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慕容幽蘭扔下劍,跑了出去,李婉穎睜開眼,面色凝重而愧疚。
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麼樣的,只有她最清楚。
“蘭兒,對不起。”
望着慕容幽蘭遠去的方向,李婉穎在心裡,默默的說道。
慕容幽蘭狼狽的跑着,不知疲倦,一路灑着淚花。
上官璟年實在不放心,早早的就在等候着。正在焦急的張望,剛好看見一個嬌小的影子,正踉蹌着走回來。
趕緊迎上前去,關切的詢問道,“蘭兒,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慕容幽蘭擡起頭,對上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聲音有些不對勁,“我沒用,殺不了他。”
上官璟年一聽,立刻緊張起來,“你殺不了他?那你是不是受傷了?快讓我看看!”
說着話,就要去看看慕容幽蘭,神情緊張不已。
“沒有,我沒事。”
慕容幽蘭蹙起眉,推開上官璟年,“我只是下不了手而已。”
上官璟年驀的愣住了,擡起頭,神色有些凝重“咱們不談這個了,還是回去吧。”
慕容幽蘭沒有拒絕,而是聽話的隨着上官璟年,任由他牽着自己,走了進去。
“我不會放過他的,早晚,我會殺了他。”
慕容幽蘭冷靜不已,說出來的話,卻帶着森寒的氣息,整張嬌俏的臉兒,也顯得冰冷不已。
上官璟年遞過來一杯茶,應聲道,“好。”
他一向是這樣,只要是慕容幽蘭喜歡的,不論對錯,他都不會反對。
此後的日子裡,慕容幽蘭不斷的找機會,去接近林莫愁,目的就是殺了他!但是,總是下不了手,或者,李婉穎總是極力相護!
雖然恨極了林莫愁,但是也不能下手,一併殺了自己的師傅呀!不管怎麼說,那畢竟是自己的師傅!養育了自己那麼多年的師傅。
正是因爲這樣,慕容幽蘭才遲遲下不了手。
花馥大廳內,明暗交替的光,打在一婦人臉上,略顯蒼老的臉,神色凝重,眼角眉梢,都滿是悲傷和愧疚。
婦人寬大的錦繡華服,套在玲瓏的身軀上,顯得婦人如此嬌小。手指白皙,正握着幾枚閃閃發光的銀針,眼神縹緲。
似乎在思索什麼問題,眉頭緊緊的蹙起,想要下定決心,卻總是遲疑不定。使得婦人額頭上的皺紋,越皺越深。
“哎!”
李婉穎幽幽嘆口氣,再擡起頭來的時候,竟然滿眼的淚水。
思緒回到了二十年前,那個黃葉飄飛的季節。
由於自己的一時貪念,才造成今日之惡果!
李婉穎拭去眼角的淚,緊緊的皺着眉,就那麼呆呆的坐着,內心忍受着煎熬。
一面目醜陋的婦人,立在幻毒森林內,面色憔悴,似乎在思考着什麼問題。
“不行,我一定要去問問他!究竟想要幹什麼!”
婦人思來想去,終於打定主意,隨即掂起腳尖,飛身離開了幻毒森林。
林莫愁正在擦拭着自己手裡,許久不用的劍。手上的動作輕柔而緩慢,似乎在對待自己最心愛之物。
婦人趁着夜色,潛入這花馥,來到大廳,摸索着找到那道暗門,輕輕的旋轉,暗門應聲而開。
林莫愁正專心
致志的擦拭着自己手裡的劍,絲毫沒注意到外面有人進來了。
婦人一眼,就看見了專心致志的林莫愁,隨着他的視線,落在了那把精緻的劍上。
婦人一瞧見那把劍,眼眸裡,竟然有了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感。
看着專心的林莫愁,蒼老的面容,還是那麼俊朗堅毅的輪廓,只是,兩鬢白髮生,畢竟是老了。婦人看着林莫愁,嘴角,竟然扯出了一絲笑,似有似無。
“誰!”
林莫愁感覺到自己身後有人,在注視着自己。那種感覺,如此熟悉!
猛地轉過身,卻沒有看見人!
來到門口,猛然發現,自己腳下踩着一封信。
撿起來,拆開一看,頓時眸子裡,閃過異樣的光芒。
信上,是娟秀而有力的字跡。
“你爲什麼要讓蘭兒,練習花馥欲香?難道,你不知道,那會使得蘭兒失控嗎?!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林莫愁望着那封信,上面熟悉的字跡,令的他一時間,心跳加速,腦海裡,在期待着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
“是你嗎?究竟是不是你?你還活着?!”
林莫愁將那封信,貼在自己的心口,一時間,老淚縱橫!
與此同時,慕容幽蘭也收到一封信,這封信上的內容很簡單,就是約她出來一聚。
看着上面的字跡,慕容幽蘭的心裡閃過一絲疑惑,但是還是如約到了信上所說的地點。
已經是下午時分,春風瑟瑟,有些寒冷。
慕容幽蘭趕到的時候,只看到滿地的嫩草,有着淺淺的綠色。其他的,什麼也沒看到。
“你來了。”
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慕容幽蘭轉過身一看,不禁叫出聲,“師傅?怎麼是您?”
