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刀?這……又不是我丟的……”
若若不屑的說道。
“還說不是你丟的,安姑娘給了我這把飛刀,我一直放置在實驗室裡面,除了你我,還有誰能找到!若若,你可知道,就差一毫,你阿孃就性命不保!”
佘奕的語氣明顯很重,顯然他真的生氣了。若若這次做的有些過分了……如此下去,指不定哪日她真的因這類事對母親嶽莫愁和姨娘嶽珊兒動手。
嶽莫愁沒有看若若,微微低着頭,臉上雖然沒有流露出什麼表情來,但從黯然的眼神可以看出,她有些失望和傷心。
若若是她的親生女兒,從小疼到大……而今母女兩人居然爲一個男人反目成仇,甚至不惜暗下殺手……她爲自己的“放蕩”行爲感到不恥的同時,爲自己感到悲哀……
嶽珊兒的表情很明確,她很生氣,不加掩飾。
“若若,姨娘只說你這一次。你的生命是你阿孃給的。無論她做了什麼,你都不應該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若若的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忽然咧嘴一笑。
“阿孃,舅舅,姨娘,你們當真以爲我丟的飛刀?我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你們莫要冤枉我,好不好?安姐姐給你的那把飛刀還在實驗室裡面呢,不信你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若若很是認真的解釋道。
佘奕和嶽珊兒相視了一眼,兩人同時看着桌子上的這把飛刀。這把飛刀形如柳葉。明亮鋒利,後面繫着一截紅色的絲綢。佘奕伸手把飛刀拿起來。仔細看的話,還確實似乎有些不同,飛刀的大小雖然一致,但實驗室裡面的那把飛刀沒有系絲綢帶子。
“那你說是誰丟的?你別給我說,是我娘來這裡了!”
佘奕把飛刀再次丟在桌子上,心裡有些擔憂和失落……一年前,他就擔心過若若有一天足夠強大時,會做出他不願意見到的事情。而今看來……這種擔心正在靠近。
“舅舅……她是一個帶着面紗。穿着紅衣,看上去十五六歲左右的女子。我雖然不能確定她的身份,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和你有一腿……她對你的關心,可不是一般的關心。你自個人想想,曾經做過什麼見的不得人的事情。現在被人找上門來了……看你怎麼辦?”
若若徑直站了起來,走到母親嶽莫愁的身邊。挽住母親嶽莫愁的胳膊。
“阿孃,你別難過,真的不是我……”
嶽莫愁側頭看着女兒,嗔怪道。
“你這丫頭,阿孃相信不是你做的,只是這樣一來。阿孃都沒法做人了……”
“怎麼會嘛,反正又沒有外人知道……”
若若把頭蹭到嶽莫愁的肩膀上,靠近耳朵邊,低聲問道:
“阿孃和舅舅可成了好事?”
嶽莫愁臉頰上飄起兩朵紅暈,想起內室裡面和佘奕的纏綿……忍不住做女兒態。舉止有些扭捏。
那是兩人可謂即將水到渠成……一把飛刀從窗戶飛了進來,紮在她的脖子邊的枕頭上。只差那麼兩三寸的,就是她的喉嚨…………可見,又何等驚現。
嶽珊兒似乎聽到了若若的發問,也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姐姐嶽莫愁,想知道姐姐嶽莫愁和佘奕是否真的成了好事。
嶽莫愁擡頭看見妹妹的眼神,又看見女兒緊張的神態,從剛準備搖頭,眼睛靈動一眨,輕輕點了點頭。
“嗯……”
若若一怔,身子明顯僵硬了一下。不過,馬上又恢復了微笑。
“那恭喜阿孃了……看來,薑還是老的辣,以後女兒還應該多向阿孃學習。”
“你這丫頭……什麼叫薑還是老的辣!”
嶽莫愁瞪了眼若若。
“嘿嘿……說錯了不行嘛……阿孃,女兒搬過來陪你住一段時間,可好?”
