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一直聽說龍焱的皇帝陛下是當世最俊美無匹,也是最有氣魄的男子。原本她還有些懷疑,可如今正面見到了,她才明白所言非虛。黃鶯兒暗想,要是能得到這人的寵愛,她必定會成爲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臉上清清淡淡的笑容逐漸變得濃郁,整個人也越發的柔順溫婉起來。她雖養在深閨,但卻不是不通曉人事的單純女子,天下間的男人都是一個樣兒,喜歡的是那種女人中的女人。聽聞皇后十分善妒,做事也是肆無忌怠的,哪比得上自己這般懂禮數又貼心?
走得近了,黃鶯兒狀似一個不小心看到兩個陌生男人出現,受了驚嚇一般縮了縮嬌弱的身子,秋水般的明眸如受驚的小鹿,惶恐而單純。目光一轉,瞥見跟在二人身後的黃木玄,輕輕咬了咬貝齒,糯糯喚道:“爹爹!”那語氣格外的柔軟,那模樣我見猶憐。
白泠辰都快忍不住想要給她鼓幾聲掌了,這演技絕了,揶揄的掃了一眼面沉如水的納蘭殤,戲謔的語氣道:“殤,你嚇到人家小姑娘了!”
黃木玄正在爲自家女兒的表現暗自點頭,突聞白泠辰直接喚納蘭殤的名諱,父女二人愣了愣,但很快的就回了神。不過這一晃神的工夫,他們自然也就錯過了白泠辰眼底閃過的不屑寒光。
“鶯兒,你怎麼出來了?還不快見過皇上和白家少主!”黃木玄低低一喝,快步走到納蘭殤二人面前,有意無意的將納蘭殤瞥向黃鶯兒的視線給擋住,造成一種霧裡看花的朦朧之美。
“皇…上?”黃鶯兒似受了驚嚇,面上有些不敢置信。隨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無辜的表情道:“民女鶯兒不知皇上和白少主前來,多有冒犯,求皇上饒恕民女失儀之舉!”
納蘭殤沉沉的不說話,直接擡腳越過跪地的父女二人,繼續往前走去。就憑這種姿色,也配跟他的情兒相比,真是不知死活。
“黃城主,今天這齣戲好像效果不太好呢。唉,真是可惜了這張國色天香的臉!”白泠辰看似感慨,實則不客氣的將他們父女倆打着的如意算盤和盤托出,尤其是最後一句話,簡直就是乾脆直接的嘲弄黃鶯兒長了一張漂亮臉蛋,但卻行爲矯揉造作,讓人看着不舒服。
黃木玄和黃鶯兒的臉色齊齊一變,眨眼間煞白無比。尤其是黃鶯兒,她自覺自己的表演很到位,也沒留下什麼破綻。既然如此,白泠辰這麼說的用意是什麼?難道…他也看上了自己,但是卻因爲自己將注意力放在了皇上身上,所以他吃醋了?
越想越覺得像是這種可能,黃鶯兒心中的自豪感瞬間膨脹,面上卻越來越無辜單純。“白…白公子,我……”
“得了!”白泠辰直接擡手打斷她的話,玩世不恭的俊臉變得認真起來。“本少主這麼跟你們說吧,滿朝文武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大臣都想打皇上的主意,其中不乏一品的大官員們。可是,沒想到他們只是在心裡邊兒想想的事情,你們父女倒是真敢付諸實踐啊,連本少主都不得不佩服你們了!”
黃木玄張了張嘴,想要說話,白泠辰不客氣的瞥他一眼,冷哼道:“別以爲自己有多聰明,也千萬別認爲納蘭殤就一定會捨棄了月隱情那女人,她雖然狠了點,但做事至少還不虛僞!”
“狠一點兒怎麼了?白少主莫不是瞧不起我家主子?還有,別隨便拿一些垃圾和我家主子相提並論,不然一不小心被‘獄’那幫傢伙們知道了,不知道白少主你會不會以後連覺都睡不成了?”清越的女聲突然在半空中響起,一名緋衣少女凌空一躍,便嬉笑着落到了在場的三個人面前。清麗動人的臉蛋上掛着精明客套的笑容,雖然容貌比不得黃鶯兒,可整個人都帶着一股女強人的氣勢,莫名的讓人有好感。
“你是何人,怎麼會無緣無故出現在城主府中?來人啊,把這女子抓起來!”黃木玄心中一驚,立刻衝周圍的侍衛們吼道。
“等等!”白泠辰急忙阻止,扭頭看向來人,疑惑道:“墨櫻?怎麼是你?”前兩天墨櫻來送物資時他們有過一次照面,剛剛進府時他和納蘭殤都察覺到了暗處有人,但卻沒想到是這個女人。
“我無聊,出來逛逛不行嗎?”秀眉一挑,撇嘴道。
白泠辰嘴角一抽,信你纔有鬼。“黃城主,這位姑娘可是此次救援行動中的大功臣,殘月樓的墨櫻掌事,你確定要抓?”
