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社稷,豈可託付外人?皇后雖是晏國公主,但她畢竟已經嫁入襄國爲後,怎麼還能說是外人?況且她身懷龍胎,太后到底爲何會說出此番話,難不成另有玄機?
莫名其妙的話讓堂下衆人一頭霧水,更讓月落塵心驚肉跳。上次麗妃生辰太后似乎就在有意試探我,難道她已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按理說應該不可能,當年離國皇族僅剩我和表哥,誰還能認出我們呢?
籠在寬大紗衣袖子下的素手緊緊相握,手心冒出細汗的她不敢挪動分毫,更不敢露出膽怯之色,柔婉道:“臣妾從晏國遠嫁而來,踏上襄國那日起就將自己視爲襄國人,太后所言到底是何意臣妾實在難以揣度。況且現在臣妾身懷龍胎,難道太后連腹中胎兒的真實也不相信嗎?他可是您的親皇孫啊。”
凝脂皓腕微擡至腹部,月落塵竭力表現得鎮定如常。眼角瞟向堂下,她看到大臣們又在議論,自己的話好像還是有一定的作用。太后即使有所懷疑應該也沒有證據纔對,我只要咬死不承認她也不敢拿我怎麼樣。反正今日結果必定是要讓她得逞,既然只是過過樣子,我當然不能讓她抓住機會致我於死地。
冷厲浮上眉眼,伍太后似笑非笑,語調微揚,噙着隱隱霸氣和不屑譏諷:“是麼?皇后這情理並茂的話着實令人感動,想必皇上生前也是被你巧言令色所迷惑吧,不然何至於立下那等遺詔?值得慶幸的是,天不絕我大襄,竟讓哀家無意得知你的真實身份。今天,就算你將這清朗秋日說成遍降瑞雪,哀家也不會再信你。”
許是伍太后的話鋒轉得太快,朝堂中一干人目瞪口呆半晌才慢慢理清她這番話的深意。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家都有共同的疑問:素聞晏國來的雅緻公主也就是皇后大方得體溫婉嫺靜,但聽太后之意她好像並不是雅緻公主,那究竟是誰?
因爲那晚和太后的不悅,身着蛟龍錦緞長袍的安陵泰宇對今日早朝本來興致寥寥,不過聽到伍太后這話後立馬來了精神,略帶猥瑣的目光盯向上座的月落塵,腦海裡遐想萬千。
冰爲肌膚玉爲香骨,素服猶比盛裝,皇后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大美人,如果、、、如果她不是雅緻而被母后賜死多可惜,哎,我可是最會憐香惜玉的一個人了。泓宇有福得到卻無福消受,當真有些暴殄天物!
安陵立宇的眼神亦停留在素衣玉容的月落塵身上,溫軟的憐憫如同潺潺溪水從他狹長丹鳳中流出,他胸口悶得難受。雖不知自己母后爲何會說出這樣的話,可他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對勁。直覺告訴他,母后心底已起殺意——
其實,很久以來安陵立宇並不是不知道有明爭暗鬥存在於皇兄安陵泓宇和母后之間,不過他始終相信母后不會做出過激行爲。梅初雪的悲劇發生,他把滿腔怨氣全部灑到安陵泓宇身上,本來兄弟情深的兩人形同陌人疏離冷漠。生性瀟灑隨意的他寄情風花雪月,不問俗事,只求在淡然流年中飲進失去摯愛的傷。
可儘管如此,他還是慢慢發覺一些不對勁,惠妃之事讓他意識到自己所有臆測都可能是真,而安陵泓宇出宮後太后的異動再次證實他的想法。那日小酌,太后有意試探他是否有稱帝之心被他斷然拒絕,這不僅僅是因爲他的性子淡然,更因爲他從惠妃之事後意識到自己有可能長時間誤會安陵泓宇,況且,他始終都覺得安陵泓宇是個好皇帝,父皇當年的決定並沒錯,又何須做些不必要的改變?
不過很可惜的是,安陵立宇能敏銳發現這些卻束手無措。他是名義上的議政王爺,但由於他有意疏遠俗事,因此到現在手上根本沒有多少實權,更別提和野心勃勃的泰宇和盤踞多年的太后做比較。而且,要和血緣相親的生母決裂,這更是件需要勇氣和時間的事,不是麼?
難道皇后真不是雅緻公主嗎?皇兄生前究竟知不知道這事?不論怎麼說,她畢竟懷有皇兄骨肉,母后、、、母后該不會要斬草除根吧?巨石壓心,安陵立宇微張薄脣想說點什麼卻發現腦海裡盡是空白。肅然發呆之際,他聽到月落塵依舊鎮定冷靜的聲音傳來:
“天地可鑑,皇上遺詔乃皇上在臣妾不知情的時候所書,太后如今卻指責臣妾利用容貌和巧詞迷惑皇上,實在令人心寒。不過,臣妾自不敢責怪太后半句,畢竟、、、”
身世問題被意外提出來,這是安陵泓宇和月落塵全然沒料到的事,因爲他們都沒有想到宮中有誰會知道她乃離國之後。可天不遂人願,從太后語氣聽來她似乎已有確鑿證據,我究竟該如何力挽狂瀾呢?口頭上還在堅持,月落塵卻在暗暗思考另外法子。
“還敢狡辯?很好,皇后果然厲害,到現在都能面不改色鎮定自若。爲了證明哀家不遂有意誣陷,那就傳個人上來吧。裕安,傳吉祥!”冷笑着打量月落塵,伍太后不得不承認看似柔弱的皇后可能比她想象的要難以應付。如果不是裕安給出這麼個釜底抽薪的招,她還真不知如何是好。
吉祥?陌生的名字引起朝堂內竊竊低語,唯有年過半百的薛貴大將軍眯了眯炯炯虎目,似乎對這人有些印象。對月落塵來說這個名字同樣陌生,不過當看到身着深綠色女官服的劉嬤嬤戰戰兢兢走進時,她身子陡然冰涼。我就是做夢大概也想不到當日花園中和顏悅色接見的浣衣局劉嬤嬤就是太后口中的證人吧?而這個所謂的證人,卻極有可能讓我墜入困境、、、、、、
【多謝親們送的花花噢,本想列出名字,但實在太多,秋水就不一一列出了,在此特意感謝~~~~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