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武帝的回覆很快,他同意了楚御烽的舉薦,下了聖旨,讓許副將協助文將軍接管處理紀陽軍,又讓他們商量出一些需要的人手,儘快上報,不過半日功夫,兩人便商量好了名單,在開朝的最後這一日將名單呈上,當夜就送回了批覆。
這一場,可謂是三皇子完勝,亦是五皇子慘敗。
不過其實說到底他們並沒有實際的損失,尤其是五皇子,雖然他手裡的牌並不如三皇子那樣好,但是好歹他的手裡也是有牌了,總好過一個永遠只能走在人後的皇子殿下。
而年節,本就是各部官員,世家名門,皇家權臣之間走動的最好時節,說得更直白一些,這便是貪污的收回的走人情的走後門的,諸如此類之事的時間。
這樣的事,自然事無法杜絕的,而且睿武帝也從未曾想過要杜絕,所謂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他還是十分清楚的。
除夕夜,和往年在宮裡擺了除夕宴,楚遙中午便打扮完畢,帶着兩個小傢伙進宮去了,在文皇后那兒呆了好一會兒,連着小十四都在鳳藻宮吃了許多點心,到最後撐得難受。
“過了年小十四便十一了吧?”文皇后朝着小十四招招手,小傢伙躊躇着看了楚遙一眼,見她點點頭,他便走到了皇后面前。
文皇后是真心喜歡這個少年,尤其是他的眉宇間多了幾分睿武帝的英氣,過了年他便是真正的少年了,個子似乎也開始往上竄了,在楚遙那兒才住了沒多久,這次再見到他似乎長高了不少。
“是。”楚葉塵點點頭,看着文皇后的目光裡,有膽怯,亦有幾分儒慕。
說起來,楚葉塵雖然和文皇后的接觸並不太多,但是他對這個嫡母卻是瞭解的,他母妃從前身體好的時候經常會說起皇后娘娘當年的風采,後來他也是好奇,便會問白沁姑姑,而她會告訴他一些皇后娘娘的事。
所以,對文皇后,楚葉塵的心裡其實是有着幾分儒慕之情的。
而這份真誠,文皇后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要不然她也不會容許楚遙將他帶回軒遙閣裡去,她其實也說不上來,只是覺得小十四是個乖巧聰明的孩子,只覺得楚遙同他親近,是應該的。
她對宸妃的感情很複雜,但是這並無礙於她對楚葉塵,他們這一輩的沒有必要遷怒到孩子的身上,更何況睿武帝這些年對他的忽視,也已經足夠讓這孩子傷心了,想到這裡,文皇后不由得微微嘆息。
哪個孩子不希望得到父親的關愛,就算是出身尊貴的皇子同樣如此,不止是小十四,就連老二老五他們也同樣如此,至於老三,他本就是睿武帝關心最多的兒子。
“小十四,我們這會兒閒着也是閒着,不如你給母后舞劍吧?你新練的那一套我看着挺不錯的。”楚遙對楚葉塵說完,又偏頭看向文皇后,“母后整日看着那些歌舞,想來也會厭煩了。”
文皇后自然不會拂了女兒的好意,左右也不是什麼大事,便應下了。
得到皇姐的示意,楚葉塵便跟着雲姑去後頭換一身衣服,他今日入宮穿的是宮裝,華貴無比,卻是不太適合動刀舞劍的。
他離開以後,文皇后偏頭看她:“小十四倒是很聽你的話。”
“他是兒臣的幼弟,自然該聽話。”楚遙得意地應道。
文皇后意有所指地輕笑:“你這丫頭,什麼時候學會在母后面前耍心眼了?”
“小七哪兒敢呀。”楚遙嘻嘻地湊上去,勾着文皇后的手臂撒嬌。
母女倆鬧了會兒,文皇后才問道:“對小十四,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大抵是因爲宸妃的關係,楚遙對小十四很是憐愛,但是這份憐愛裡頭又夾雜着些許的愧疚。
“小十四是個好的,他被父皇冷落了這些年,仍有如此的赤子之心,實屬不易,兒臣不願意看到他就此改變。”楚遙嘆了口氣,緩緩說道,“皇宮是個大染缸,誰進來了都難以一成不變,小十四是個難得的純淨之人,兒臣不捨得。”
文皇后嘆了口氣,點頭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小七,你要知道,你如今能護着他,卻不能護着他一輩子。”
“能護一時是一時,他如今過了十歲,又從青陽殿走了出來,想必宮裡必定有人蠢蠢欲動。連妃的事剛剛過去,要不是兒臣率先出手,他怕是如今就淪爲那些宮妃們爭奪的目標了吧?”
一個沒有母妃的皇子,自然是後宮那些膝下無子的宮妃爭奪的目標,從前因爲睿武帝對他的忽視,衆人不曾注意到他,就算注意到他也不會有心將他養在膝下,畢竟自己宮裡養着這麼個不被皇帝喜歡的皇子,這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麼?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不管是因爲連妃的關係,還是因爲七公主的關係,反正這一位十四皇子已經是重新走到了睿武帝的面前,而且看得出來,皇帝對他並不是如衆人所想的那樣無情,至少在之前郡南王之子的事情上,他還是偏幫着這個兒子的。
再加上,這一位皇子和最受寵的七公主感情極好,對宮妃們來說豈不是又是一件美事,得了一個皇子,還能得個公主,這樣的好事自然是讓許多人都暗中籌謀的。
“他畢竟大了。”文皇后嘆了口氣,當初她應下楚遙的要求,讓她將小十四帶出宮,自然也有她方纔所說的這個理由。
文皇后從不懼怕後宮的爭寵,但是她不喜歡宮妃們將皇子公主變成爭寵的工具,宮裡人都知道這是文皇后的底線,所以這樣的事並不常發生,要不是十四皇子實在誘惑太大了,大家也不會輕易地打起了他的主意。
“父皇應該快過來了吧?”楚遙忽然偏首,看向殿門外,彷彿在等待着什麼似的。
聞得她的話語,文皇后微微挑眉,眸中閃過一抹了然,笑意緩緩地爬上了嘴角,這丫頭操的心也是真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