“什麼?!”黃木玄心驚了,她就是墨櫻?
“你家姑爺在裡面呢,不去打個招呼?”白泠辰努努嘴,企圖轉移墨櫻的注意力,他可不想以後被“獄”滿天下的追殺。
墨櫻頓覺無趣,只是用詭異的眼神看了看黃鶯兒,心中卻另有一番盤算。“還是一起吧,難道你們要讓姑爺久等?”這話一出,誰還敢耽擱?
其實龍焱的各城城主府的構造和方位都差不多,所以納蘭殤不用人帶路就直接到了主廳中。等到墨櫻四人來到的時候,他正微闔着雙目打盹。這幾日爲了趕路他幾乎都沒有合過眼,一坐下就難免有些犯困,不過當幾人靠近的時候,他就立刻清醒了過來,冰藍色的眸子裡清明無比,不見一絲睡意。
“噗通”兩聲,黃木玄又拉着女兒跪下了,雖然白泠辰的想法不能代表皇上的想法,但是誰知道這白家少主有沒有和皇上說什麼對他們父女不利的話?爲了保險起見,還是跪着爲好。
“幽梨宮墨閣所屬—墨櫻見過姑爺!”墨櫻單膝跪地,一手抱拳,恭敬的說道。
“嗯,起來吧。”因爲是月隱情的心腹,所以納蘭殤的態度要好上很多。指了指白泠辰身邊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墨櫻遲疑了片刻,還是選擇順從的過去坐了下來。剛一坐下,白泠辰的腦袋就探了過來,嬉笑道:“果然,皇后的人就是有特殊待遇啊!”玩笑的成分居多,卻沒有一絲妒意和不滿。
墨櫻衝着他翻了個大白眼,表示極度的鄙視。她都有些懷疑他是不是白家少主了,這幅德行還真是有些對不起他的身份!
“黃木玄,朕是如何吩咐你救災的?而你又是如何吃着朝廷的俸祿,卻成天只想着自己的私利,置百姓們的安危於不顧的?”納蘭殤沒理會白泠辰和墨櫻二人,深沉而冷厲的眸色直直的射向跪在地上的黃木玄,嚇得他一個哆嗦差點就趴了下去。
“陛下,臣冤枉啊!”黃木玄當然不會主動承認自己有過錯,條件反射的反駁道。“陛下,這一定是有人在陷害微臣,求您明察啊!”
“求陛下相信爹爹是清白的,爹爹一向愛民如子,對百姓也是關懷備至,絕不會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黃鶯兒眸中含淚,情真意切的模樣看的墨櫻直皺眉。這女人還真是賊心不死,暗送什麼秋波呢?
白泠辰吃吃一笑,譏誚道:“被人陷害?黃城主所說的陷害你的人莫不是本少主?亦或者…是陛下?”
黃木玄的臉色變得又青又黑,真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解氣。皇上他是萬萬惹不起的,白家少主也一樣,皇上親口說了那話自己還一個勁兒的叫着是被陷害的,不似純粹找抽麼?
“微臣、微臣…”
“朕今日說的這一番話,自然是有着真憑實據的。你自己究竟做沒做過,自己心裡清楚!”納蘭殤的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弧度,雙眸輕輕一眯,“辰,給阿星傳話,三日之內,朕要跟黃木玄勾結的一干人等全部停職下獄,逐個審查!”
