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又是半個月的時光飛逝,月隱情圓潤的身子也又豐盈了不少,皮膚白嫩嫩的,觸感極好。
眼看着臨盆的時間快到了,不止是藍閣的人隨身跟着她,納蘭殤更是片刻也不願意放開她,兩個人就像是連體嬰一般緊靠在一起,看的白輕伊一陣無語。“你們倆要不要這麼一直秀恩愛啊?小心遭雷劈!”
“你也可以啊!”月隱情瞥她一眼,笑意濃濃。“那位藍大美人怎麼不陪你一起過府?”白輕伊這女人恐怕是真的栽在藍瀟然身上了,在夜王府的這幾日,她發現她不止一次的走神,神色也不似以往的寡淡疏離,反而帶着一絲隱約的思念。
白輕伊沒好氣的橫她一眼,“還不是因爲你家有個醋罈子?”
納蘭殤不悅的哼了一聲,他可不想讓懷中的女人見到那個長的比女人還要美上三分的男人。只有白輕伊這種沒眼光的,纔會看上個弱不禁風的娘娘腔!
不過這話他也只是在心中腹誹一番罷了,要是真說出來給白輕伊聽,估計夜王府的這片天都能被她給掀了。
月隱情聽到白輕伊的話不由的搖頭笑了起來,笑着笑着,突然覺得肚子疼,一抽一抽的,越來越疼。脣瓣抿了抿,眉心不自覺的蹙了起來,白皙的手指也下意識的撫上肚子。
“怎麼了?”納蘭殤最先察覺到她的異樣,緊張的看着她,聲音比起平時也少了些許穩重和冷靜。
白輕伊一愣,突然道:“是不是要生了?”說話間趕緊招手讓站在旁邊候命的產婆上前來看看。
產婆看了看月隱情的狀況,立刻得出結論,“王妃要生了,快將人抱回房間,還要準備熱水紗布和剪刀之類的東西,一定要快!”
納蘭殤一聽是真的要生了,當即抱起咬着嘴脣忍痛的月隱情就往房間裡衝。眨眼的功夫,人就已經被他平放在牀上了。看着月隱情額頭上冒出的冷汗,還有因爲疼痛而變得慘白的臉色,納蘭殤只覺得心中更痛,這還只是開始,她就如此難受了,若是等到孩子生下來,豈不會將她給折磨的如同去了一層皮?
“殤,我…沒事!”早就聽說生孩子很痛苦,可月隱情也沒想到剛開始就會痛成這樣,緊緊一會兒的功夫她就快說不出話來了。但看到納蘭殤心疼自責的模樣,她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掌,輕聲安慰道。
產婆和白輕伊,藍嵐等人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躺在牀上的女子嬌美卻慘白的臉上勉強扯出一抹虛弱的微笑,眼神平靜卻也溫柔。男子背對着門口,半蹲在牀邊,渾身散發着令人心悸的氣息,那是懊惱,自責和痛苦交織糅雜而成的感情,複雜卻更顯沉痛。窗外的陽光照射在二人緊握的手掌上,那麼堅定,牢不可破。
白輕伊最先回過神,走上前去拍拍納蘭殤的肩膀。“殤,你先出去,女人生孩子不能有男人在場!”
納蘭殤一動不動,冰藍色的眸子隱隱透出一絲赤紅,死死的盯着月隱情越發蒼白的臉龐,心中第一次泛起一種名爲恐懼的情緒,他害怕萬一這一走他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殤,你呆在這兒也沒什麼用,產婆已經準備好了要接生,再耽擱下去只會讓情兒更疼,你忍心嗎?”
