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顧佑宸攥緊了手中的黃皮袋子,轉身離開了包廂。
江昊周靜靜坐着,看着已經冷了的茶水。
以往他喝茶,茶水若是涼了,她會重新給他斟了熱茶。
可是,她現在卻並不在他的身邊。
江昊周指腹輕輕摩挲着寫着字的紙張,嘴角微微勾勒起一個弧度,蒼涼的笑。
顧佑宸離開了茶館之後就前往了從東宣所在的醫院,他在茶館和江昊周見面的時候,陸子悅則在醫院裡接受心理治療。
這些天,陸子悅的情況已經在不斷好轉,但是並沒有完全的好,她內心的抗拒依舊存在。
顧佑宸敲了敲門從東宣辦公室的門,聽到裡面有人喊進來,他才推門進去。
坐在黑色單人沙發上的陸子悅看到顧佑宸進來,就站起身,笑看着他,眼裡像是泛着光。
顧佑宸也對着她笑着,走到她的跟前捋了捋她耳邊的髮絲,輕聲問道:“感覺怎麼樣了?”
“咳咳。”從東宣稍稍咳嗽了下。
陸子悅和顧佑宸同時轉頭看向出聲的從東宣,顧佑宸道:“怎麼,感冒了嗎?”
“不是,只是覺得現在你們兩人之間散發的荷爾蒙激素,有點嗆人。”
陸子悅撲哧笑出了聲,這話乍一聽像是從東宣在開玩笑,可是他臉上卻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一本正經的樣子又不像是開玩笑。
“別理他。”顧佑宸拉起陸子悅的手故意秀恩愛。
陸子悅輕笑着,“你故意的吧,刺激他一個單身人士。”
“他呀,壓根就不適合談戀愛,他的腦子裡只有他的學術研究還有他的病人,女朋友只會被他晾在一邊當成擺設。”顧佑宸的話並不是調侃,而是從東宣真實會做的事情。
“真的嗎?”陸子悅倒是蠻詫異的,雖然早之前已經通過顧佑宸認識了從向南,但是並不瞭解從向南。對從向南完整的認知,也是從最近幾次接觸當真得出來的。從向南是一個嚴謹並且熱愛自己工作的男人,而且還總是會說一些冷幽默。
從東宣聽着顧佑宸的評判也不生氣,一隻手從白大褂的口袋中伸出來,拿起一杯放在桌上準備着的手,走到陸子悅的跟前將透明的玻璃杯遞給陸子悅,“喝吧。”
陸子悅皺着眉頭看着水杯,猶豫了一會兒,才伸手接過了從東宣手中的杯子,低頭微微抿了一口。
顧佑宸看到她喝水欣慰的笑了,從東宣對她這個表現也很滿意。
“看來已經好了不少。”顧佑宸擁住她的肩膀將他往懷裡帶,笑看着她。
陸子悅昂起頭對着他笑。
“確實好了不少,但是後面還得繼續來接受心理治療。”從向南拿過水杯往茶几上面一擱,對着他們兩個說。
顧佑宸道:“我知道了,今天就到這裡,我們先走了。”
“快點走吧,我還有下一個病人呢!”
顧佑宸和陸子悅走出從向南的辦公室,走廊上一個穿着黑色毛呢大衣的女人緩步朝着這邊走過來。陸子悅定眼一看,是董樂清。
“從醫生的下一個預約的病人是董樂清?”陸子悅昂首看向顧佑宸。
顧佑宸濃眉微皺。
董樂清一步一步走到他們的跟前,豔麗的紅脣微揚,“好幾天不見了,顧少,還有你,陸子悅。”
陸子悅臉頰微微僵住,看到董樂清的心情有些複雜,“你來看心理醫生?”
“你能來看心理醫生,難道我就不能了嗎?”董樂清冷笑着。
“董太太,注意你的語氣!”顧佑宸的聲音沒有什麼起伏,卻給人一種窒息的壓迫感。
董樂清有那麼一瞬間被顧佑宸給震懾住了,但是很快她就大笑了起來,“我董樂清從來都是這樣的,哪裡有什麼不對嗎?顧少。”
顧佑宸微微挑了下眉,看着董樂清的眼眸陰鷙無比,他的眼神冷的像是布上了一層千年不暮的雪,涼的刺骨。
“董太太,跟我作對,你得想好了!”
“顧少,走着瞧吧。”
董樂清嘴角淌過一抹冷笑,往前走,走過陸子悅的身側時,低聲道:“傅司堯死了,我整宿整宿的睡不着。陸子悅,他會死,跟你也拖不了關係。因爲你,他才向我妥協,最後選擇了死亡這一條路。陸子悅,你也是將他推向死亡的推手!”
董樂清說完這一句話,側身推開了從東宣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笑容一直溢在她的脣角上。
陸子悅在聽完董樂清的話後身子微微一顫,一股涼意從她的心底從她的四肢百骸,她身體的每一個毛孔中沁透出來,她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
顧佑宸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將她摟入懷中,低頭看着她的眼眉,“傅司堯的死跟你無關,別把她的話聽進去,明白了嗎!”
陸子悅紅着眼看向顧佑宸,因爲董樂清的話她的心情盪到了谷底,“傅司堯爲我做的一切都無法磨滅,不是嗎?他爲我做了那麼多,我卻連他最後一面都沒有去看。”
“那是你以爲他能活下來,好好的活下來,也是希望他能活下來。”顧佑宸抓緊了陸子悅的手臂,“別再想了。”
陸子悅點了點頭,轉身往前走着。
顧佑宸在她的身後嘆了口氣。
到了停車場,陸子悅打開副駕駛的車門看到座位上的黃皮袋子,伸手要拿過來的那一剎,顧佑宸比她先一步拿走了袋子往後座一扔。
陸子悅愣了下,坐上車子,關上車門扭頭往後看了眼那個袋子,問:“那裡面是什麼?”
“公司的文件。”顧佑宸不假思索的說。
“哦。”
顧佑宸見她愣怔的坐在車內一動不動,彎腰傾身過去,拉過她身旁的安全帶給她繫上。
俯身的剎那,他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他身心一恍,輕撫上她的面頰凝視着她的眼說:“你還在想董樂清說的話?”
陸子悅覆上他的手背,閉了閉酸澀的眼睛,“他走的太突然了,我......”
“我知道。”顧佑宸抵住她的額頭,輕聲道,“他走了,都過去了,什麼都過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