“至於你…鄴城城主的位置也不必坐了。影,傳朕旨意,罪臣黃木玄爲一己私利,犧牲百姓性命,另居心叵測意圖離間帝后感情,故將其發配至極北苦寒之地,終此一生不得還朝!”話畢,他正準備站起身離開。
誰知原本一副千金小姐姿態的黃鶯兒卻像變了個人似的,突然從地上一躍而起,二話不說就把離他最近的黃木玄給推到了。黃木玄一愣,着實沒想到她會突然發瘋,眼見她直接騎到了自己身上,一張紅潤的嘴脣緊接着也印在了自己嘴脣上,他的臉色瞬間黑如死灰,身體僵硬的忘記了動作,任由黃鶯兒在他身上胡亂作爲。
“靠!”白泠辰瞪大了眼睛看着這一幕,忍不住爆粗口,簡直太有衝擊力了好不好!尤其當聽見黃鶯兒無意識的嬌喚着“玄啊玄的”,就連始作俑者墨櫻都被驚的差點從椅子上跌了下來。
她本來只是下了最普通的春藥而已,只要這個女人忍一忍,最多半個時辰就沒什麼事了。可是誰知道這女人竟然這麼熱情如火,還直接就暴露了他們二人如此作爲絕對不止一次的事實。納蘭殤蹙眉,白泠辰撇嘴,墨櫻則一副犯惡心的樣子,三人眼中一致的流露出一種名叫厭惡的情緒。
“這傢伙真是找死,弄了個這麼噁心的女人來,嘖嘖,還好本少主沒碰過她,不然非剁手不可!”白泠辰齜牙咧嘴道。“不過現在怎麼辦?”
“管家呢?”納蘭殤冷冷一哼。
墨櫻立刻閃身出去,將躲在門口不遠處的管家給拎了進來。他一看地上抱在一團的兩個衣衫不整的人,頓時臉色一片慘白,半絲血色都沒了。“皇、皇上饒命啊!”
納蘭殤三人一聽,就知道這位老管家對黃木玄和黃鶯兒的事情很清楚。不待納蘭殤親自開口詢問,墨櫻便道:“還不快將你知道的統統說出來,否則…”
先是受了驚嚇,又被不客氣的威脅,讓這位老管家頭上的冷汗越聚越多。趴在地上,身子抖得跟篩子似的。“回、回皇上,其實小、小姐她是大人買、買回來的。”
那邊黃鶯兒的嬌喘越來越激烈,身上好像也有了無窮的力量,竟使得黃木玄一個堂堂的大老爺們掙不開她。納蘭殤乾脆召出兩個隱衛把二人提回了房間裡,省的看了礙眼噁心。
在管家顫巍巍的解說下,三人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始末。這黃鶯兒原本只是黃木玄三年前從外地某個妓院裡帶回來的清倌,黃木玄好吃好喝的供着她,把她當寶貝一樣寵着。
後來聽說皇上要來鄴城,他爲了和殤攀上關係,就決定把黃鶯兒獻給納蘭殤。畢竟放眼整個鄴城,別說找出個姿色超過黃鶯兒的,就算最漂亮的那個跟她也差了不是一兩分。爲此黃木玄還將除了管家以外的所有知情人都滅了口,以保證萬無一失。只是千算萬算,他也沒想到墨櫻的一個惡作劇就將一切都曝光了。
“影,立刻將黃木玄給朕扔去極北!還有那個女人…”納蘭殤的聲音冷的都能結冰了,他扭頭看了一眼墨櫻。“聆音樓一般需要什麼樣的?”
墨櫻一愣,想了想說道:“青主喜歡乾淨的有才能的美人,不過那女人姿色還不錯,倒是可以交給青妤好好調教一番,做聆音樓最低一等的陪酒女。”那樣的話,也能爲聆音樓賺上一筆不少的收入。
“嗯,人就先交給你吧。不過,朕不希望再看見她!”說完話,納蘭殤一閃身便離開了城主府,留下白泠辰和墨櫻兩個人面面相覷。
“他怎麼辦?”墨櫻指了指跪在地上的管家。
“你們幽梨宮不是有很多奇葩的毒藥毒粉之類的東西嗎?讓他忘了這些總可以吧?”
“什麼叫奇葩的毒藥毒粉?你才奇葩呢!”墨櫻一聽白泠辰的話,頓時不滿了。“再說了,姑娘我是墨閣的,藥材那一類歸藍主管,我哪有那東西?”
“你真沒有?”白泠辰狐疑的打量着她,眼中是明顯的不相信。“那你的媚藥哪兒來的?”
墨櫻撇嘴,“地攤上買的啊!聽說有個狐狸精要勾引我家姑爺,我怎麼可能不做點兒準備就跑來了?”
“……”白泠辰瞬間無語了,這姑娘什麼邏輯?難不成是專門來毀人清白…呃,其實已經不能算是清白了。
“你那是什麼眼熟?本姑娘纔沒那麼無恥呢!誰知道她早就是個熟女了,本來她撐一撐就沒事了,結果鬧成這樣也是她自己活該。她如果真的沒對姑爺存了那方面心思,我還不屑花銀子整她呢!”要知道她墨櫻可是實實在在的生意人,喜歡只入不出的好不好!
