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蓮殿的總殿其實就設在赤焰城中,血影稟報說藍凌翰和藍清靈兩父女就被納蘭殤關押在暗牢裡,月隱情就着紫衣衛去將身在幽梨宮分部的林氏給提了出來。
月隱情一出宮就在血影的帶領下直奔鎮遠將軍府不遠處的一條幽深卻不怎麼起眼的小巷裡,七拐八拐的走了許久,終於停在了一個不起眼的黑色小門前。
月隱情挑了挑眉梢,順帶着斜睨了一眼身旁的血影。
血影見狀,笑着說道:“夫人,墨護法掌管刑罰等諸多事務,平日裡又不耐煩麻煩,所以堅持選定這裡,也省的花費過多時間往來於將軍府和總殿之間。”納蘭殤和白泠辰平日裡也都不怎麼管理魔蓮殿的日常運作,再加上他們的身份比起藍墨祁來受到的關注更多,所以也就造成了藍墨祁現身總殿的次數更頻繁。藍墨祁心中不滿,但也相當無奈,故而在選址上強硬的將總殿定在離家近的地方,納蘭殤和白泠辰無所謂,於是這事也就這麼定下了。
只是月隱情雖然早與納蘭殤之間事事皆不互相隱瞞,勢力共享,但她並不多問魔蓮殿之事,因此先前並不知道這裡就是魔蓮殿的總殿。
月隱情點點頭,“進去吧。”
“是!”
進去才發現,這裡面的擺設很簡單,只有簡單的桌椅和幾盆翠綠的盆栽。血影快步走在前面,將月隱情引去內室,在牆上有節奏的叩了幾下,一道暗門緩緩打開。“夫人,請吧!”
月隱情拉了拉身上的白裘,緩步而入。二人的身影剛一進去,這道暗門就合上了,牆壁也恢復了原狀,絲毫看不出有機關開啓過的模樣。
藍墨祁翹着二郎腿斜靠在寬大的椅子上,老神在在的聽着下面人彙報着魔蓮殿近來的運作,不時的點點頭,插上兩句話指點一下。突然似有所感的擡頭,正好迎上月隱情笑意盈盈的眸子,整個人頓時愣了愣。
“…情兒?”遲疑了片刻,藍墨祁道。
“看來我還是低估大哥你的能力了,魔蓮殿大名鼎鼎、手段冷厲的墨護法,倒是與我這心思狠辣,不擇手段的名聲頗爲般配!”月隱情淡笑出聲,眸子裡全是笑意,濃的化不開。
“你這丫頭,什麼心思狠辣,不擇手段?哪有人這樣說自己的?笨死了!”藍墨祁從椅子上一躍而起,三步當做兩步飛快的跨到月隱情身邊,一把將人攬到懷裡,詫異的瞪着她的肚子看了一會兒,半晌才笑罵道。“本少爺這小外甥大約有七八個月大了吧?平日裡有沒有瞎鬧騰你?”
“呵呵,快八個月了。”月隱情看着他的表情,情不自禁的笑了兩聲,纖細的五指放在腹部,臉上帶着一抹母愛的光輝。“我倒希望他多鬧騰幾分,因爲他不會似你我一出生便活在一個充斥着無邊嫉妒的無情之家,性子養的活潑些最好!”她和納蘭殤骨子裡冷漠,真不知會生出個什麼樣的孩子來。不過就算不鬧騰,她也還是會一樣寵他疼他。
“嗯,這話在理。孩子嘛,就得多折騰纔會有活力。”藍墨祁拉着她將她按坐在椅子上,正了正神色道:“你想見藍凌翰和藍清靈?”
“既然我回來了,早晚都是一見不是嗎?”月隱情反問。“大哥見過他了?”
“未曾。”藍墨祁冷了神色,撇撇嘴,“本少爺纔沒那等閒工夫,見他作甚?”他早就對藍凌翰失望了,他對情兒從沒盡過身爲父親的情分,對母親和他們兄妹又絕情至極。爲人重權嗜慾,眼中只有林氏和藍清靈,落得今日下場也是活該!他與他父子情分早在他火燒聆音樓的那日就徹底斷絕了,見或不見都沒什麼差別了。
“我讓人帶了林氏,一會兒就該到了。”月隱情頷了頷首,大哥即便如此說了,但心裡必定還無法做到徹底無視他,不見也好。“我去見見他們,你待會將人送來就好!”
“你大着個肚子見不得血腥,這件事不如先緩一緩?”藍墨祁皺眉,不贊同她此時去面對那一家子。想了想又道:“我還是陪你進去吧,縱然不想見他,但總還是父子一場,就當是給他送行!”
月隱情看着他冷硬的側臉,欲說出口的話又咽回了肚子裡。“我可不信這個,什麼不宜沾血,都是混話。我的孩子就該早早的見血腥,若養成了懦弱膽小的性子,那也就不配做本宮的孩兒!”