“若若,還是和姨娘一起住吧……”
“纔不呢……”
……
佘奕並沒有聽若若和嶽莫愁以及嶽珊兒的交談,只是看着桌子上的飛刀,想着若若剛纔的描述。
一個穿着紅衣的女子,年齡十五六歲……暗器,飛刀……對自己很關心……
符合條件似乎很難找出一個人來,紅娘子的年齡不可能十五六歲……也不可能阻止他這種事情。趙婉琪的可能性比較大一些,但是若若不可能不認識她。
那麼會是誰呢?
佘奕皺着眉頭……想到了,去年元宵節的那個神秘黑衣女子,她又是誰呢?思緒有些混亂讓他琢磨不透。
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一年多前,趙婉琪曾經告訴過他,說小玉離家出走了……而小玉的背後有一個厲害人物暗中保護着她,並且授她武藝。
離開綏德城已有兩年多了,小玉今年應十四歲了,也長大了……照若若這麼說來,很有可能就是小玉,不經意間就是兩年了……他清楚記得他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睜開第一眼看到的那雙明亮的眼睛……
他的兩隻手捏住一起,很是開心……
……
“若若……”
佘奕猛的擡起頭看着若若。
正在和母親嶽莫愁說話的若若一驚,看着佘奕。嶽莫愁和嶽珊兒也看着佘奕。
“若若,她都給你說了什麼話?”
“也沒說什麼……就是說……”
若若欲言又止。
“就是說了什麼?你這丫頭吞吞吐吐,越來越奸詐了!”
嶽莫愁恨不過,用手指頭敲了下若若的額頭。
“對,這丫頭。真的越來越狡猾了。小奕,都是跟你學的。你就這樣教她,早晚有一天把你賣了,你都幫她數銀子呢……”
嶽珊兒也說道。
“切,怎麼會呢……阿孃姨娘,你兩莫要挑撥離間。看來,我得考慮着,再搬回來住了……省的某些人說話不算數,不自重。”
若若得意的眼神在嶽莫愁和嶽珊兒身上掃過。
佘奕用手摸了下額頭。嘴角抽搐了下……他怎麼感覺和這幾個大小女人的節操碎了一地呢……
“若若,我剛問你甚話了的?”
“哦哦……告訴你便是了……那紅衣服的姐姐說,讓我時時刻刻呆在舅舅你身邊,照顧好你……”
若若訕訕一笑。
佘奕:“還說什麼?”
若若:“還說,我有什麼厲害的來歷,不能對舅舅你不利……否則……就會把我怎麼怎麼樣……嘻嘻……舅舅,我再搬過來住吧。要不然萬一照顧不好你了,那紅衣服姐姐把我收拾了怎辦……”
佘奕:“呵呵……你這丫頭。就好端端的在後院住着。”
若若:“你是擔心我壞你好事吧……”
佘奕:“………”(無語中……)
“好了,我去外面看看……”
佘奕站了起來,出了正堂的門,從門口拿着一個燈籠,徑直走向那邊的亭子上。四處張望。夜色如墨,繁星點點……
他張望了一番後,有些失望的低下頭。如此漆黑的夜,他又如何尋的到小玉的身影。
把燈籠放在石桌上,往前走了兩三步。走到亭子的邊上,負手而立。看着湖面……湖面上除了泛起的點點星光,再無任何景物。
……
新潭湖上,黑暗的盡頭,飄着一葉扁舟,舟上,一個遮着面紗的紅衣女子安安靜靜的站在船舷上,望着這邊的賈府。
佘奕看不到黑暗中的她,她卻可以藉着燈籠微弱的光芒,遠遠看到佘奕的樣子。
她微微一笑,眼角微光漣漪,呢喃自語了一句。
“哥……兩年了,我終於見到你了……很好的,我們還都活着。”
紅衣女子沙啞的聲音緩緩說道。
“哥……我提前實現了我的諾言,說好的三年,兩年就做到了。可是,你再也看不到我了……對不起……我已不是從前小玉……”
