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了,哭的特別的狼狽。
“我活該,我該死。”他狠狠地甩了自己兩個巴掌,“小麗,是爸爸對不起你,但是爸爸絕對沒有做過這件事情。”
他如此的篤定,但是已經無法挽回他在小麗心目中曾經的好形象了。
“你走啊,我不要再見到你。我恨死你了。你這個壞人。”小麗伸手將自己夠着的東西都朝張頂順砸了過去,他沒有躲閃,只是狼狽不堪的承受着一切。
張頂順從小麗房間裡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被一股奇怪的東西縈繞着,他頭頂已經不多的頭髮斜搭着,有幾絲已經耷拉下來掉在耳朵上了,他也沒有伸手去攏。
他走了出來,站在汪子琪的身邊,“汪局,拜託了,幫我照顧照顧這個孩子,我去找白芮,一定是她故意的。”
他說的特別的肯定,汪子琪不傻,剛纔裡面發生的一切他都已經看到了,張頂順的表現並不像是在演戲,那麼,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這其中有詐。
既然有詐,也就需要讓那些認爲有詐的人去查明真相。
“我給你三天的時間,最好來自首。這個姑娘是生是死,任何人都救不了。”
汪子琪的語氣很淡,張頂順便匆匆的走了出去。
熙兒立刻叫住了汪子琪,“老汪,你怎麼就讓他走了呢?這事兒不是還沒弄清楚嗎?”熙兒蹙着眉頭,一臉不解。
汪子琪舒了一口氣,“事情到這個地步就算了吧,再弄下去到時候也沒什麼結果了。時間能夠讓真相浮出水面的。”
他看向了我,“戀戀,要不……我送你先回去吧,這麼晚了,你一個人也不安全。”
我搖了搖頭,示意我的司機就在外面等着我,只是在回去的路上,我一直都不安定。
究竟是白芮撒了謊,還是張頂順演了戲,我發現我傻傻的有些分不清。
小麗爲什麼莫名其妙懷了孕,爲什麼白芮要說小麗肚子裡的孩子是張頂順的?
這個疑問,不停的折磨着我,讓我怎麼都想不通。回到家的時候,赫亦銘已經熟睡,我輕手輕腳的洗漱完畢躺在他的身邊,他伸手將我攬入懷裡。
沒有說話,只是熟悉的溫度撲面而來,熟悉的姿勢相依相偎。
只是那一晚,張頂順沒有找到白芮,據說她臨時出了國,雖然,這是後來我才知道的。
第二天一大早,我將小麗身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赫亦銘,他重重的嘆了口氣,“這丫頭也真是可憐,怎麼就攤上了這樣一個爹,這不是眼睜睜的看着她去尋死嗎?”
一個無關的旁人,都能夠給予悲憫之心,何況還是血濃於水的親人呢?因爲小麗的事情,我覺得自己心裡一直藏着這個事兒,怎麼都放不下來。
我原本還想要去看望小麗,被赫亦銘阻攔了,“我說你還是不要去了,她現在心裡肯定難受的要死,你還是讓她自己冷靜冷靜,不管這個是不是事實,都是他們父女之間的事兒,你一個外人,在裡面老是摻和不好。”
雖然我不知道赫亦銘說的是否有理,但我還是聽了他的建議。後來,我提出要給齊學東打個電話,赫亦銘卻意外的贊同了。
“對,這事兒問問齊先生肯定沒錯,你不是說他之前答應了小麗要調查這個事情嗎?如果齊先生那邊有消息了,這會兒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電話打了過去,齊學東很快就接通了,聽聞小麗尋死覓活,他也很意外,我將知道的事情告訴了齊學東,我以爲他會驚訝,但是,他沒有。
“戀戀,這些事情其實我昨天上午的時候就知道了,我跟你一樣,也很意外,我沒想到張頂順竟然是小麗的親生父親。”
齊學東停頓了片刻又說道,“至於小麗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這一點我還沒辦法肯定,但我覺得,白芮說的應該不是假的。”
這是第一次,齊學東站在了白芮那邊。
我只覺得自己心全部都揪到了一處,要真是如同齊學東所說,小麗肚子裡的孩子就是張頂順的,那張頂順爲什麼要不停的辯白?
爲了博取小麗的信任?
爲了擾亂所有人的視聽?
我總覺得其中還有很多被我們忽視的東西,只是,它們暫時藏在某一處,讓我沒有辦法知曉。
“白芮去國外了,現在沒人能夠聯繫到她。”這是齊學東告訴我的消息,我也很意外,而我當時的反應,便只有覺得她是故意的。
她拋給了小麗一個不能接受的事實,明知道張頂順會心有不甘,她卻在這個節骨眼上選擇了消失不見,所以,她是故意要讓張頂順抓狂?要讓這個男人焦灼不安?
她到底是想要做什麼?殺人?還是嚇人?
我是越來越不明白白芮的心思,她早已經步入了極端的行列,赫亦銘聽聞到這一切,氣的咬牙切齒,可是,根本就不起作用。
“要是小麗**了怎麼辦?她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
我擔憂的在電話這頭提醒了一句。
張頂順抓狂,那是他罪有應得。可是小麗是無辜的,她憑什麼要一個人承受這些事情?
我心裡是憤怒的。但這樣的憤怒沒有地方可以發泄。
齊學東應該也是苦惱的,後來,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戀戀,你別急,這些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的,我相信一定會沒事的。”
但安慰,並不是任何情況下都能起作用,比如對於一個對死存有嚮往的懦夫。
就在那一天下午,當我們所有人都僥倖的以爲,小麗或許因爲期待真相,絕對不會做出傻事的時候,悲劇還是發生了。
她沒有選擇**,而是用一種極端的方式,親手殺死了肚子裡的孩子。
當一個女人,懷着絕望,用自己柔弱的身軀,狠狠地一次次撞擊牆面,只想讓肚子裡那個剛剛萌芽的生命死亡時,我想,她的內心,除了絕望,便再無其他任何多餘情感。
那個孩子,那個她曾經希冀的孩子,那個她不敢去面對的孩子,終究還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