“殤,出去!我一定不會…有事…的!”月隱情用力咬了咬脣瓣,讓肚子上的疼痛感轉移了少許,才勉強開口,說話斷斷續續而語氣卻十分堅決。
納蘭殤握緊了拳頭,手背上的青筋一凸一凸的,最後在衆人心驚肉跳的注視下深深的看了月隱情一眼,轉身離開。那背影異常沉重,帶着一絲果決,他走的極快,好似慢上一分就會後悔似的。
房門在背後被合上,納蘭殤攥起的拳頭始終未曾鬆開,反而隨着房內產婆醫女急促的說話聲而越捏越緊,指甲深深的嵌入肉裡,滴下絲絲血線。
早知生孩子會這般痛苦,他寧可永遠不要孩子,也不想情兒受這般折磨!身爲夫君,他在這種時候卻不能陪在她身邊,更不能爲她承擔哪怕一絲一毫的痛苦,心痛的無以復加,可思緒卻越發的清晰明瞭。此番生產,也讓他更加看明白了自己的心,在他心中,她是他最愛的妻子,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唯一!
“情兒,咬着毛巾,不要傷了自己的舌頭!”白輕伊拿過藍嵐備好的白色毛巾,讓月隱情咬在嘴裡。另一隻手代替了納蘭殤,握着她不斷收緊的手掌。“放輕鬆,你一定可以的!”
產婆看着一身潔白的白輕伊,見她絲毫沒有要離開產房的意思,皺了皺眉頭,開口道:“國師殿下,產房是個污穢之地,不如您…還是先出去吧?”在龍焱所有的百姓眼中,白輕伊就是聖潔不可褻瀆的神,而孕婦生產時見血,此刻她在此處陪伴夜王妃,血氣恐怕會衝撞了她啊!
“若是區區血氣本殿都受不了,這國師的位置也就用不着本殿坐了!”白輕伊冷眸一掃,產婆嚇的一哆嗦,半個字也不敢再多說了。“與其擔心其他的,不如用你所能好好爲夜王妃接生,保住她母子平安!到時候,不論是本殿,還是夜王殿下,亦或是皇上都不會忘記你的功勞!”看着月隱情疼痛難耐的樣子,她心中實在是萬分焦急,可這產婆卻還在糾結其他的,白輕伊的口氣自然不好,但是又想到還需要她盡心接生,遂立刻緩了語氣許以嘉獎,果不其然,產婆戰戰兢兢的模樣頓時一掃而空,接生的勁頭也足了很多。
“王妃娘娘,用力啊!”產婆也急得滿頭大汗,一邊關注着胎兒的狀況,一邊大聲對月隱情喊道。
月隱情此刻的臉色已經不能用慘白二字來形容了,整個人好似剛從水缸裡撈出來一樣,如墨的青絲被汗水打溼,粘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她的膚色更加白了幾分。五官因爲疼痛而皺巴巴的,口中的毛巾也被大力咬住,早已變了形。雙眼緊閉,使勁了全身的力氣想把孩子生出來,臉色也因此憋得通紅,緊擰的眉頭像是蹙起了一座山峰,讓人忍不住想要去撫平她心中的痛苦。
“快,紗布拿來,你們動作都快一點,趕緊去換乾淨的熱水!”這裡的醫女都是還沒有生育過的,對醫術瞭解的很透徹,但對於接生這種事卻顯得不甚瞭解。不過,由於最近的一些研究,她們也有了一定的瞭解,雖然流程上還有些不成熟,然而整個過程卻也沒出什麼過錯!
一盆接着一盆的血水被端出去,站在門外的納蘭殤和剛趕回赤焰城的藍墨祁、陸淺音,以及剛收到消息跑來的白泠辰、納蘭逐星和納蘭奕等人同時變了臉色。其中又以納蘭殤的臉色最難看,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模樣,他身上升騰而出的威壓將幾人全部推到了他周身三米開外的地方。
白泠辰幾人心知他此刻的心情定然十分複雜痛苦,但卻也找不出什麼話來安慰他,只能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似乎到了納蘭殤都快化成一座石像的時候,突然一道嬰孩的啼哭聲從房內傳出,洪亮而精神。衆人心神一震,眸子裡都爆發出萬丈光芒,驚喜之情不言而喻。
“生了,孩子平安生出來了!”
