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時候愣愣的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梅姨將一堆衣服塞入我的懷裡,“快點啊,這都幾點了,姑nainai,我都快急死了。”
我是被她推着進了臥室,換好衣服,連妝容都沒來得及化,梅姨拉着我就走,路上我才得知,謝德權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兒突然就轉動了,現在非要我回去上班。
我心裡忐忑,害怕這是謝德權的圈套,而我腦子裡,此時根本就沒有應對的計策。
梅姨不住的感嘆,“我就說嘛,你啊,天生就是當小姐的料,謝總要是錯過了你啊,他這輩子都得後悔。”
她絮絮叨叨的發這些有的沒的感慨,我也沒放在心裡。等到了夜總會,我又見到了謝德權。相比昨天他那副冷麪孔,此時的謝德權臉上含着笑。
“蓮花,你來啦?”
他竟然衝我笑,只是那個笑容現在看着,怎麼看都覺得猥瑣到讓人反胃的地步。
可是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頭的?再說了,出來工作都是爲了錢。
“謝總,您找我?”
他衝我笑,我也露出笑臉來。只是這份笑,當然是摻雜了虛僞的成分。
謝德權朝我靠近了幾分,揹着手,眼神裡夾雜着太多複雜的東西,我看不懂,也看不清。
“蓮花,不是我找你,是有人找你。你呢,安安心心的在這裡上班,其他的事情啊,我都會替你搞定的。昨天呢,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你啊,還是太年輕,經歷的事情太少,我跟你開個玩笑你就當真了,你說,你這不是讓我難堪嗎?”
呵,他還真是會說話呀。
我看着他那副可惡的嘴臉,也沒有反駁。
梅姨懂了謝德權的臉色,立刻就湊了過來,“蓮花,那咱們就先過去吧,客人還在包房裡等着呢。都是爲了掙錢,芝麻大的事兒,咱們沒有什麼容不下的。”
她拉着我就走,我便跟在梅姨的身後上了樓梯,一直到最頂頭的包房,梅姨拉住我,然後看了看我的臉,“恩,沒事,雖然沒化妝,但你還是個美人胚子。進去吧,有啥事兒叫梅姨,我就在這裡。”
她說着,扭着肥碩的臀就走了。
我心裡十分的納悶,能夠讓謝德權轉向的人到底是誰呢?我才走了不過一天,這裡就來了客人點名要我過來,看來這個人的來頭着實不小。
我一時間想不到會是誰,只能是推門而入,當我推開那扇門的時候,我驚訝了,因爲,坐在沙發中央,一直沉默不語的那個人竟然是赫柄晟。
“赫先生……”
我驚訝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他可是從來不會來這種地方的。
我站在門口不敢靠近,只覺得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屋子裡的光線有點昏暗,我看不清赫柄晟臉上的表情,可是我心裡那種忐忑不安的情緒卻是一點都沒有減少。
他擡頭也看向我,桌上放的不是酒,而是一壺茶,他獨自一個人坐在那裡,慢條斯理的喝着茶,與周遭的環境顯然是格格不入。
包房裡很安靜,沒有喧鬧的唱k的聲音,在這個封閉的環境裡,我覺得自己有些尷尬。
“過來坐着陪我喝杯茶吧。”
他淡淡的衝我說道,依舊是沒有什麼過多的言語。我便走過去,在沙發上坐下,他給我倒了一杯茶,然後靠在沙發上,一臉落寞的樣子。
“您怎麼呢?”我看出來了,赫柄晟心裡有事兒,只是他似乎並沒有想過要說出來。我有些納悶,他爲什麼會突然來找我。
一個人在落寞的時候去找另外一個人,即便是一句話都不說,多半也是因爲信任。
“今天是美菱的頭七。”
他只說了這麼一句,而我,已經懂了他話裡所有的意思。
安慰一個比我年長的男人,我實在是想不出什麼措辭來。傷心和痛苦,這是人常有的情緒。
想到那個女人的死跟我也有關,我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纔好。我只是沉默着,端着那杯茶水,瞬間覺得苦澀無比。
是我害死了美菱,是我讓赫柄晟傷心。而我此時坐在他的面前,還要接受這樣的良心拷問。
我一直沒有做聲,屋子裡安靜極了,赫柄晟一直靠在那裡,好像在用這樣的方式打破沉默。
我那時候天真的以爲,他出現在這裡,僅僅的想要找一個信得過的人,抒發一下他對亡妻的懷念。
也是到了後來我才知道,他不只是要這麼做。美菱對我的喜歡他都看在眼裡,他深愛着那個女人,所以愛屋及烏,想要用他的方式對我好一點。
只是這份心思,我一直都不曾懂得。
那天,他在這裡呆了很久,我就一直陪着他。
一直到了深夜,他頹然的起身,然後緩緩地朝門口走去,“小費我放在茶壺底下了,過幾天我再來。謝謝你今天陪我,美菱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他說完,然後就走出了房門。
我心裡那種說不出來的難受一直啃食着內心,他給我的小費並不少,我拿着那些燙手的錢,真的是愧疚極了。
我將自己關在洗手間裡,伸手使勁兒的打自己耳光,我無法原諒我自己竟然做了那麼不堪的事情。
我爲什麼要那麼做?爲什麼要傷害那個無辜的女人?爲什麼要讓赫柄晟陷入這樣的痛苦?是我,一切都是因爲我。
我恨我自己,同時,我也恨曲秋平。是他改變了我,是他將我拉入這場萬劫不復的深淵。
“蓮花,你怎麼呢?快出來吧,曲少來了。”
我在洗手間裡自責痛苦的時候,梅姨不放心的在外面敲門。
呵,今晚的白金漢宮可真是熱鬧啊,這些人都來了。我看着鏡子裡的自己,臉上不由得浮起一抹冷笑來。
曲秋平,你爲什麼要在這一刻出現?難道,你害我害的還不夠慘嗎?
我推開門走了出來,梅姨立刻就貼過來了,“蓮花,你沒事吧?”她貌似很關心我,但我只是搖了搖頭,“沒事,只是有點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