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國公府,兩道身影立在樑吟霜的屋子外頭,侍女和大夫正在裡面忙碌。
“二皇子,謝謝你將吟霜送回來。”樑國公一臉肅穆。
楚天勵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只是面無表情地朝着他微微頷首:“順手而已。”
“只是吟霜,爲什麼會……”樑國公忍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出口,“她這幾日被我找人看住了,照理說應該是出不了府的,可是沒想到她不止出了府,還去了……那種地方。”
樑國公並無意刺探什麼,此時他只是一個擔心女兒的爹爹,尤其是楚天勵將她送回來時她滿臉潮紅,身體扭動着不成樣子,樑國公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要不是送她回來的人是二皇子,他肯定一劍就刺過去了。
“我也想知道,爲什麼她會出現在羅蔓閣裡。”楚天勵沉聲說道,“五弟約了我在羅蔓閣見面,結果他人沒來,你女兒倒是在房裡,要不是我認出了她……”
顯然對這件事,楚天勵也是很不高興,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樑國公,見他面上猶有幾分懷疑,他便嗤笑一聲:“不說樑小姐心儀五哥的事我也知道,就說她的鳳格之命,我就是萬萬不敢碰她的。莫不是樑國公以爲,本皇子還真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麼?”
樑國公心下一驚,擡眼看了看楚天勵,見他依舊是那張狂妄的臉,只是此時掛着不悅。
實際上,樑吟霜及笄時,正逢四處遊歷的無方大師歸來,便爲她批命,那時說的並不是什麼鳳格之命,只說是無比尊貴的命盤,後來也不知怎麼的,傳着傳着就成了鳳格之命,這哪是能說的話,因此樑國公下令禁言,誰都不許將此事宣揚出去。
卻沒想到,楚天勵竟然知道了這件事,然而樑國公如今卻是有苦說不出,這種事可不就是越描越黑麼,更何況在他們回京的時候無方大師就已經又云遊四方去了,他也根本就找不到人來澄清了的。
“二皇子是從哪裡聽來的這些話,吟霜哪有什麼鳳格之命……”樑國公僵硬地訕笑着解釋。
楚天勵也是隨意地揮手打斷了他的話:“樑國公也不用忽悠本皇子,這件事可是從五弟那兒聽來的。”
樑國公的臉色微微一沉,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直聽聞五弟和樑國公交往甚密,如今看來果然如此,要不然也不會將這樣隱秘的事也告訴他了。”楚天勵給外人的印象素來都是這樣說話做事不計後果的性子,想到什麼說什麼,也從不怕得罪人什麼的,很是跋扈張揚。
聽他似有畫外音,樑國公連忙反駁:“二皇子誤會了,老臣同五皇子只是……”
楚天勵卻是擺手一揮,不以爲意道:“你和五弟是什麼關係,本皇子可沒興趣,不過要是你們想要聯手坑本皇子,哼……”
“絕對沒有,二皇子還請不要誤會。”樑國公瞳仁微微一縮,雖然眼前這一位是個沒腦子的草包,個性張揚又霸道,但是卻也是這樣的性子更讓樑國公忌憚,誰都沒法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他可不願意自己被這樣的人拖下水。
“沒有最好。”楚天勵冷哼一聲,“鳳格之命……這要是沾染上了,到時候被人蔘上一本……嘖嘖……”
樑國公在旁聽得心下一涼,不得不承認,二皇子雖然平日裡不太靠譜,但是關鍵時刻腦子還是很清楚的,如今朝廷下的暗潮洶涌樑國公自然看得清楚,五皇子的野心他更是清楚得很,他們都在暗暗積蓄力量,爲的就是能一擊即中。
實際上,鳳格之說若是能運用得好,對五皇子來說絕對是一大助力,擁有鳳格之命的女子對他傾心已久,可不證明他也是有天命的人麼?但是如今提早爆出這件事,對他們來說卻是將他們的野心提早地暴露在人前,這可是一樁天大得禍事。
想到這裡,樑國公的心又沉了沉,難怪五皇子不願接受吟霜,他恐怕是早就知道了鳳格之命的事,既然他肯說給二皇子聽,那麼說明這在宮裡恐怕早就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皇上是一定知道了的,所以……他纔會先下手爲強,想將吟霜送上二皇子的牀,一來能將吟霜打發了,二來也能將自己摘出去,到時候再將這件事爆出來,可不就能順手把二皇子也給除了。
這樣的手段,確實是五皇子會用的,環環相扣,一舉多得。
可是,若這樣的陰謀算計對着的不是樑國公的女兒,他必定會爲五皇子叫一聲好,但是如今算計的還他的疼寵了那麼多年的女兒,他只要一想到五皇子居然一聲不吭地將女兒送上好色放蕩的二皇子牀上,他就恨得咬牙切齒。
“既然人送回來了,那本皇子也就走了,把人給看好了,要是再有下次,本皇子可不會這麼好心了。”楚天勵說完,便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微臣恭送二皇子。”樑國公恭敬地揚聲說道,見他走遠,這才沉下了臉。
回到房裡,看着在大夫的治療下沉沉睡去的樑吟霜,低聲詢問:“吟霜怎麼樣了?”
“回國公爺,老夫給小姐用了針,如今是勉強壓下了藥性,只是這藥實在霸道……若是等會兒小姐醒來,只怕還會難受,老夫建議等會她醒來之後送去藥浴,用溫水泡上一個時辰,放能解毒。只是這樣的方式會讓身子非常虛弱,之後恐怕要在牀上躺些日子好好調養。”大夫恭敬地回答。
“嗯。”樑國公點點頭,隨即吩咐一旁的嬤嬤照做。
大夫開了藥方,原本要走,想了想又低聲對樑國公說道:“國公爺,小姐這一次……此藥十分傷身,因爲不能用……正常的法子解毒,所以老夫只能用金針要藥浴爲小姐解毒,但是這樣的法子……總之以後,小姐的身體會比尋常人虛弱一些,不過好好調養個半年一年的,總能恢復過來。”
樑國公點頭,這名大夫從前就是國公府的大夫,醫術高明,因此樑國公這次纔將他一同帶來了京城,對他十分信任,聽他這樣說話便知道實際情況肯定只更嚴重。
立在一旁,望着牀上昏昏沉睡着的女兒,樑國公的眸子裡閃過一抹沉冷,彷彿下了什麼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