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室燭火明滅,氤氳出一屋的靜謐和曖昧。鸞鳳帳輕輕晃動,令人面紅心跳的喘息聲像首淺吟低唱的曲子溢出,在暖黃的薄霧中飄散,高高低低,纏綿悱惻。
珠翠盡落,衣衫褪盡,墨玉般的髮絲繚繞在綢質牀褥上,冰肌玉骨在飄渺中呈現,灼痛安陵泓宇的雙眼。柔情似水,佳期如夢,這的確是場太突兀又太美麗的夢,心知肚明的他卻甘願沉淪。
靜靜凝視身下的人,安陵泓宇溫柔的深入。感覺到她的溫熱和緊密,他放緩動作,一串輕柔的吻飄落在她雪白肌膚上,頓時開出朵朵桃花。凝脂的白,嬌豔的紅交相輝映,構成一幅旖旎的畫,讓人難以自拔。
微微弓起身子適應他的存在,月落塵將所有思緒拋諸腦後,兩條藕臂纏上他的脖子勾住他靠近自己,帶着嬌喘的聲音在這午夜格外誘人:“安陵泓宇,愛我。”
誘惑挑逗的話從燦若嬌花的脣邊吐出,完全沉浸在她的美麗和熱情之中的安陵泓宇沒有精力再去思考她爲何今夜如此反常。這一刻的燃燒讓他滿足,讓他溫暖,也讓他知道即使自己下一秒就閉上眼睛他亦會心甘情願。甚至,他有種了卻所有一切的期望,包括多年來心心念唸的江山。
低頭輕輕舔舐她的眉眼臉頰,最後來到她的耳畔細咬:“落塵,我愛你。”說出這句,自己驚訝片刻。是被情/欲衝昏頭腦了麼,還是被眼前猶如水妖般勾魂的女子徹底迷住,我竟會說出這三個字?
身子因爲這句而輕輕顫抖,眼角的淚最終灑在栩栩如生的並蒂蓮上。她寧願他不說這句,因爲這句除開讓她更痛苦悲涼,絲毫也不能讓此時的她有任何喜悅。緩緩闔上雙眼,雪白手臂慢慢滑至他精瘦光滑的背部摩挲,指甲若有若無的輕滑,她喃喃道:“既如此,那就好好愛我吧。”
呢喃的召喚讓體內血脈膨脹的安陵泓宇陡然激起全部火焰,勾出一抹邪魅的笑,他加速律動。兩具身軀親密無間天衣無縫的結合,迷亂的愛/欲在兩人腦海中馳騁,將他們帶入極度愉悅的殿堂。
強烈的情/欲潮水席捲兩人,直至最深處的衝刺讓她驀然想起洞房花燭夜那晚。同樣是最親密時分,那晚我恨不得立刻殺了他,而如今卻如此不捨。
是自己太容易動情還是他讓人難以抗拒,抑或者是宿命讓我和他如此——傾心糾纏,抵死纏綿,卻最終只能在仇恨中劃上悽美休止。
紅燭滴淚,一室燭光搖碎,縱情歡/愛幾番,直至彼此筋疲力盡後,安陵泓宇將她環抱進懷中安然入睡。
氤氳朦朧的光在紅鸞帳外營造出溫暖夢境,蜷縮在他懷中的月落塵無聲跌落無數清淚在纏枝蓮上,浸潤其中彷彿蓮心裹淚,悲泣不絕。
靜悄悄的黎明時分,安陵泓宇習慣性的從睡夢中醒來。看到緊緊靠近自己的人兒臉上有明顯淚痕他頓生不捨,輕輕印下一個吻在她優美脣角,完全冷靜下來的他忽然生出種不好的預感:
昨夜的反常是因爲到了不得不選擇的時候嗎?蒼涼之感滑過安陵泓宇心頭,他無奈苦笑,深瞳中生出幾許悽迷。她若狠得下心置我於死地,那我呢,是絕地反擊毫不留情還是迎上她刺來的利劍,如同自己所說死在她懷中?
回頭看兩眼,安陵泓宇感覺到體內陡然涌上血腥的味道。是蠱毒又被誘發了麼?果然離明年中秋越近它就越容易被誘發,哎。緊緊按住胸口他踉踉蹌蹌走出門去,步履不見往日的沉穩,飄飄忽忽如踩雲端。
門外守候多時的小容子急忙上前攙扶:“皇上這是怎麼啦?要不今日不去早朝吧。”皇上每次在未央宮都會心情愉悅氣色很好,小容子從來沒見過他這麼頹喪過。
“晏國使節來了已有多日,朕答應今日見他們不能反悔。走吧,上朝。”暗暗運用內功強行壓制體內的不適,安陵立宇臉色漠然,絞痛的心底一片茫然。如此不冷靜理智時候他知道不該見晏國派來的人,但身爲帝王一言九鼎他並不想食言。
其實晏國使節到達聖襄已有些日子,那晚雙影在未央宮門口求見就是探到晏國派出使節已進入聖襄範圍,但對他們真實目的一無所知,因此特意稟告。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安陵泓宇見打聽不出什麼因而故意冷落他們,靜觀其變。拖延到今天,他已不能再回避,這關係到兩國相交的風度,更何況現在兩國還是名義上的姻親。
“那一會兒見過晏國使節奴才請太醫給您看看吧。皇上,今天是麗妃娘娘壽辰,晚上還有宴會呢,您不去怕是不好。”小容子知道皇上一向對那些妃嬪生辰不記掛,可麗妃是太后侄女,怎麼說也得給幾分面子。
“麗妃生辰?替朕準備禮物了麼?呵,朕真是健忘,每年都記不住。”淡淡的一句自嘲,安陵泓宇明黃色的龍袍在晨曦中璀璨奪目,只是他的眼底卻有濃得劃不開的憂傷。
跟隨多年的小容子看懂他的眼神,不禁爲自己主子心疼:又發生什麼事了麼?還有晏國使節來幹什麼?千萬不要和皇后有關,否則皇上會更加鬱結:“已備好,皇上放心。容奴才多嘴,皇上,晏國無緣無故派來使節有何用意?”
“朕同樣想知道,走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見機行事吧。清涼晨風裡,安陵泓宇挑眉淡笑,笑意卻十分無奈。生平第一次,他突然覺得累,不止身體,還有心。
明黃色身影緩緩朝宮門口走去,袍角在微風中微揚,他的背影優雅卻寂寥。不曾回頭的他沒有看到寢宮的雕花暗色窗戶邊,月落塵正在默默目送他,美眉噙淚,粉臉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