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很多年以後,楚思淵才意識到當初的他是多麼地愚不可及,他從沒有將楚遙算作威脅,他始終都覺得這就是個被父皇母后寵壞了的小丫頭,她偶爾表現出的聰明也不過是因爲三皇子和南謹軒的關係罷了。
就如前世,楚思淵會想到利用楚遙,也不過是因爲她尊貴的皇后嫡出的身份,和父皇母后寵愛的女兒的關係罷了,從不是因爲這個人是楚遙。
前世如此,此時依然如此,雖然他對楚遙起了幾分戒心,也不過是因爲她有一個不太好對付的駙馬罷了,甚至當薛貴嬪對他做出提醒的時候,他都仍毫不在意,亦或許在他的心裡,對女子始終都是不屑一顧的關係吧,在他看來足夠被他看成對手的,唯有三皇子罷了。
所以當楚遙出現時,楚思淵想的不過是該如何安撫這個好哄的妹妹,讓她不要去父皇母后那邊亂說話,只要不給她拖後腿,便也罷了。
“七公主聖安。”霍子衿方纔似乎是受了些驚嚇,這會兒纔回過神來,匆忙上前給楚遙行了禮,看了看鳳吟,猶豫了一下也行了個禮。
“想來霍小姐這邊定然有什麼東西讓人流連忘返吧?原本聽說五哥在外頭有個紅顏知己的事我還不信,現在看來……原來竟是真的。”楚遙笑了笑,意有所指。
霍子衿咬了咬脣,面上有些蒼白,旋即她忽然上前福身說道:“是……是民女逾矩了,昨夜同五皇子下棋下得晚了,殿下的意思是深夜回府怕是要驚動皇子妃,便讓民女在客房裡準備了一番,這……殿下對皇子妃是一片情深意重。”
這要不是早就知道他們之前那些糾結,楚遙覺得自己都要被她這麼一番情深意重的說辭給感動了,瞧着人家多爲五哥說話呀,連理由都替人想好了,也難怪能承擔得起紅顏知己的稱號了。
再反觀鳳吟,把皇子府鬧得雞飛狗跳不說,到了外頭來鬧得人盡皆知,和通情達理又善解人意的霍子衿比起來,鳳吟可真是被人家比到泥裡頭去了。
“下棋?也虧得你個狐狸精有臉說出這樣的話。你可是雲英未嫁,把一個男人留在家裡過夜,你居然還能說得如此堂而皇之,本公主今日可是見識到了。”鳳吟可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人,何況這還是踩着她的臉面的事,當即就擺出一副誓不罷休的模樣,指着霍子衿的鼻子怒罵,“勾引別人的男人,霍小姐,還還要不要臉了?”
說來說去就這麼幾句!楚遙都忍不住在心裡翻白眼了,當初鳳吟在宮裡的時候,說話不都是一套一套的呢,這才嫁給五哥沒多久,怎麼連話都不會說了,還是這會讓時間太早,她的腦子還在府裡沒帶出來吧?
“閉嘴。”楚思淵伸手將霍子衿往身後一拉,對着鳳吟說道,“你還有沒有點皇子妃的風度了?跟潑婦罵街似的,你不要臉面我還要臉面。”
“臉面?你五皇子自己做的這些事,還要什麼臉面?我可告訴你楚思淵,我鳳吟從來就不是那麼好欺負的人,今天你不把事情說明白,我是不會走的,這件事就算鬧到皇上那兒去,我還是這句話,你,你們凌國必須給我一個交代。”說着說着,竟然還上升到了兩個國家的高度了。
楚遙這會讓倒是在心裡暗暗讚了一句,看來鳳吟還不至於完全沒有腦子,這事她雖然做的衝動了,但是因爲站在了道德的最高點,還是以受害人的身份,要求一個交代倒也是無可厚非。
只可惜……楚遙瞥了她一眼,只暗暗嘆了口氣,大概真的是最近的日子過得太愁苦,讓她已經忘記了皇室最看重的東西是什麼了。
若是她將這件事放在皇子府裡說,逼着楚思淵承諾不再與霍子衿來往,要不然她就將這件事捅到皇上那兒去,也許他會顧着臉面也顧着在父皇面前的形象低調行事,可是如今她將這件事捅到了外面,對楚思淵來說就已經是一件破罐子破摔的事情了,鳳吟原本的優勢全都被她給放開了,這會兒她還能威脅什麼了。
再有便是,這件事必定會爲人議論,她給五皇子添了堵,何嘗不是爲自己添堵?五皇子在霍子衿宅子裡過夜的事既然已經傳了出去,那麼就算是爲了霍子衿的清譽,五皇子也是一定會將人納進去的,可是鳳吟顯然並不願意讓步,這一鬧,該有多熱鬧啊。
“好,好,好。”楚思淵也是被逼急了,連說三個好,當即就怒拍桌子,“我這就進宮去,跟父皇去說我要納妾的事。”
“你……”鳳吟驚住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殿下三思。”霍子衿也嚇了一跳,眸色一閃,旋即便拉着楚思淵的手安撫他,“皇子妃不過是氣着了,讓民女同皇子妃好好解釋一番便是了,到底是夫妻,何必如此鬥氣呢?”
嘖嘖,以前只知道霍子衿是個有才華的,這會兒再看她,演戲技能妥妥也是滿分啊!要不是場合不允許,楚遙簡直就想拍手叫好了。
“夫妻?呵,我當初真是被豬油蒙了心,纔會娶你。”楚思淵自嘲一笑。
雖然他不願意承認,但事實就是如此,當初他是存了私心,想着以退爲進得到更多,卻沒想到會走到今日這樣的地步,果真應驗了人家說的那句“一步錯,步步錯”。
他原本想着將這個女人娶回來放在後院,只要哄一鬨便是了,卻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這麼能折騰,朝中大臣雖然面上不說,心裡嘀咕的卻是不少,有這麼一個蠻狠的皇子妃在,誰家敢將女兒嫁給他爲妾,娶了一個祁國公主,沒有撈到任何好處不說,還死命地拖他的後腿。
“楚思淵你說什麼?”鳳吟氣得紅了眼眶,彷彿受到了極大的羞辱。
素來對她頗爲忍讓的楚思淵,這一次卻只是冷笑一聲,便大步流星地離開了,絲毫不理會叫囂着的鳳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