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壞了。
這裡不是夜總會,我就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鹿一樣,而張頂順儼然是那隻要將我吃掉的大灰狼。
那麼多人,沒有一個人站出來阻止,一個個端着高腳杯,道貌岸然的看着眼前這一幕。我穿着高跟鞋,慌亂間尋找着曲秋平的身影。
可是,他沒有出現。
我的躲閃,對於某些人來說,不亞於一出好戲,所以,那些人饒有興趣的看着這一出鬧劇,甚至有的人臉上已經露出了笑容。
這個社會,很多時候都是殘酷的,你的窘迫甚至是哭笑不得,在另外一些人眼裡,卻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而我,那時候就是那個笑話。
我跑的有些快,可能是慌亂了些,高跟鞋踩住了裙袂,一個踉蹌就跌倒在地上,我還沒有來得及爬起來,張頂順就撲了過來。
在大庭廣衆之下,他像是一隻巨獸一樣,撲倒在我的身上,然後伸手就開始扯拽我的裙子。我尷尬極了,想要將他推搡開,可是,一點作用都沒有。
後來,也不知道是誰通知了安保,纔有兩個穿着制服的人走過來,張頂順瘋了一般,死都不肯鬆手。
我胡亂間打過去的耳光落在他的臉上,響起啪啪的聲音,但是卻一點用都沒有。
張頂順被拽走的時候,我的裙子已經撕扯凌亂,我伸手捂住胸口,整個人狼狽極了。
“這個女人就是白金漢宮的小姐!”
“長得人模人樣的,想不到是隻雞呀!”
“她可是夜總會的頭牌,是宣城好多達官貴人的座上賓呢!”
……
我聽到人羣裡傳來各種各樣的聲音,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替我說話,我就像是那一隻過街老鼠一般。
原來出現在這裡,是爲了接近赫柄晟,可是我的目的沒有達成,自己卻惹來了一身的麻煩。
那天我是怎麼離開的,我自己都忘記了。
我只知道,走出去的那段路尤爲的艱難,我能夠感覺到身後射來刀子一樣的目光,我能夠感覺到所有人對我的鄙夷。
我打了車回去,路上一直淚流不止。
我努力想要融入上層社會,我努力想要讓所有人對我刮目相看,可是,我並沒有得償所願。
那個夜晚對我來說,格外的漫長,我看着鏡子裡嬌媚的自己,我有所有女人都羨慕的容貌和身材,但是我卻沒有一張正大光明引人注目的身份證明。
小姐!呵,頭牌。
我在心裡冷笑了一聲,但這樣的冷笑,根本就改變不了現實。
我喝了不少酒,直到自己徹底的麻醉,這才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會兒。
夢裡全是過去的往事,我坐在教室裡恣意的笑着,我躺在家裡的牀上很是開心,我和齊學東蜷縮在一起的心跳,一切都那麼真實,可又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夢醒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太陽西斜,意味着我的一天才剛剛拉開帷幕,我起牀穿戴整齊,然後朝夜總會走去。
那條路不算遠,但是走過去的每一步都顯得異常的艱難,約莫一百米的時候我廳了下來,敞開的那扇門看上去像是宮殿一般。
我記得我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心裡充滿了好奇。我以爲只要進入這扇門,我就可以改變我的人生。
呵,一扇慾望之門,確實是可以改變人的一生啊。
霓虹燈閃爍,每一處都好似閃耀着誘惑,我朝正門口走去,安保見到我,一個個畢恭畢敬的跟我打招呼,“蓮花姐!”
呵,這一聽着可真是虛僞啊,其實我的年紀比他們每個人都要小,他們居然要叫我姐。
我在這裡不過是個頭牌罷了,我走向大廳,已經來了不少小姐,一個個打扮得十分的風騷,見到我,那些剛來的自然是甜甜的叫我一聲“蓮花姐”,其餘的人,仗着自己資歷比我老,心裡雖然不服氣,臉上卻還是露出一抹淡淡的笑,算是與我打過招呼了。
可是我,卻只是冷着一張臉,不管誰跟我套近乎,我都是一副冰塊臉的樣子。
我上了三樓,在休息室找了個角落坐下來,照例是點燃一支菸。
到了時間,梅姨自然會來這裡叫姑娘過去點臺,我也不急,也不跟其他的人八卦。
那天的生意似乎不是很好,梅姨來休息室得次數很少,姑娘們一個個也都是懶洋洋的,一直到了後半夜,梅姨走過來問我,“蓮花,待會兒有兩個臺,你要是閒着沒事,就過去坐坐吧。”
我懂她的意思,只是我現在真的一點都不想去,我搖了搖頭,朝空中吐了一個菸圈,“今個兒身體不舒服,不想去。”
在這個地方呆久了,我漸漸地有了頭牌的架子。
我擺出這幅架子來,梅姨也不敢說我什麼,畢竟,還是有那麼多男人對我趨之如騖。
她也沒說啥,只是好奇的問我,“聽說昨天你被那個張頂順欺負了?今個兒好多客人都在傳,到底怎麼回事啊?”
女人八卦這是很正常的表現,只是我此時一點都不願意說起,我冷着一張臉,使勁兒的抽菸,“這個挨千刀的,早晚要給他點顏色看看。”
我對張頂順的恨,表現得如此的徹底。
只是那時候,我根本就沒有能力對他怎麼樣,我只能是不斷地隱忍着,期待着自己有一天可以強大到惡整這個壞蛋。
也許是梅姨跟我提及了張頂順,以至於我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很不平靜,我將手裡的那隻煙丟在地上,伸腳捻滅了,“梅姨,今晚沒什麼事兒,我就先回去了,這兩天覺得累的慌。”
我打了一個哈欠,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是覺得累的夠嗆。
梅姨好奇的看了我一眼,目光隨即就落在了我的肚皮上,“你不會是有了吧?蓮花,在這裡做事,你可得愛惜自己。明天要是有空啊,就去醫院檢查一下。有問題早點解決,對自己傷害小。”
她的話是出於好心,但是卻被我立刻打斷了,“梅姨,您想多了,我就是最近太累了,休息一個晚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