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遙覺得自己簡直就是魔障了,她現在看到像鳳吟像霍子衿這樣不安分又自作聰明的女人,就希望她們能纏上她五哥,使勁地拖他後腿,就像當初她使勁地拖三哥後腿那樣。
只可惜,霍子衿看上的是寧遠,楚遙暗暗在心底嘆息,真是太可惜了,同時又默默鄙視了一把寧遠,這人沒事瞎晃悠什麼勁,讓霍子衿給看上了,要不然她弄一場好戲,讓霍子衿纏上她五哥,那纔是一場好戲呢。
等一下……想到這裡,楚遙眸中流光閃過,她怎麼就沒想到呢,就算霍子衿看上的是寧遠,也不代表她就不可能和她五哥在一起呀,想到這裡,楚遙情不自禁地揚了揚嘴角,莫名地期待起來了。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宮女求饒的聲音拉回了楚遙的思緒,只見那宮女跪着磕頭,看起來很是楚楚可憐的樣子。
楚遙朝着宮女看過去,頗有幾分陌生,似乎並不是哪宮妃子的人,不過既然會如此,她也不會認爲只是巧合,必定是有人想要給霍子衿難堪,纔有了今日這麼一出。
要知道,在場的大家閨秀中,還是有幾個能同宮裡的妃子扯上些親戚關係的,大家族裡的姐妹,不論是嫡親姐妹還是堂表姐妹,若是能相互幫襯着,自然是好的了。
不過她也沒興趣知道是誰想要給霍子衿難堪,反正她也是本來就不喜歡這人。
“七公主在這裡,難不成霍小姐是打算越過七公主,擅自責罰宮女了麼?”顧瀅瀅呵呵笑了幾聲,微微擡眼,模樣很是挑釁。
“臣女不敢。”霍子衿尷尬地抿了抿脣,頗有幾分不自在。
“霍小姐是女中豪傑,還有什麼事是不敢的呢?”顧瀅瀅向來得理不饒人,她可不會因爲霍子衿的退讓而點到即止,反正大家都知道她反感霍子衿,既然如此就讓大家更清晰地瞭解到這個事實就更好了。
霍子衿眸色一閃,咬緊牙根,好一會兒才恢復了平靜,重新笑意盈盈地說道:“顧小姐言重了,這裡是皇宮,宮女犯了錯自然有公主來責罰,哪裡輪得到我呢?想來七公主是個嚴守宮規之人,像這樣毛手馬腳的宮女,總是要給一些教訓的吧?”
“本宮和嚴守宮規向來沒什麼關係,你們要鬧就鬧,只是一條,別惹着本宮,霍小姐剛來京城恐怕還不知道,本宮可不是什麼好惹的人。”楚遙冷笑,很有幾分不屑一顧。
再一次大庭廣衆之下被楚遙落了面子,霍子衿心裡都要嘔死了,但是她卻不能離開,她只能勉強掛着淺笑,擺出一副知書達理的樣子。
“把人送回內務府吧,就說弄髒了霍小姐的裙襬,霍小姐認爲該好好責罰一番。”楚遙一揮手,便立刻有人上前來將宮女拉下去。
霍子衿神情一顫,勉強道:“臣女不是那個意思。”
“也不是什麼大事,霍小姐你的裙子髒了,去後頭換了吧。”楚遙又擡了擡手,便有宮女上前來帶她離開,霍子衿狐疑地看了楚遙一眼,似乎思考了一下,這纔跟着宮女離開。
顧瀅瀅對着她離開的背影冷笑:“她剛纔是什麼表情,怕你給她下套?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她的聲音不輕,周圍的人都聽到了,霍子衿顯然也聽見了,腳步微微一頓,纔有繼續往前走。
“行了吧你,不就是個窮酸地方來的人,也值得你這麼上心?”楚遙滿不在乎地應了一句,只是朝着霍子衿離開的方向看過去,嘴角露出了淺淺的笑意。
顧瀅瀅狐疑地掃了一眼楚遙,多年相交,自然能看得出來這丫頭怕是又要使壞了,不過就如楚遙所說的,不過是個剛入京的窮酸丫頭,何必如此將人放在眼裡。
不過從小就懂得爭權奪利的顧瀅瀅還多懂一件事,有些人看着是個沒什麼用處的,但是許多時候參天大樹或許會因爲一個小小的蟻洞而傾覆,因爲或許被錯放進來的是一隻白蟻,而不是一隻普通的螞蟻。
過了一會兒,文皇后便來了,氣氛陡然一變,衆家千金們也都紛紛坐直了身體,神采奕奕了起來。
和文皇后一起過來的,還有幾位京城權貴的夫人們,有些是文皇后年輕時的手帕交,也有些是如今睿武帝器重的臣子夫人,像是文家兩位夫人,顧夫人陸夫人什麼的,都是走在皇后身邊的。
“看着這些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們,心情也都不由得好起來了呢。”文皇后含笑着說話。
文家大夫人田氏笑着應道:“是呢,前幾年還都是些小丫頭,如今都已經亭亭玉立了。”
誰都知道文皇后和文家兩位大嫂關係是最好,尤其是大夫人田氏,兩人年輕時就是閨中密友,因而平時走在皇后身邊的多是文家的夫人們。
“母后,大舅母,二舅母……”楚遙見文皇后來了,便高興地迎了上去,難得乖巧了一次。
“皇后娘娘吉祥。”衆位千金們十分恭敬地起身請安。
“都起身吧,今日是賞雪宴,雖然沒有下雪,不過今年的臘梅開得特別地好,這白茫茫一片白梅倒像是雪景了呢。”文皇后說着,便朝兩邊的白梅看過去,還真是別說,這梅花確實長得好,幽香四溢,看着極美。
隨着文皇后的到來,大家都紛紛入席,坐到了梅花樹下。
文皇后看到擺放在自己面前的酒壺,不由得挑眉,大感興趣:“咦,這不是梅花酒?”