紅衣女子哽咽道,伸手輕輕解開臉上的紗巾,露出她的臉龐,藉着湖面上反射出的微弱星光,可以看到她美麗白淨的右臉,恍若一塊無暇的寶玉,吹彈可破……然後轉到她左側的臉頰,卻是另外一幅樣子,一道近乎兩寸長的疤痕就像一條醜陋的小蛇爬在她的臉上……
她伸手輕輕撫摸了下臉龐上的疤痕,這一道疤痕是半年前,她去殺一個道士的時候,被一個男子用劍留下的。
那個男子是她踏足江湖上,遇到的最厲害的一個角色。他們交手僅僅三招,她就被擊敗了……並且,在她的臉上留下一道醒目的傷口……
他用嘲弄的眼神看着不屑的看着她……就像一個貓抓住了一隻老鼠,不急於吃掉……
就在那道士示意他殺死她的時候,一個神秘女子出現,救了她的性命……
她的命保住了,但是臉上的這一道疤痕,卻永遠刻在上面,她知道,自己這一輩子結束了一半了……
從那一刻起,她的臉上多了一塊黑色的面紗……從此也再沒有人看見過她的容貌,也不會再有人看到她的容貌,包括他……
她擡起頭,眼睛緩緩閉上,兩行淚水順着臉頰滾落……
“人有悲歡,雲有聚散。
相思無用,
唯別而已……
別期若有定,
牽絆煎熬又如何。
莫道黯然**,
何處柳暗……花明……
哥,而今別期已到,我們就站在彼此的視線裡,卻不能相認…………對不起……對不起,就此把我忘了吧……我會在暗中看着你,保護着你……守護你一生一世……”
一陣夜風輕輕吹來,她的青絲飛舞,紅色的衣袍被風吹起,獵獵作響。她靜靜的看着亭子上的佘奕……淚如泉涌……放肆的在臉頰上滑落……風中的她那般瘦弱,那般孤單。那般悲傷……
半響……
她輕輕拭去臉上的淚水,用面紗遮住臉龐……目光陰冷起來。側過頭冷冷的看着汴京方向,身上散發出濃重的殺氣……
她來洛陽城,除了看哥哥佘奕之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報仇,報半年前的毀容之仇。
那道士叫做元妙先生,那毀她容貌的男子,以圓妙先生的貼身護衛。
……
賈府。
一夜過去了,清早的陽光照耀在窗格子上。窗格子上的窗紙剔透而明淨,昨晚沒有關緊的窗戶間有着一道縫隙,一縷陽光從縫隙裡面射進來散落在書桌上。
書桌上放着一盆水仙花,水仙花已經盛開了,金色的小花瓣美麗漂亮。
佘奕睜開惺忪的眼睛,用手揉了下,眼睛稍微有些紅腫。昨晚睡的有些遲了,所以早晨醒來的比較遲了一些。
從牀上起來,走到窗戶前,低頭看着這一盆水仙花。
水仙花上金色的花骨朵沐浴在那一縷陽光下,甚是美麗。他伸手輕輕遮住那一縷陽光,陽光灑在他的手上。暖暖的。被照耀的手指縫隙呈現爲略帶紅的透明,就像早晨的太陽。
他把手放開,那一縷陽光再次灑落在這一盆水仙花上。
佘奕嘴角一翹,露出一絲笑意……看着這盆水仙花,想起了在綏德城佘府後院那間小破屋裡面。養着的那盆水仙花……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現在已經是三四月份了,這盆水仙花在他房間裡面待了有一年多了……原本不熟悉花花草草的他。經過一年多的瞭解,學到了很多從前不知曉的東西。
比如這水仙花。一般情況,春節過後,水仙花就凋謝了。通常人們都會把開過花的水仙球扔掉,這其實很可惜。水仙本來就是一種多年生植物,它是靠鱗莖來繁殖的,如果將那些已開過花的鱗莖再埋到土裡,它就可以繼續生長繁殖。
