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道士緩緩回過頭,只見他鬚眉雪白雙目有神,一臉高深莫測。炯炯的掃視過每個人,他輕步來到牀畔彎腰恭敬道:“回皇上太后,微臣昨夜夜觀天象發現異樣,今早就聽聞麗妃娘娘被嚇,兩者必有聯繫。”
眉眼俊朗的安陵泓宇雙手負在身後,聽到謝天師所言劍眉微皺朗聲道:“不知天師所說的聯繫是何意?”
謝天師捻捻鬍鬚,眼神觸到月落塵清冷的絕色面孔時旋即微驚。靜靜立在安陵泓宇身邊的月落塵注意到他的眼睛很快就從自己身上移開,先前在永寧宮的不安再度浮上。我與他素未謀面,他驚什麼?難道,麗妃被嚇灼華宮鬧鬼有什麼另外的隱情?
“謝天師,你就明言吧,本宮恕你無罪。”見他遲遲不開口,擔心麗妃的伍太后不禁出聲提醒,她從來都很平穩威嚴的聲音此時也能聽出一兩分藏不住的焦急。
黑袍天師微微彎腰沉吟片刻終於出聲:“謝皇上太后。昨夜,微臣於浩渺蒼穹之中發現有顆妖星東移,來至我襄國上空。此妖星光彩奪目難掩其華,擁有強大吸附控制之力。正由於此妖星力量,沉寂遊蕩在人間的鬼魂得到庇佑,遂縱意肆虐。”
妖星東移?冰雪聰明的月落塵再次注意到謝天師的眼睛偷偷瞟向自己,心下一驚。晏國位於襄國之西,昨夜是我入宮完婚之日,這妖星說的不是我麼?好個裝神弄鬼的天師,我與你無冤無仇,你何苦如此?雖然月落塵對鬼神從來都半信半疑,但她卻知道歷來皇族對這些頗爲忌諱。不安慢慢擴大,她籠在寬大衣袖中的手似水般的涼。
坐在牀邊的伍太后蹙眉不語,帶着鏤空黃金指甲套的手輕輕拍着麗妃的背,似乎在考慮謝天師的話究竟值不值得相信。站在屏風處的柳妃和秦妃聽到他的話皆微微驚歎一聲,但始終也不敢率先張嘴。
滿屋子的人,但卻靜得可怕。縱然心底百轉千回,有無數個怎麼辦和爲什麼在縈繞,月落塵依舊維持表面上的鎮靜。離安陵泓宇近在咫尺的她依稀能聽到他均勻的呼吸聲,她偷偷看一眼安陵泓宇,卻發現他此刻反而沒了先前的焦躁,目光恢復深沉。
“妖星?天師,朕想知道這妖星究竟所指爲何?是人是物亦或是鬼神?”安陵泓宇挑挑眉角,略顯蒼白的嘴角掛着清冽的笑意,讓人琢磨不透他此刻究竟在想什麼。
安陵泓宇的追問讓謝天師緊張起來,他低下頭去很久不作答。空氣裡有濃郁的花香,卻絲毫也不能讓人凝神靜氣,反而覺得死寂般的壓抑。輕笑兩聲,安陵泓宇落座在身後的梨花木椅上雙眼緊緊盯着謝天師咄咄追問:“不說話是代表你所說的言辭是子虛烏有還是有什麼不敢說呢?”
雖然安陵泓宇的語氣並不嚴厲,卻自有股天生的威嚴和霸氣,謝天師的緊張愈發明顯,他擡起黑袍袖口擦拭額頭:“微臣、、、微臣是不敢說!”
“不敢說?讓朕幫你說吧。”啪的一聲,安陵泓宇拍在身旁的茶几之上,震得暗色茶几上的茶杯顫了幾顫,清脆的聲音此刻格外刺耳:
“全天下皆知昨夜是朕和皇后的大喜之日,而皇后是來自襄國西方的晏國公主。你所說的妖星東移,是想說朕迎娶的皇后就是讓鬼魂都能肆虐的妖孽嗎?”
許是過於擔心麗妃的狀況,素來精明過人的伍太后在安陵泓宇喝斥出聲才聽出這層意思。她狐疑看向被嚇得戰戰兢兢的謝天師拉長聲音:“謝天師,皇上可說對了你心中所想啊?”
月落塵沒想到安陵泓宇和自己想到一塊兒並將它當衆言明,柳眉微蹙的她盈盈跪下聲音柔軟但又很堅定的道:“皇上,太后,臣妾雖是小國公主但也絕不是妖孽,還請皇上太后明察。若皇上太后也相信臣妾是蠱惑皇宮的妖孽,臣妾願以死明節!”
咳咳咳,也許是因爲剛纔那陣火氣來得太急太烈,安陵泓宇無力坐下後就止不住咳嗽,驚得屏風邊的三位妃子連忙靠攏過去輕撫他的背部:“皇上,保重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