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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林灘,佘玉站在一棵老柳樹下面,擔心的望着遠處。遠處的山路上,佘奕小心翼翼的往上爬,因爲身子瘦弱,腳稍微滑一下,就好像要從上面摔下來似的。佘玉的小手捏的緊緊的,生怕佘奕會摔下來。
過了約一炷香的時間,佘奕終於爬上了山坡,到了斷層截口那裡。他彎腰掰了兩塊炭,站了起來朝佘玉這個方向揮了下手。
佘玉看到哥哥成功採集到炭塊,甜甜的一笑,寬心了不少。
下山的路相對要好走一些,一般出不了什麼意外。剛纔一直這樣瞅着,脖子也痠疼,坐着等哥哥下來就是了。湖邊蚊子多,腿上被蚊子叮了好幾個包,到前面的小山包上等着就是了,那邊視線也寬闊,可以看得到這裡。
佘奕端詳着手裡面的煤塊,毋庸置疑,這煤礦的品質非常高,高到了讓他都咂舌的地步,煤層中還有稍微的硝石伴生。可惜了,這是千年之前的宋朝,還是北宋末年,用不了幾年,這兒會被金國侵佔,金國的科技水平低下,更不可能開採利用這一座煤礦了。
該下山了,研究一下夢溪筆談,看看以當今的科技如何利用這些資源,能不能折騰出有趣的東西,對他日後有些幫助。順着蜿蜒曲折的山路,他用一根樹枝撐着艱難的走了下來。
一邊往下走,一邊心裡嘀咕着這副羸弱的身子骨。事實上,從柳林灘到這裡並沒有多少山路,正常人再走這麼三四個來回也感覺不到疲倦的。但是他現在卻累的不行,小腿時不時的抽一下。看來得加緊時間鍛鍊身體了,要不然照這個節奏下走,別說遊歷了,小命兒就保不住。
奈何這鍛鍊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短短一兩個月是見不到什麼成效的。
好在這地方還算安穩,待上一兩年應該不會出現什麼大的動亂吧。至於真的有沒有什麼動亂,他也不曉得,上學的時候學過歷史,知道北宋末年靖康之變,現在是政和五年,也就是公元1115年,距離靖康之恥還有七八年。不知道這個邊陲小城是在靖康之變開始動亂的,還是在那之前就已經動亂了。
大概半柱香的時間,他回到柳林灘,看了下天空中的日頭,已經到狸子山頭方向了,估計午時左右了,日頭太毒,小玉的身體弱,經不住,得回去了。
走到湖邊的老樹下,四處張望了一下,不見妹妹佘玉的蹤跡,莫非解手去了?暫且等一下。湖邊安安靜靜的,蛐蛐的叫聲此起彼伏,佘奕一手拿着煤塊,一手拄着一根乾枯的槐木枝,安靜的站在湖邊,望着湖水。
湖水裡面靠近岸邊的地方有幾根稀疏的水草,水草露出水面不是很高,一尺有餘。一個蜻蜓拍打着翅膀輕輕了下來,落在一根水草尖上,一陣微風輕輕吹來,湖面上出現一層淺淺的漣漪。水草晃悠了一下,那隻蜻蜓撲騰一下飛了起來。
佘奕的眉頭一皺,於此同時,一個突兀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小子好生興致!”
這個聲音脆生生的,帶着一股玩弄的味兒,就像一個浪蕩紈絝少年調戲良家婦女一樣。
佘奕緩緩轉過身平靜的望去,路邊那棵老垂柳後面,一個面目清秀的白衣少年頭戴綸巾手持摺扇翩然而出。
緊接着,一個武官打扮的健壯紅臉大漢跟了出來,紅臉大漢腰佩長刀,凶神惡煞,面目憎惡,像一夜叉。
這兩人正是女扮男裝的婉琪郡主和她的隨行侍衛阿武。
“你們是?”
佘奕眉頭又皺了一下,聯想到忽然失蹤的妹妹,似乎明白了。把手裡的炭塊用絲絹包好放入口袋,左手拇指輕輕捏了下右手的拇指,嘴角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倘若是後世熟悉他的人,看到他嘴角浮現出這種微笑時,一定會冒冷汗。
“哈哈,好氣魄,死到臨頭……都尚無一點驚恐之色……你丫的也不睜大狗眼看仔細,我玉面小蛟龍在京城裡面都是橫着走的,你丫的一個乳毛尚未長齊的小兔崽子也敢對着幹,找死!阿武,上,打斷他的狗腿!”
白衣少年話鋒一轉一聲厲喝。
“好!打斷這小兔崽子的狗腿!”
一旁的紅臉大漢凶神惡煞的瞪着佘奕,跟着大喊了一聲,不過站在原地並未上前。白衣少年緩緩側過頭。
“嗯……?”
“嘿,屬下這就上去收拾他!”
紅臉大漢尷尬一笑,握緊手中的長刀,深吸一口氣,一步一步的朝佘奕走了過去。
佘奕盯着向他走來的紅臉大漢,臉上露出謹慎的表情。白衣少年嘩的一下打開手中的摺扇,饒有興趣看着佘奕,就像一個抓住老鼠的貓,不急於吃掉它。
“嗨,大個子,有流星!”
