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嚴令不許官員將士狎妓,但是許多事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若非有人惡意狀告,也確實很難抓住官員狎妓的證據,更何況青樓也會配合官員,因此通常還是很難捉姦在牀的。
當然,朝廷不許狎妓,卻是允許狎優的,不過尋常正經官員也是不會上青樓,自然也就沒有這些憂慮,至於那些士兵什麼的,倒也是有上青樓的,只是像方纔那幾個人這樣堂而皇之地說這些事,確實有些過頭了。
因此,他們引得的側目可不止楚遙他們,還有旁邊幾桌的人。
“朝廷明令禁止官員狎妓,你們幾個穿着兵服說這樣的話,是壓根不把朝廷法度放在眼裡麼?”寧遠率先開口,他是寧折不彎的人,看到這樣的人哪裡能忍得住。
“呵,不過是個文弱書生,你懂什麼叫朝廷法度?”方纔那開葷腔的人哈哈大笑,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往他們這桌走過來,一邊說道,“今兒爺爺就教教你,什麼叫朝廷法度。”
“你做什麼?”寧遠倏地站起來,繞到了瀅瀅的前頭,將她拉到自己身後。
依他們坐的位置,若是這醉漢士兵走過來,便是先經過瀅瀅,所以他纔有此舉動,瀅瀅被他拉到身後,那嘴角眼底的甜蜜是藏都藏不住,看得楚遙真想扶額表示不認識這花癡姑娘。
“小白臉,怎麼着,還想英雄救美啊?”這醉漢原先倒是想往楚遙這邊走的,不過見寧遠的動作,便將視線轉到了瀅瀅的身上,皺了皺眉,彷彿是覺得她年紀太小不夠看似的,不過再仔細看看又覺得長得倒是精緻,他還沒玩過這麼小的姑娘,立刻便起了色心。
“這是京城,是天子腳下,你們居然敢如此放肆。”寧遠是真的氣壞了,他們打從進京,也就起初時碰上一個惡霸卓家少爺,後來一路倒是沒碰上什麼惡人,當然就算碰到了些什麼奸險之徒,也基本陰不過陸舫那個腹黑的。
“我呸。”那醉漢士兵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老子最討厭看到你們這種文弱書生,個個義正言辭的樣子,背地裡哪個不是陰險小人,老子上了真傢伙,你們還不嚇得屁滾尿流了,不過說起來,老子只上過花姑娘,還沒上過像你們這樣細皮嫩肉的小白臉呢。”
寧遠氣得臉都白了,陸舫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顧瀅瀅倏地就從寧遠後頭跳了出來,指着這醉漢就開罵了:“你說人家是文弱書生,那你算什麼,穿身兵服就當自己是什麼人物了?你上過戰場麼,你殺過敵麼,就你這沒出息的樣子我看你也就是一輩子守城的命。哦不對,你還能喝酒,還能上青樓找花姑娘,我看你這份英勇也只能在花姑娘身上發泄發泄了吧,怎麼着,一夜幾次郎來着?”
“……”楚遙突然咳了起來,被自己的口水給嗆着了。
一直都知道這丫頭口無遮攔,把她逼急了絕對無尺度無下限半點口德都不留的,但是她還真沒想到這丫的居然真敢說,一夜幾次郎?
南謹軒也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他看向自家媳婦,忽然覺得他媳婦其實還是挺有分寸一人,復又看向寧遠暗忖,以寧遠這樣古板正直的性子,恐怕以後的日子會不太好過吧?攤上這麼個媳婦,想想都有些愁人啊。
“我……我……”那醉漢顯然也是被瀅瀅這幾句話給噎着了,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自己該反駁她的哪句話了。
被逼急了的士兵,直接大掌就要朝着瀅瀅劈過去。
寧遠和陸舫是書生,自然動不了手,不過南謹軒在,他只輕輕一丟,一支筷子便準確無誤地扎入那醉漢士兵的手臂,痛得他哇哇亂叫。
這一動,就見血了,方纔還坐在後頭的一行士兵們都衝了過來,爲首那人見自己人受傷,立刻怒道:“你們敢對朝廷官兵動手,都不要命了嗎?”
“朝廷官兵怎麼了?朝廷官兵就能上青樓狎妓了?就能羞辱人了?就能動手了?”瀅瀅冷笑一聲,視線落在方纔那個手臂上被扎出個窟窿的人說,“這筷子就沒扎對地方,就該往他命根子上扎,讓他一輩子都做不了男人才好。”
見她又說了這樣的話,寧遠這會兒是真的忍不住了,又將她拉到了身後,這丫頭這麼胡說八道的要是傳了出去,她還要不要清譽了,她不在意他可是在意得緊。
爲首那人臉色鐵青,又要再開口時,南謹軒開口了。
“嚴大人不當值的時候,就是帶着弟兄們上青樓?”南謹軒緩緩轉過身來,似笑非笑地看着爲首那人。
方纔那人是對着南謹軒的背的,自然沒有認出來,這會兒見着了正面,立刻就認出來了,面色一變:“南參領。”
這位嚴大人,是京城禁衛軍中的一位城門吏,七品小官,不過手下倒也是有些官兵的。
跟在他身後的,自然大多都是禁衛軍裡的人了,不過基本都沒見過南謹軒,畢竟他們大多是沒有品級的官兵,就算見着也只是遠遠地看到個人影的了。
“嚴大人是五皇子舉薦的,不知道五皇子殿下是不是知道大人還有這樣的興趣呢?”南謹軒脣邊的笑意,更深了,還透着一股說不出的冷意。
要說嚴大人是五皇子舉薦的,其實倒也算不上,不過是五皇子手底下的大臣推薦的,五皇子同意了而已,畢竟能安插一個城門吏對楚思淵來說也算得上一件不錯的事,再來便是聽說這位嚴大人是武人出身,以後大抵是還能晉升,所以五皇子樂得順手送個人情。
但是這樣被南謹軒一說,嚴大人身後的那些士兵的眼神立刻就變了,羨慕者有之,但是大多數的卻是妒忌,能得到皇子殿下的青眼,還不讓人妒忌麼?
楚遙不由得暗忖,自家這個腹黑的貨也是夠可以的,只幾句話就挑撥了這羣人之間的關係,到時候要是真的出事,只怕那些說好了會擋在嚴大人面前的官兵們應該也不會履行諾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