“確實是梅花酒。”一旁的田氏笑着說,“知道娘娘喜歡喝梅花酒,特意從夫君的酒窖裡給拿出來的,還是他前些年在家裡釀的,存放了好些時間了。”
“果然是二哥的手藝。”文皇后輕輕抿了一口,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氣,像是在品味這手中的梅花酒似的。
年輕的時候,文皇后喜歡跟着二哥一起釀酒,因而她的酒量是十分好的,而且她釀酒的手藝也是很不錯的,從前同睿武帝新婚是,她還曾親手釀製了葡萄酒給他,只是後來後宮瑣事太多,佔用了她太多時間。
“娘娘喜歡就好。”田氏仰頭一口便將酒杯中的酒喝盡了。
夫人們附和着文皇后說話,千金小姐們自然不敢隨意插嘴,過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有人提議讓這些小姐們表演才藝,也算是不辜負這美好的景色。
楚遙支着頭,很有幾分百無聊賴,她其實也是不懂,爲何每逢宮宴什麼的,總有人要表演才藝,她們就不覺得這種時候的自己,很像花樓裡的花姑娘麼?
不過很快,她又打消了這樣的念頭,畢竟她也曾經費盡心思地在南慕封面前展示她的才情,這樣想想,她也就能理解這些個閨閣小姐們的想法了。
“臣女最近新得了一套琴譜,很是適合今日的景色。”總是有人喜歡打頭陣,畢竟第一個自薦的,總會讓人多留幾分印象,但是同樣的,若是沒有真本事,自然就一輩子無法出頭了。
一念之間,便是天地之別,很公平。
琴聲響起,楚遙眉眼一挑,視線落到彈琴的女子身上,她努力地在腦海裡搜尋此人是誰,不過想了半天都沒想起來。
“這是莫大人家的嫡女,今年十八了,一直沒有成親,便是想着明年春天選秀時,將人送進宮的。”顧瀅瀅素來是個包打聽,這些事自然沒有她不知道的,見楚遙愣神,就立刻湊過去給她說了起來。
“莫明姬?”楚遙想了想,印象中似乎是有這樣一個人的,只是入宮之後不過承寵了幾日,就沒了下文。
要知道,能進宮的都是家裡有本事的,但是能得到帝寵的卻是靠的自己的本事,許多的世家小姐們以爲,憑着自己的美貌才情,必定能在後宮得一席之地,殊不知這些往往都是毀滅的開始。
楚遙無趣地支着頭,反正也是個沒什麼影響的人,她是壓根都懶得擡頭去看,有時候想想也是無奈,她父皇都過了不惑之年了,卻依然有着未到雙十年華的姑娘們前赴後繼地撲過來,她是真的替她們心酸。
“後宮女子那麼多,但是能熬出頭的卻寥寥無幾,可是爲什麼卻依然還有那麼多人飛蛾撲火,以爲自己能成爲父皇身邊獨一無二的存在呢?”楚遙搖搖頭,越發地不解,那些人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因爲有一個文皇后。”顧瀅瀅低聲應了一句。
她倒是很能理解她們的想法,若是沒有文皇后,睿武帝大抵就是個雨露均沾的君主,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若是他對所有人都如此,那麼或許就u會有人對他抱以希望,但是因爲他對文皇后是特別的,就是這份特別才讓那麼多女子前赴後繼。
楚瑤冷哼一聲,別開了視線,不過旋即,她的眸子又微微挑起,因而她看到了一個女子遠遠地走過來,穿着一身紅色宮裝,如一團火焰一般,美輪美奐。
“臣女霍子衿,拜見皇后娘娘。”霍子衿從來不知道低調爲何物,原本還很不高興自己因爲被弄髒了衣服不得不去換一身再回來,而耽誤了自己,如今卻覺得這一趟遲到,似乎也是挺不錯的。
若是不能最先入席,那麼就只有遲到入席了,尤其是當她注意到文皇后的視線落在自己的宮裝上,她的心裡又不免一陣得意起來。
“你的手筆?”楚遙似笑非笑。
“就這樣的蠢貨,還需要我動手?”顧瀅瀅挑眉,脣邊泛笑。
而兩人的目光,同樣都落在霍子衿的一身紅色宮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