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惠妃眼底有抹極力隱藏卻始終隱藏不大好的擔憂,月落塵無暇判斷那擔憂到底是爲兄弟二人中的誰:“竟有這等事?看來是本宮疏忽,發生此等大事竟不知情。天香刺殺皇上並不相信是小王爺所爲,爲何王爺會遭罰?”
“在臣妾看來,這次的確是小王爺不該。皇上給他機會解釋否認,他卻毫不在意還主動領罰,妹妹你說若皇上此時還不小懲大戒,以後豈不是人人都覺得行刺皇上很容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論有何過節,王爺都不該如此啊。”
出身大學士家的秦妃歷來溫婉和善,這是月落塵第一次聽到她對人表現出明顯的意見或指責。細心如發的她同時看到,手掀茶盞正欲喝茶的惠妃因她的話手忍不住輕顫,眼底的擔憂瞬間被憎恨取代。
“天香之死和小王爺到底有無關聯尚不確定。況且,本宮進宮比兩位姐姐都晚,所以並不知道姐姐所說的過節到底指什麼。”
月落塵儘量小心翼翼措辭,她明白自己只要一句話不對,就可能成爲他人的把柄。雖說惠妃歷來疏離冷淡秦妃溫柔,但從她們如此快了解到朝堂上發生什麼來看,誰也不敢肯定她們的內心和表面完全一樣。
說到“過節”二字,秦妃立即朝惠妃看去,眼神閃爍不定,支支吾吾不再開口。惠妃的臉馬上冷了,將茶杯往檀木几案上重重一放:“正如皇后娘娘所說,天香之死和小王爺有無關聯尚不確定,那怎麼能斷定刺殺主謀就是小王爺?連皇上都不相信,不是嗎?”
隱隱可見的怒氣讓月落塵一驚,看來安陵立宇的確是惠妃心頭痛,輕輕一戳,她便丟掉平時淡漠。只是月落塵不太明白的是,秦妃口中的“過節”究竟指什麼,難道安陵泓宇和安陵立宇都曾鍾情於惠妃,而惠妃卻無奈入宮,和心儀的安陵立宇從此有了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可如果是這樣,爲什麼安陵泓宇對惠妃極爲冷淡?照他的性子,該不是那種得到後就棄如草芥的人。究竟,過去發生過什麼讓大家都閉口不談的往事?從不喜歡去追究過去的月落塵突然覺得,她應該想辦法打聽從前究竟有何事。
“是,皇上都不相信,可如果真不是王爺,爲什麼他連解釋都不願意呢?惠妃妹妹,不是姐姐故意不信小王爺,而是事實讓人無法相信。皇后妹妹,你說對麼?”秦妃抿着茶,綿軟聲音似乎有些譏諷。
從來都認爲秦妃是四妃中最好相處的一個,此時月落塵卻有些懷疑自己之前的判斷。她們兩人忽然造訪,現在討論這些秦妃又狠狠揪住安陵立宇不放,顯然是想讓惠妃惱怒。疏離的惠妃有什麼值得嫉妒?或者說,秦妃意欲何爲?
見秦妃將問題拋給自己,月落塵輕蹙黛眉報以淡笑:“是是非非,本宮難以下結論。不過本宮相信皇上和太后甚至朝野自有定論,兩位姐姐覺得呢?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們斷不該妄加評判纔好。”
忽的一起身,惠妃按捺不住冷冷告別:“皇后娘娘,臣妾有事先行一步,您保重。”
淡藍色身影消失在氤氳着香味的房間裡,月落塵再無心和秦妃叨擾,藉口身體不適讓秦妃亦離去。
清靜典雅的寢宮又恢復安靜,月落塵的玲瓏心鋪滿塵埃。而這些塵埃,就是一個又一個找不到答案的問題。揉揉有些疼的額頭,她考慮到底要不要去見安陵泓宇。
臨近晚膳時,杏兒來請示月落塵想吃些什麼。火紅夕陽給花園鋪上一層金色薄紗,靜寂中偶爾倦鳥撲翅歸林,紫色金色紅色藍色交錯的天空變幻莫測。考慮很久,月落塵最終決定去昭陽殿:“本宮要去昭陽殿和皇上共用晚膳,你和周得全去打點。”
杏兒歡快的應聲而去,月落塵靜靜站在夕陽中美得宛如巧奪天工的美人雕像。朝夕陽露出清淺笑容的她不知道,這一趟昭陽殿之行幾乎讓她踏進鬼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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