?可現在你也看到了,老崔的女人不肯放過你,我就算是說什麼都沒有用。你啊,還是回家好好休息去。”
謝德權的話已經說得很是明瞭了,但是孟姐卻仍舊不肯罷休,“謝總,這事兒還請您多擔待些,我保證,我以後一定安分守己,我不會再給您添麻煩了。我和老崔都已經沒事了,他女人不會再找我麻煩了。”
我早已經看出來了,謝德權根本就沒有留下孟姐的意思,無論她在這裡多麼的低三下四的求他都是無濟於事、
“孟姐,我們回去吧,待會醫生查房會擔心的。”
我扶住她小聲的勸說着,但是孟姐卻像是個孩子一樣,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落。她很委屈,但是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理解她的委屈。
“謝總,求求您了,就讓我在這裡上班吧,我真的會……”孟姐說着,居然撲通一聲給謝德權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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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姐在風月場合飄蕩了十幾年,當然是希望能夠背靠大樹好掙錢,可是,有時候很多事情都是事與願違。
謝德權已經不再想說什麼了,他伸手指了指我,“你別求我了,讓戀戀留下還是我說了半天人情才搞定的。戀戀,你趕緊帶她離開吧,馬上就要上班了,可千萬別讓客人給看見了。”
話說到這份上了,孟姐再怎麼鬧騰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她如同嚥了氣的皮球,在我的攙扶下,走出去的每一步都顯得十分的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