接着等到十一十二月份的時候,再將鱗莖挖出,那時你會老鱗莖已腐爛變空,但它的周圍卻繁殖出許多大大小小的鱗莖。把那些個大芽多的鱗莖挑選出來,洗淨上面的泥土,剝除表層的褐色皮膜,再放在外面曬上幾個小時的太陽……然後用刀在球頂部劃一個切口,放入清水中浸泡24小時,洗淨切口上流出的膠狀黏液,即可進行正常水養了。
因爲他有着溫棚,所以,他可以根據室溫來調節水仙花盛開的時間。因此,現在儘管三四月份了,他依舊可以看到這盛開的水仙花。
他喜歡水仙花……最初的原因就是,小玉最喜歡的花卉,就是這水仙花。
而今小玉來了洛陽城,並且找到了這裡……想必現在應該還在城裡吧……派人四處打探一下……見一下這個小丫頭,看看她變成了什麼模樣。
應該很漂亮了……小玉本來就是一個美人胚子,長大後,定有傾國傾城般的絕色容貌。這次見到她,要給她買最好的衣服,最貴的首飾,最好的胭脂水粉……
佘奕看着水仙花金色的花瓣,幻想着小玉現在的容貌。
“舅舅……”
窗戶外面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這聲音正是若若的。
佘奕輕輕推開窗戶,看着外面,若若果然站在窗戶外面,兩隻小手插在腰間,一臉開心的看着他。
“若若,今個兒怎這麼開心,吃了糖不成?”
佘奕打趣道。
“嘿嘿,這可是比吃糖都開心的事情。”
若若用手輕輕摸了下鼻尖。
“給舅舅說來聽聽……”
佘奕呵呵一笑。
若若:“你出來,隨我到溫棚裡面看看就知道了。”
佘奕:“嗯?莫非土豆和孜然又能收割了?還是最新的金針菇出來了?”
“纔不是呢……你還記得我們曾經在三號溫室裡面種植了什麼?”
若若似笑非笑的看着佘奕。
“三號溫室?”
佘奕思忖了一下……想起來了,三號溫室裡面種植的是人蔘。這人蔘是他從一個茶商那裡弄來的種子,種在三號溫室裡面的。
這年頭,早有人工種植人蔘的例子了……佘奕種人參,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兒。
“你是說,那些人生開花了?”
佘奕再次好奇的問道。
“不是……舅舅還記得那半截龍王參否……就是種在缸子裡面的那一株植物。”
若若回答道。
“你是說龍王參發芽了?”
佘奕的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這還真讓她感覺有些意外,沒有想到,半截龍王參居然真的活過來了。
若若點了點頭。
“丫頭你等一下,我們這就過去看看!”
佘奕激動了起來,實在讓他震驚和意外。龍王參具有起死回生的傳奇功效,倘若他能人工培植……以後會給他帶來多大的好處……簡直不能想象。
佘奕匆匆穿上衣服,出了內室,從正堂裡面走了出來,跟若若朝後院走去。
……
後院溫棚三號溫室裡面,井字地面上,有着幾塊“試驗田”,試驗田裡面有着一株株小植物……這些小植物就是佘奕種植的普通人蔘。
在最中間,放着一個缸……佘奕若若嶽莫愁嶽珊兒四個人圍着,缸裡面有着一片芊嫩的小葉,這片小葉正是龍王參的葉子。
“舅舅你看……沒有騙你吧!”
若若挨着佘奕,挽着他的手臂。
“嗯……確實是……”
佘奕點頭說道。
四個人認真的看着……
“舅舅,我忽然想起了一首詩。”
“念來聽聽……”
“好……是賈島的《蓮峰歌》。錦礫潺湲玉溪水,曉來微雨藤花紫。冉冉山雞紅尾長,一聲樵斧驚飛起。鬆剌梳空石差齒,煙香風軟人蔘蕊。
陽崖一夢伴雲根,仙菌靈芝夢魂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