“你啊,想鍛鍊他也不用這麼早吧?小傢伙還在孃胎裡呢?”藍墨祁笑着搖搖頭,扶着她往關押着藍凌翰和藍清靈的地方而去。
二人走遠了,原本稟報消息的人才擡起頭。那是一個極爲漂亮的女人,兩彎淺淺的黛眉輕挑,美豔的五官迷人中也帶着一絲妖媚,一雙杏眸圓圓的,但看着月隱情的背影時卻飛快的閃過一抹嫉恨。
“大哥,莫不是我是個容易招人恨的體質?”月隱情雖一直在和藍墨祁調笑、話家常,但敏感如她早已察覺到那個女人身上隱隱傳出的不善。只是她還算識趣,沒有主動招惹她。
藍墨祁嘴角的笑變得冷厲,輕哼一聲,“依本少爺看,是你家男人太會招惹桃花了,光是那一張勾魂臉,站着不動都會有無數女人撲上來!”寒沫那個女人一直都對納蘭殤有着不同的情愫,但她向來知曉規矩和分寸,從不越界,能力也不錯,再加上納蘭殤很久不來一次總殿,所以他纔會一直留着她。但依她今日對情兒表現出來的敵意來看,他需要仔細看着她點兒了,希望她不會愚蠢的自找死路。
“那是!他若是長得醜,萬一我的孩子隨了他可怎麼好?我還想要一個粉雕玉琢的寶寶呢!”
“愛妃說的是,本王若真的長相差強人意,又怎能配得上愛妃這般無雙風華?”邪魅低沉中壓抑着深沉思念的話語突然想起在有些陰暗的走道里,月隱情神色怔然,而後勾脣一笑,一雙秋水翦眸裡泛起無數波瀾,再不復方纔的平靜自若。
納蘭殤身影爆閃,下一秒便將月隱情抱在了懷裡。月隱情沒有防備之下猛然被他抱起,下意識的驚呼一聲,雙臂攬住他的脖頸。四目相對,無數思念和愛意流轉其中。
藍墨祁被納蘭殤突然迸出的一股內力給直接推出了三四米遠,嘴角狠狠的抽了抽。納蘭殤你丫的混蛋,那是老子的妹妹!碰一下又怎麼了,又不是跟你搶老婆?
“愛妃,你可知錯?”納蘭殤無視掉藍墨祁惱恨的眼神,掀起漂亮完美的薄脣,輕輕一問。
月隱情將頭靠在他胸前,淺淺的笑了笑。她本來是想等處理完這些瑣事後再好好陪他,不讓任何人任何事來打擾他們的相聚的。
納蘭殤對她的溫順乖巧很受用,抱着她往前走去。斜睨了一眼藍墨祁,“本王不想再見到那個女人!”雖然沒有言明姓名,但藍墨祁明白他說的是寒沫。這下不光是嘴角,就連眼角也跟着抽搐了起來,納蘭殤肯定是直奔這裡來的,應該沒見過剛纔那一幕,那就不難猜了,必定是血影那些大嘴巴跟他告了密。
“好,我稍後就去辦。”藍墨祁應了一聲。
“立刻去辦!”納蘭殤不容置喙的聲音緊接着響起。
藍墨祁眉心一蹙,正要反駁,月隱情扭頭打算他,“正好我也不想有個女人成天惦記殤,大哥快點去吧!”她明白納蘭殤是不想讓藍墨祁再面對藍凌翰,以免他爲難,她也是一樣的想法。藍凌翰對她和藍墨祁還是有很大不同的,從一開始他就對她懷有殺心,所以她對他從來就沒有過任何期望。但藍凌翰對藍墨祁也是有過一些疼愛的,但後來因爲林氏的挑撥和對柳玥心的失望而累了他也慢慢的失了寵。雖說藍墨祁不認他了,但是終究還是會難以面對他。
當時藍凌翰造反失利後,藍墨祁本來也是應該被牽累的,但當時納蘭殤命他率兵前去救駕,藉此以功抵過,再由白輕伊和白泠辰出面證實藍墨祁早已與鎮遠將軍府脫離了關係,因而他才能成爲整個藍家安然無事的唯一一人。
藍墨祁沉吟一會兒,終還是緩緩轉身離開。他又何嘗不知納蘭殤和妹妹的情意?寒沫只是個藉口,唉!
納蘭殤抱着月隱情一直走到了暗道的最深處,讓人搬了兩把椅子來後,纔將她放下,自己則轉身坐在了她身邊,骨感分明的五指與她緊緊相扣。
納蘭殤讓人去將那兩父女提出來,藉着這個當口,他斂了斂神色,眯起一雙藍眸,開口道:“你猜的沒錯,那個小東西的血的確也能打開那座地下密室。”先前月隱情和白輕伊攔住太后與她周旋,其實是爲了幫納蘭殤爭取時間一探慈安宮的密室。
月隱情眸色漸深,這半年來她一直在琢磨靈蘊究竟爲何會得到林太后的特別對待,但查來查去,就連白煜都覺得不同尋常。雖然靈蘊很有靈性,但林太后的性子可不會僅僅只因爲它這一點就真的寵它。最後他們纔將目標定在了它的血上,本來只是爲了賭一把,卻不想竟成了真的,怪不得林太后這般着急要找到它。
“靈蘊呢?”
“本王已經讓血影將它帶回王府了。你倒是在乎這小東西?”納蘭殤的語氣裡帶着淡淡的酸澀,藍眸裡也染上一絲絲的哀怨。
月隱情好笑的橫他一眼,“你如今倒真是長進了,一隻寵物也要爭上一爭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