“什麼流星?”
“嘭”的一聲。
紅臉大漢的頭剛扭過去,後腦勺捱了一棍,頭冒金光,暈暈乎乎,搖搖欲墜?
“看到星星了嗎?”
佘奕收起臉上的微笑,眼睛中閃爍出兩道寒光,身上的氣勢徒然暴增,再次捏緊木棍,重重的砸了下去。
“我……”
“嘭!”
紅臉大漢雙眼翻白暈死了過去。
白衣少年扇動的扇子戛然而止,口張成“O”型,大跌眼鏡的看着佘奕。
“那個小女孩呢?”
佘奕平靜的朝白衣少年走去,冰冷的聲音讓白衣少年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她恢復了臉上的表情,盯着向她走來的佘奕,莫名其妙的緊張起來。
她的心裡甚是疑惑,爲何會這等緊張,哪怕上次揍了太子見到皇帝,也沒有這般緊張過。尤其是這個男孩身上散發出的氣勢和冰冷的眼神,放佛把她牢牢的定在原地,讓她生不出反抗的意志,也無處遁形,無盡的恐慌如夏秋的野草瘋狂生長蔓延……
這怎麼可能,不過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屁孩而已。
本郡主功夫了得橫掃京城和洛陽,從未碰到對手,區區黃毛小兒豈能嚇唬住本郡主,真是可笑,她緩緩收起摺扇,塞在腰間,捏了捏拳頭,準備用拳腳功夫收拾他,又感覺有點不妥,唯一的隨從侍衛被打倒在地上,周圍再無他人,在來的路上,侍衛阿武還說這小子的生母是江湖知名女俠紅娘子,要她小心。紅娘子的飛刀例無虛發,作爲她唯一兒子想必學了點本事。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本郡主一世英明,豈能在這小河溝裡翻了船?
她的臉上露出凝重的表情,右手握緊腰間的長劍……佘奕已經走到她前一丈遠的地方,她的右手微微顫了下,呼吸加快,只要這小子敢再上前一步,她就拔劍殺了這個小兔崽子。
就在這時候,佘奕的腳步止住了,眼睛中閃爍出疑惑的表情,身上那種壓迫的氣勢也緊接着消失。她長吁了一口氣……說真的,這次還真的被嚇住了,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早知道,就該多帶一些人來這裡,該死的駐軍,吃飽了撐着去圍剿什麼山賊害的她連一隊人馬都調動不來。
“你叫什麼名字?”
“趙婉琪!”
“婉……琦?”
“嗯……?尼瑪的,管本公子叫什麼!”
白衣少年(趙婉琪)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不知覺的就把自己的名字給說出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發現佘奕的眼睛居然一動不動的盯着她胸口的位置。她低頭看了一下,胸部微微起伏,來得路上騎着馬,一時間沒有注意讓束胸鬆了。
“你是女孩吧,放出我妹妹,我可以不和你計較。”
佘奕把目光在白衣少年的胸部移開,打量着她的臉蛋。臉上冰冷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疑惑而複雜的情緒。
“不和我計較?大……大膽狂徒,不要臉……流氓,色狼……下流,狗眼往哪裡看,本郡……世子刺瞎你的狗眼!”
趙婉琪臉上浮出兩團紅暈,怒從心生,從來都是她輕薄欺負“良家少女”,今日居然有登徒浪子把注意打到她的身上來,這……豈能容忍。一聲爆喝,伴隨着哐啷一聲長劍出鞘的聲音,揮劍刺向佘奕。
“嗯……?”
佘奕眉頭一皺,端站原地,面不改色。
趙婉琪一怔,想起佘奕剛纔一棍放倒了阿武,思忖着莫非他還留了什麼後手不成,揮到半空中的長劍生生止住,謹慎的看了一下地面,地面上貌似沒有什麼陷阱之類的東西。
“哥,怎麼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在佘奕右側的小樹林方向傳來。佘奕側頭用餘光看了一眼,只見妹妹佘玉手裡拿着半截羽箭從林子裡面鑽了出來,頭上還沾了幾片柳葉。看見這邊的白衣少年拿劍指着佘奕連忙跑了過來。
“沒事就好……”
佘奕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嘴角浮出一絲淡淡的微笑。起初還以爲這少年抓了佘玉,如此看來不是了。
趙婉琪多看了兩眼佘玉,這小女孩看上去瘦瘦弱弱,但是很俊俏。看佘奕對她這麼在意,眼睛一亮……咳咳,不妨以她作爲突破口?
“你……是誰,好大的膽子!”
佘玉跑到佘奕身邊,眼睛睜的大大的,像個憤怒的小老虎,冷冷盯着白衣少年婉琪郡主,那氣勢、那眼神比佘奕剛纔的還凌厲……
趙婉琪一驚,嘀咕着,怎麼碰到這麼兩個變態,瘦的和乾柴棒一樣半死不活的兩個小屁孩,居然還如此霸氣……
“世子手下留情……誤會,誤會……”
一聲音突兀傳來。
白衣少年婉琪郡主循着聲音回頭望去,只見丁縣令帶着幾個家僕驚慌的朝這邊疾走而來,邊走,邊大聲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