“呵呵,多時不見墨櫻還是這般有趣。”藍嵐笑着走了進來,調笑道。
“藍主!”
“墨夫人!”
“白少主,我帶着人連夜趕來,應該不算晚吧。”藍嵐彎了彎眉眼,方纔她好像看見了向來遊戲人間的白家少主因爲墨櫻的笑容而微微失神了呢,看來這二人或許有戲。“剛好在來的路上碰上了皇上,他說這裡或許用的上我,不知所爲何事?”
二人聽了她的話,愣了片刻然後擡手指向抖個不停的管家,齊聲道:“他!”說完之後,二人詫異的看向對方,似乎怎麼也沒想到彼此的動作會那麼一致。然後白泠辰勾脣一笑,墨櫻哼了一聲別開了腦袋。“藍主,最好能讓他忘了這三年來的事情。我查過這個人的資料,他也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相反,平時還私下裡幫助過不少窮苦百姓。不過有些事情還是很有必要讓他忘掉,畢竟事關姑爺的顏面問題。”
“好,這個不成問題。”看着白泠辰和墨櫻的行爲,藍嵐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她從袖中的針包裡取出一根極細的銀針,在管家驚恐的視線中快速而準確的將銀針沒入了他的腦後,不留一絲痕跡,然後管家便順勢倒了下去。回身,正好瞥見白泠辰和墨櫻心有餘悸的看着她。“怎麼,要試試嗎?”
二人立刻搖腦袋,絕對不要!
因爲這次物資和藥材運送的比較及時,所以一定程度上減少了很多損失,也保證了不少受難的百姓不至於吃不飽穿不暖。藍嵐帶來的那批大夫都比較盡職盡責,將沉默不語與盡心竭力都發揮到了極致,爲幽梨宮和月隱情贏得了不少百姓的讚美之聲。
按照月隱情所繪的地形地勢圖,再加上這些日子以來納蘭殤帶人親自勘探的經驗總結下來,已經選好了最合適建築堤壩的位置。另外納蘭殤還調動了附近幾座城的官兵修築排水系統,就像月隱情所說的那樣將滄溟河的水流引入農田之中,方便了耕作和灌溉。
由於這些工程都比較浩大,再加上交給其他人納蘭殤自己也太放心,所以他便留在了鄴城親自監督施工。而白泠辰則被他再次踢到了華城去做監工,墨櫻剛好要回江城去,所以二人便結伴離開了。至於銀翎和墨葉,從幽梨宮出來後便直接帶人去了源城協助那位剛上任的新城主。
納蘭殤命人在距離施工現場不遠的地方搭了兩座帳篷,作爲休息的場所。他還讓人率先建造了一批救急用的房子和帳篷,分發給沒有地方居住的百姓們使用,至少先用來擋風遮雨。
而且每日他幾乎都要將所有的在建工程和計劃圖詳細研究一番,直到確定真的沒什麼問題了纔會下令動工。而這期間,他所有的飲食起居等都是藍嵐一手在操辦。藍嵐是個性格溫軟靈活的女子,她雖然不像銀翎和墨櫻那樣去經營生意常和人打交道,但應有的交際能力卻分毫不差。對於那些懷着各種心思目的想要接近納蘭殤的人,都被她不着痕跡的阻攔在了外圍,根本到不了納蘭殤身邊,惹他心煩。
對於這一點,納蘭殤非常滿意,同時他對月隱情選人的眼光再次給予肯定。
兩個月後,在整個工程有了不小的進展後,納蘭殤又親自指派了不少得力的心腹分別對工程的各個方面進行督造,直到確定可行了,他才選擇了回京。
別看他面色如平常一樣淡定,但跟在他身邊的藍嵐卻能看出他眼底深處那濃濃的思念和恨不得插翅飛回去的決心。她忍不住爲主子感到開心,她是真的找到了一個愛她疼她寵她的好男人。而她自己,也有了屬於自己的幸福呢。
當納蘭殤踏進皇宮的那一刻,當他看到等着他歸來的妻子和兩個可愛的孩子時,只覺得自己的心在這一瞬間好像被完全充實了,濃濃的滿足感由心而發,洗去了一路上的疲憊和睏乏,他上前抱起笑得開懷的女兒,另一隻手將月隱情和被她抱在懷中的兒子一起攬在了懷裡。
一家四口迎着漂亮的夕陽,臉上均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就像是被組成了世間最美妙的畫卷一般,讓人忍不住爲之震撼,爲他們的幸福而感到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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