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在一片被封印的古界內,孤星正躺在一張由極品玉石鍛造而成的牀榻之上,神色安詳,看上去就好像睡着了一般,殘月劍一如以往地被放在距離他左手邊不足三尺的地方。
這是一座通體由巨大靈石煉化而成的府邸,當然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如今人間已是臘月時節,處處一片蕭瑟景象,然而窗外卻百花齊放,蝶舞翩翩,伴有小橋流水,隨意自然,耳邊靈鳥爭鳴,猿聲呼嘯,偶爾白鹿隱見,玉兔藏行,這裡的風景簡直美到了極點,儼然一幅畫縮小版的春滿人間。
當孤星終於從沉眠之中睜開眼睛,他先是搖了搖頭,自言自語了一句:“我這是…在哪兒?”
當他瞥見了旁邊放着的殘月之後,他連忙在心裡召喚起劍靈小月,然而小月並沒有迴應。
就在孤星努力陷入回憶的時候,畫面突然定格在楚柔兒死去的那一幕,孤星頓時悲痛地發出一聲吶喊:“柔兒!!”
至此記憶終於貫通,只是對於自己是如何來到這裡,依然渾渾噩噩地想不起來,他只記得自己之前用極其殘忍的方式虐殺了數十萬蠻軍,那血腥的一幕幕讓他這個始作俑者都感覺到胃裡好一陣翻江倒海,不過轉念一想是他們將柔兒生生bi上絕路,孤星對於被受分屍而死的他們便再沒有任何憐憫之情,更沒有絲毫愧疚之心,有的依然只是無窮的恨意與殺意,恨不能讓整個蠻族都爲柔兒陪葬!
“蠻族!我與你們不共戴天!!”
眼看着孤星的雙目已經變爲象徵着嗜殺的赤紅色,儼然是再次入魔的徵兆,銀髮男子的身影憑空浮現,一隻手輕輕撫上他的額頭,隨着他不斷過渡精元給孤星,孤星的眼神終於再次變得柔和起來,而後在孤星迷茫的注視下,銀髮男子突然跪倒在他的面前,用一種包含了太多感情的聲音顫抖着說道:“風域逍遙侯殷未凡,拜見主上!”
“主上?”
孤星謹慎地看了一眼這位自己之前從未謀面的陌生男子,即便他沒有展露一絲修爲,孤星還是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發自於靈魂的壓迫感,這個人的力量深不可測!這是他迅速得出的結論。
“抱歉,
我並不是什麼主上,前輩定然是認錯人了。”
孤星纔不會天真的以爲自己真的是眼前這位陌生男子的主上,先不提兩人之間的修爲有若雲泥,自己自幼無父無母,更沒有什麼親人,這個人卻突然冒出來自稱是自己的部下,事出反常必有妖,由不得孤星不慎重對待。
銀髮男子聞言卻是大驚失色,頓時焦急地問道:“主上,我是殷未凡啊,您不記得我了!”
見孤星一臉茫然的表情不像是裝出來的,銀髮男子不由地苦笑一聲:“是了,您已是轉世之身,記憶還沒有復甦,不認得我也屬正常。”
孤星被他所說的“轉世之身”勾起了興趣,眼見自己似乎也逃不出去,以此人的實力想弄死自己就跟捏死一隻螻蟻沒什麼區別,索性放鬆下來,好奇地追問道:“既然你口口聲聲說我是你的主上,那你倒是說說,我以前是什麼身份?”
銀髮男子再一次愣住:“主上,您連這一點都不記得了嗎?您是魔主啊!”
“魔主?”孤星隱隱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突然間想到了什麼似得臉色猛地一變,極度震驚道:“你說我是魔族之主?”
見銀髮男子鄭重地點了點頭,孤星頓時怔怔地退後幾步,旋即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道:“荒唐!我自幼在人間長大,連魔族都算不上,又豈會是你口中所說的魔主!”
銀髮男子苦笑着搖了搖頭,接下來說的話瞬間讓孤星變得安靜下來。
“主上,您忘了嗎?您本來就非我魔族之人,是被老主上從人間帶到魔界的。”
“如此說來,這裡是魔界?!”孤星突然想起了柔兒還在城中等着自己,心頓時就像被撕裂一般,不顧一切地衝着銀髮男子吼道:“我不管誰是你的主上,我也壓根不想成爲你的主上!我現在只想回人間去!”
銀髮男子的表情頓時暗淡下去,喃喃說道:“主上,魔界已經覆滅了,這裡正是人間。”
“你說什麼,魔界…覆滅了?”孤星即便對於六界之事沒多少了解,但聽到這個消息還是不由地怔住,那可是一個世界啊,一個遠比人間還要強大的世界,居然…覆滅了?
他終於理解了銀髮男子臉上的悲愴是從何而來,如果覆滅的是人間,相信他也一定會露出這幅表情。
“主上,看來您什麼都不記得了?也罷,就由我來爲你揭開那些塵封的記憶吧。”
銀髮男子悽然笑道:“一千五百年前,您與天界的洛依仙子於落靈池畔雙雙殞命,我族百萬魔軍將士爲了與主上覆仇,於落靈池外同天界百萬大軍廝殺了整整十個晝夜,然而大軍沒有了主上坐鎮,我等遠不是東方絕那老兒的對手,更何況天庭還有四象星君這樣的頂級戰力守護,我族百萬大軍終究不敵,在覆滅六十萬天界大軍之後便被誅殺殆盡,除卻我等僥倖存活之外,其餘將士皆不幸殞落!”
銀髮男子說到這裡的時候,表情已經悲憤到不能自已,可見當年的這一戰在他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創傷,而孤星雖然對這一切沒有半點印象,甚至對於銀髮男子的話他也是半信半疑,但當聽到魔界百萬大軍覆滅的時候,心中還是莫名地爲之一痛。
“這一戰,天界損失六十萬兵力,我族百萬大軍全軍覆沒,我等本以爲天界會就此收手,卻不成想東方絕那老兒在繼位天帝之後,居然道貌岸然地以爲洛無塵復仇爲由挺軍魔界,在殘忍屠戮我族近三成生靈之後,終被屬下與其餘七位域主拼死阻住攻勢,誰知妖族也於此僵持之際興兵來犯,我族迫不得已只好向人族求助,”
銀髮男子突然間停頓下來,表情變得猙獰無比道:“主上可知,人族都做了什麼?”
孤星隱隱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顫抖着聲音問道:“做…做了什麼?”
銀髮男子頓時放聲大笑,笑聲蒼涼無比摻雜着無窮恨意道:“自第三代人皇無故失蹤之後,人間迅速衰落,若非主上處處庇佑人族,那人間早已淪爲妖族領土,可誰知當我等萬不得已向人族求援之後,人族非但不念舊情,更是夥同仙、妖兩族共同屠戮我族生靈,縱使我族同仇敵愾,萬衆一心,可又怎敵他三族之力,最終魔界覆滅,我等急急如喪家之犬,被迫隱匿於人間天斷山脈,千萬族人如今僅餘數十萬人,而這一切皆是人族忘恩負義所致,主上,聽完了這些,您還要回人間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