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清晰,伍太后聽得娥眉高挑。想當年她是先帝身邊最得力的宮女,看來果然寶刀未老,久呆浣衣局竟然還能打探到皇后的消息告訴我。只是,這消息究竟會是好還是壞呢?
早就懷疑表面溫婉柔順的皇后不簡單,而安插的周得全送回來的消息顯示她除開獲得了空前聖寵之外,並無其它異樣。難道是她對周得全有防備從而讓他探不到有價值的消息麼?
眼前浮現皇后那張風華絕代的臉,伍太后雙眼微眯緊緊盯住下跪之人,明明很想知道但她卻裝作絲毫也不介意,轉動指間的寶石戒指,她在輕笑中拉長語調:“哦?皇后?據哀家所知,吉祥你自從去浣衣局後就深居簡出,如何能打探到有關皇后的消息?還有,哀家又怎麼知道你所說的是真是假?”
“太后,老奴日前見過皇后一面,也就是這一面,老奴看出些異常,不過老奴並沒有證據。這些日子老奴一直想着這事,越想越覺得自己沒看錯,所以才深夜求見。老奴覺得太后必定會想知道此事。”
雙手規規矩矩擺在腿上,劉嬤嬤蒼老聲音中有些忐忑。面對高高在上精明萬分的太后,她的確難掩慌張。多年前她就已見識過太后的聰明和狠毒,不是麼?她不是沒想過將自己的猜測埋在心底直至死去,畢竟歲月久遠人已蒼老,她不想牽涉任何紛爭之中。
可思前想後,她最後還是決定稟告,因爲這件事也許還關係到襄國的生死存亡。想起先帝當年對自己的諸多關照,她覺得自己有責任將任何有危於襄國的隱患都說出來。
“放肆!吉祥,既然只是你個人猜測且無憑無據,你竟然還敢來滋擾太后?太后當年仁慈放你一馬,難道就是要你如此回報嗎?還有,你憑什麼斷定太后就一定想知道你的猜測?真是荒唐!吉祥,你也年過半百,不能枉測主子心思這也不懂嗎?”
不知是因爲被雨水淋透還是被裕安尖細的喝叱聲嚇到,劉嬤嬤的身子禁不住顫抖。如果劉嬤嬤所說的事是關於別人,伍太后很可能就會放任裕安斥責幾句打發她離開,但現在事關深不可測卻表面無辜的皇后,伍太后的興趣相當濃厚。微笑掛在白皙臉頰,她淡淡道:
“吉祥,你起身吧。裕安無意責怪你,只是過於擔憂哀家罷了。當年你爲哀家出過不少力,即使已經過去多年,哀家一直銘記在心。所以,哀家是相信你的,有什麼就說吧。”
“謝謝太后。當年太后對老奴仁慈,所以老奴這次纔敢斗膽深夜滋擾。事關國家安危,還請太后不要介意老奴放肆。容老奴問太后一句,太后您有沒有覺得皇后長得像一個人?”顫顫巍巍站起,劉嬤嬤慢慢擡頭,渾濁雙眼中不知不覺中已有回憶之色。
“國家安危”四個字讓伍太后莫名其妙,而更讓她疑惑的是劉嬤嬤的問題。論容貌,皇后的確是傾國傾城,豔冠六宮。縱然自己見多識廣,也不得不承認像皇后那樣將嫵媚和脫俗結合得無可挑剔的女子可以說可遇不可求。但是,她究竟長得像誰呢?
沉默很久,伍太后腦海裡如潮水般翻滾,可卻始終沒有想到皇后到底像誰:“哀家年紀大了,眼力不好。吉祥,你覺得皇后像誰不妨直說。”
輕嘆兩口,劉嬤嬤佈滿皺褶的臉上露出些傷感:“太后不記得也理所當然,畢竟您沒見過她。太后,您連那個人的畫像也不曾見到過麼?老奴記得清清楚楚,先皇有三幅她的畫像。”
聽她提及先皇和“她”,伍太后頓時被陰霾籠罩,不好的預感讓本來很放鬆的她頓時緊張。與此同時,裕安似乎也想到什麼,側頭不安的看向自己主子。和裕安對視片刻,伍太后使了個眼色,裕安立馬會意開口:“大膽吉祥,你要說就說,竟跟太后饒彎子!你究竟覺得皇后像誰,快快說來。”
偷瞄太后發現她臉色已比自己進來時要陰沉,劉嬤嬤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在有意糊弄太后,因此連忙彎腰作答:“老奴年邁腦昏,請太后恕罪。太后,老奴見到皇后第一眼就覺得她像當年離國的凌波公主月碧玉!太后,您仔細回憶回憶,您沒見過她,但真沒見過她的畫像麼?”
離國的凌波公主月碧玉,離國的凌波公主月碧玉。短短一句在伍太后腦海中來來回回打轉,讓她震驚得五臟俱動,莫大的不安隨之而來。久遠的往事像外面傾盆大雨似的涌現,宮燈璀璨,她面色沉寂,好像陷入這句話所帶來的震感之中,又好像陷入那似乎已經不可追尋的回憶當中。
還是裕安最先反應過來,他眯着雙眼狠狠瞪向劉嬤嬤,尖細聲音中帶着一股子陰冷:“吉祥,離國早已傾國覆滅,怎麼可能有人會像凌波公主?你是不是老眼昏花啦?當年離國皇族全部喪生,不是嗎?”
“老奴不敢欺瞞太后。因爲皇后鳳服被浣衣局一個丫頭弄破,老奴帶她去向皇后請罪。見到第一眼,老奴幾乎以爲自己再次見到凌波公主。起初老奴也以爲自己老眼昏花,可後來老奴又偷偷多次打量,最後確定她和凌波公主長得極像。”
伍太后狹長的丹鳳眼眯得只剩一條縫隙,仔細回憶曾經在先帝那所見過的畫,一幅月下撫琴圖電光火石般的在她腦海浮現。那畫中的女子她知道應是月碧玉,因爲先帝對那幅畫極其珍視,平常都鎖在御書房不讓人觀閱。
多年不曾出現的嫉妒在伍太后心湖之中泛起,冒出的酸意讓她難受。細細想來,皇后和畫中的月碧玉的確有幾分相似,只不過皇后要清冷幾分,而月碧玉更加柔美。一道閃電在窗外劃過,伍太后萬遭雷擊的呆坐,心亂如麻。難道,皇后竟是離國皇族?或者她是月碧玉的骨肉?閱讀精彩小說,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