“太好了!太好了!”
“一定會母子平安的!一定會的,一定會!”
幾人都十分激動,藍墨祁說話時更是帶着顫音,可見他心中的情緒就多麼的起伏不定。扭頭看向納蘭殤,卻見他已經推門走了進去。
藍墨祁和陸淺音對視一眼,正猶豫着要不要也進去看看,猛然一聲驚呼聲傳出,令在場的人全都變了臉色。
“不好了,王妃產後大出血,恐怕是不行了!”醫女的叫聲驚恐至極,間或夾雜着衆人不可置信的抽泣聲,讓藍墨祁軟了腿,差點就直接跪倒在地上了。
他此刻的腦海中是一片空白,窒息感痛的他都快麻木了!裡面在說什麼?不行了?誰不行了?
王妃!
不!他的妹妹,他唯一的也是最堅強的妹妹怎麼會不行?只是生孩子而已,她那麼的倔強,那麼的堅強,怎麼可能連一次小小的生產都熬不過去?一定是那些人在說謊!他的妹妹沒有出事,她一定會活的好好的!
藍墨祁掙扎着要往產房裡衝,卻被陸淺音和白泠辰死死地拖住。“祁,你冷靜點!”
“你讓我怎麼冷靜?!她是我唯一的妹妹啊!你們放開我!”藍墨祁嘶吼,雙眼幾近赤紅,英俊不羈的俊臉上溢滿了痛苦之色,陸淺音難受的扭過頭不忍再看。“主子會沒事的!”語氣堅定而執着。
他如何能不理解他的感受,他的痛苦?裡面躺着的被搶救的人不只是他藍墨祁的妹妹,也是他陸淺音的主子,他這一輩子最重要的家人啊!他也接受不了主子會出事的結果,可是他們卻什麼都不能做,只能頹然的等在門口。他不相信主子就這麼輕易的放棄一切而撒手人寰,他不信!所以他等,等着看結果!
納蘭殤看着即便痛的暈迷過去仍舊皺着柳眉的月隱情,心中空寂不已。雙手顫抖,卻遲遲不肯落下。天知道他多想要去碰觸那虛弱不堪的睡美人,但又唯恐自己手心的溫度會灼了她,更害怕碰觸到她不復溫暖的肌膚。
前所未有的悲哀和恐懼席捲上心頭,一向流光溢彩的冰藍色眸子此刻一片死寂,空茫的讓人心酸,那是一種失去了一切之後的寂滅,就像是一潭死水,再也吹不起半絲漣漪。
一雙手搭在他的肩頭,白輕伊神色哀傷,語氣中透着無盡的自責和悔恨。“殤,你…要保重!”
納蘭殤挺拔的身子狠狠一震,突然揮掌打向她,半絲猶豫都沒有,且掌風剛勁有力,一看就是蘊含了不少內力在其中。
白輕伊神色一暗,垂眸抿脣,但對來到面前的掌風不閃也不避,任由它在衆人的驚呼聲中落在自己心口處。她輕盈的身子被這一股力道擊向半空,心口受到的重擊讓她再也忍不住的噴出一口鮮血,滴落在聖潔的長袍上印下朵朵豔麗的紅梅,觸目驚心。
她似是拼盡全身力氣勉強穩住身形,雖不至於讓自己摔倒在地上,但納蘭殤所使出的掌風卻將她直接推撞上牆壁,又是一口鮮血吐出,白輕伊整個人身上的血色盡失,慘白的模樣比之沒了呼吸的月隱情也好不到哪裡去。
她心中清楚,納蘭殤之所以對她出手一是因爲她答應要保護好她的事情沒做到,二來是心中悲憤至極,難免牽累於此刻開口的她。但是她心中卻無法怨恨他,月隱情的事雖是意外,但仍舊是她疏忽大意所致。
這一掌,她必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