李婉穎穿着一身黑衣,還戴着寬大的帽子。見到慕容幽蘭轉過身來,便脫下自己的帽子,露出一張蒼白的臉來。
慕容幽蘭雖然驚訝,但還是恭敬的拱手,“師傅,您找我有什麼事?”
李婉穎面色蒼白,眼睛也有些紅,似乎很久都沒有睡好覺一半,看着慕容幽蘭,張一張口,卻只吐出幾個微弱的字來。
“蘭兒,能不能,不要殺了你師叔?”
慕容幽蘭睜大眼,看着面前一身黑衣,卻蒼白着臉的李婉穎,皺起眉,“師傅,難道您就願意看着我父親,死不瞑目嗎?您不是一向最疼我,爲什麼?您要替他說話!”
“不是這樣的!蘭兒,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的?那是哪樣的?他殺了我父親,還逼死我孃親,你說,我該不該殺了他!”
慕容幽蘭眉眼間,滿是哀傷,朝李婉穎大聲質問道。
李婉穎愣一愣,隨即說道,“蘭兒,你只要不殺了林莫愁,師傅願意替他頂罪!你要是殺了他,你會後悔一輩子的!”
“後悔一輩子?師傅,您爲什麼要這般袒護他?!難道,您真的就那麼愛他?!”
慕容幽蘭再也忍不住了,大聲說出了自己心裡的疑惑。
“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呀!!”
李婉穎忽然仰起頭,哭泣起來。
看着悲切的李婉穎,瞬間蒼老了不少,慕容幽蘭心裡有些不忍,安慰道,“師傅,您
別這樣,不是您的錯。”
“不!是我的錯!蘭兒,都是我的錯!我,我騙了你!”
李婉穎忽然抓住慕容幽蘭纖細的手,面色哀傷而凝重,哭着說道,“蘭兒,是我騙了你。林莫愁,你不能殺了他呀!因爲...”
看着哭泣不止的李婉穎,慕容幽蘭心裡,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着急的問道,“因爲什麼?!”
“因爲,林莫愁,他,他纔是你的親生父親呀!”
“什麼?!怎麼可能!”
李婉穎哭着抓住慕容幽蘭,不管她臉上的表情如何詫異,還是繼續說道,“對不起,是師傅騙了你!都是師傅不好!是我自私!是我自私呀!”
慕容幽蘭任由李婉穎抓着,搖着頭,嘴裡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會是這樣!您騙我!您騙我的對不對!”
李婉穎哭着,“我沒騙你!他真的是你的父親。當年,我和清納,一同喜歡上了林莫愁!可是,莫愁他選擇了你孃親。”
“那麼,你說的異疆術士是怎麼回事?!”
“都是師傅的錯!是師傅太自私!當年,我愛極了林莫愁,可是他卻不喜歡我!滿心都是清納!看見他們每日,在我面前恩愛不已,我的心,就如刀割一般難受!”
李婉穎略顯蒼老的臉上,滿是哀傷和愧疚的神色,頓一頓,繼續說道,“後來,我實在受不了了!便欺騙莫愁,說清納與一異疆術士有染,並且,已經懷了身孕!”
“其實,那異疆術士,是我的遠房表哥,我求他幫我這個忙,在莫愁闖進房間的時候,故意抱住了清納。莫愁是個疑心很重的人,在看到這一幕之後,便對我的話,深信不疑,以爲清納真的喜歡上了他人。並且那個時候,清納已經懷有身孕,這令莫愁,更加痛苦不堪!”
慕容幽蘭面無人色,愣愣的聽着這一切,絲毫沒注意到,自己的臉上,早已經被淚水,浸溼了。
“莫愁的獨佔心很重,自那以後,不再理睬清納,也不聽清納解釋,只是一心討厭清納。而那個時候,清納懷有身孕,受不了這樣的打擊,自己深愛的人,決絕的離開了自己!清納當時,就自毀了功夫,不僅如此,還毀掉了她自己美麗的容顏,消失不見了。”
“而莫愁,依舊覺得心裡有口惡氣,難以下嚥,隨即找到我表哥,那個異疆術士,將他堵在青寧海灣,給殺死了!”
慕容幽蘭聽着這一切,不可置信的搖着頭,嘴裡喃喃着,“不可能,你騙我!”
李婉穎忽然就淚流滿面,死死的抓住慕容幽蘭的手,哭着說道,“我原本以爲,沒有了清納,莫愁就會一心一意喜歡我,我以爲,我終於能夠與莫愁在一起!可是,莫愁這麼多年來,心裡一直都放不下清納!”
“所以,你就騙我,說我父親是那異疆術士,說他殺了我父親!你好借我之手,殺了他,對不對?!”
李婉穎頹然跌坐在地上,黯然點了點頭。
慕容幽蘭冷冷的說道,“既然這樣,你爲什麼又要告訴我實情?!你不是希望殺了林莫愁嗎?爲什麼又要費盡心機去救他?!”
“因爲,因爲我不忍心!我還愛他,蘭兒!你知道嗎?我還愛着他!”
李婉穎坐在地上,淚水溼了衣襟,“對不起,是我自私!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清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