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楚遙自己,都以爲興許是自己多想了,再怎麼說譚氏都是文國公府的媳婦,總不會做出有損國公府的事來,更何況文老三之前再三警告她不要妄圖攀附皇家婚事。
但是他們都沒有想到,被壓制了太久的人終究會有反彈,譚氏的家世本就是三個媳婦中最弱的,她總覺得國公更看重大房和二房,尤其是她生的又是兩個女兒,詩瀾出事時國公竟是舍了他的孫女,這件事讓譚氏耿耿於懷了許久,讓她心底的怨氣更重了。
而今,有一個大好的機會在她眼前,只要將書綺嫁給了五皇子,那麼以後她就是五皇子的岳母了,誰都知道鳳吟公主並不得寵,反而是她身邊那個侍女得寵,譚氏相信自己的女兒,從一個侍女手裡奪過五皇子的心定然是易如反掌的事,到時候再想辦法絆倒鳳吟公主,憑藉着她的身份,自然能成爲皇子的正妃。
而她的心裡,其實還有着更大的野心,雖然文府裡的人從不同她說起政局的事,她其實也並不懂那些,文老三向來不喜歡後院的女人插手朝堂上的事,但是她也從其他夫人那邊知曉了一些,五皇子如今可不是從前那個整日跟着在三皇子身後的人了,連皇上都對他讚譽有加,日後的太子之位只怕也是有可能的。
若是,五皇子能坐上太子之位,太子妃自然不可能被一個別國女子佔了,只怕那時不用他們出手,就會有人來料理了鳳吟公主,那麼她的書綺豈不是能坐上太子妃的位置,而日後興許還能登上後位,到了那個時候,她這個做岳母的還怕不受人尊崇嗎?
譚氏的想法,自然是不敢讓文老三知道的,她心裡只覺想冷笑,那個沒出息的就只知道聽從國公爺和兩個哥哥的意思,可是她卻不願意,她不想永遠都低人一等,所以她只能自己徐徐圖之。
然而,她的想法還是讓文書綺知道了,書綺之覺得孃親一定是瘋了,之前因爲和薛貴嬪的事吃了這麼大的虧,都被她爹爹送到了別院思過了,如今竟是還籌謀着這件事。
“我不同意。”文書綺的反應十分直接,才聽譚氏說了兩句,便立刻拒絕了。
她可不是她那個自以爲是的姐姐,自詡才貌雙全,以爲可以嫁入皇家,文書綺曾經也有過春心萌動的時候,那時她對南慕封一見傾心,也確實想過嫁給他,但是如今看到南忠公府發生了那麼多事,她若是還看不明白局勢,可就太愚笨了。
“爲什麼?京城多少女子都想嫁給五皇子,要不是娘和薛貴嬪有些交情,這麼好的事哪裡輪得到你,你居然還不願意?”譚氏立刻就怒了,她好不容易纔通過薛貴嬪身邊的宮女和娘娘重新搭上了線,書綺居然還不願意。
“你同爹商量過了嗎?爹爹上次明明說過,我們文府不與皇家結親的。”文書綺並不懂朝政,但是她知道她爹說話總是有道理的,之前因爲她的婚事爹爹發了很大的脾氣,她也是從中窺探到了蛛絲馬跡,她是能肯定的,她爹定然是不希望她和皇家結親的。
“你爹?”譚氏面上浮起怒氣,“你姐姐的事你是親眼看到的,你爹連吭聲都不敢,還指望他給你尋一門好親事?”
文書綺不說話,她是知道的,爹爹私底下尋了大伯母和二伯母,請她們幫忙掌眼,想來爹爹是早就料到了孃親會有今日這樣的胡亂舉動。
“世家的小姐,多是用來穩固家族同其他世家聯姻的,若是我不爲你打算,只怕你就會爲家族而犧牲。”譚氏見她面上依然不願,便下了狠藥,“看看你姐姐,堂堂國公府的嫡小姐,被送去顧府做侍妾,你以爲當真是因爲那日的事嗎?我告訴你,若對象不是顧府,你以爲你祖父會同意這件事嗎?”
聽到孃親開口閉口都是文詩瀾,書綺心底的冷笑更甚,從小就是如此,孃親嘴裡說的眼裡看到的永遠都是姐姐,孃親永遠不會知道,若不是因爲她的偏心如此嚴重,那日她根本不會順勢而爲,而文詩瀾興許也不會成了顧淮的侍妾。
“若是姐姐還在,娘會讓她去做五皇子的側妃嗎?”文書綺冷不防一問,意料之中地看到譚氏面上一愣,很顯然,她的神情已經回答了一切。
文書綺只覺得諷刺,便是因爲姐姐成了顧府的侍妾,所以孃親纔會覺得她能成爲五皇子的側妃是一件很好的事吧,若不是發生了顧淮的事,她又怎麼可能讓她最珍愛的女兒去做人侍妾呢?
皇子側妃再尊貴,那也是妾。
“你姐姐如今已經是顧家人了,我們三房如今可就只能靠你了。”硬的不行,就來軟的,譚氏也是深諧勸人的手段的了。
“娘你不要說了,總之這件事我是不會答應的。”文書綺也是真的懶得同她多說,只負氣地往軟榻上一坐,不再看她。
“我知道,你如今就是想攀附你大伯母和二伯母,她們也是夠有本事的,自己有了兒子,還想來搶我的女兒。”譚氏握緊了拳頭,氣憤不已。
見譚氏如此,文書綺倒是心軟了些,不由得伸手拉住譚氏,軟言相勸,“孃親,既然祖父和爹爹都不同意我們家和皇家結親,就必定有他們的道理,娘又何必明知山有虎還偏向虎山行呢?”
只可惜,對譚氏來說,這樣的勸說無疑是以卵擊石,她根本就聽不進去,只要書綺嫁給了五皇子,日後不論五皇子是太子還是封王,只要她先生下長子,日後總有辦法讓她成爲正妻,到時候顧家自然也是要顧忌詩瀾這個皇子妃的妹妹,不敢再爲難她了。
所以說到底,譚氏心裡記掛的永遠都是那個長女,也幸虧她沒有將這些話說出口,若不然文書綺是更加不會理她了的。
母女倆又說了好一會兒,最後依然是不歡而散,倒是文書綺,看着譚氏離開的背影,沉思良久,才招來心腹侍女,命她偷偷將一封信,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