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過了,從進入九月開始,軒遙閣裡便透着一股蓄勢待發,誰都知道楚遙已是九個月的身孕,隨時都有可能臨盆,清歡將一切都準備好了,宮裡送來的嬤嬤和御醫也已經住到了客房。
只是,偏楚遙的肚子卻是半點反應都沒有,悠閒得不行。
每日,清歡和流蘇都會扶着楚遙在門外走兩步,邊上更是好幾個人隨時盯着,就怕她出了什麼意外。
蘇蓉偶爾會過來同她聊幾句,不得不說,楚遙對這個蘇家大小姐還是有些好感的,畢竟誰都不會討厭她這樣的人,善解人意,溫柔和順,說話又極爲妥帖。
兩人並沒有談論過南慕封的事,也很少談及南忠公府的事,談論的多是她們在書中看到過的那些奇人異事,不得不說,蘇蓉很是博學,看過的書很多,又是個性子通透的,和她在一起的感覺很舒服。
甚至有時候,楚遙還真的覺得,南慕封配不上蘇蓉,像她這樣的女子該是讓人娶回去寵着的,但是嫁給南慕封,怎麼想都覺得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不過這也不是蘇蓉能更改的事,若是湘郡王當真準備將女兒嫁到南忠公府裡來,那她也只能接受,更何況以她的性子似乎也並不是嫌貧愛富的人,或許還認爲南慕封是個有才學之人而心生傾慕之心。
“姐姐果然在七公主這裡。”蘇繡從門外走進來,見蘇蓉正坐在一邊同楚遙說話,便笑嘻嘻福了福身。“公主聖安。”
“這是剛從外面回來吧?”楚遙瞧着她這一身的打扮,很是清麗動人,打扮得這麼漂亮定然是剛從外面回來的。
“是顧家小姐設的賞花宴。”蘇繡說話間,還朝着蘇蓉看了一眼,頗有幾分得意之色,繼續說道,“爹說了,這顧家小姐如今正在籌備那家義診的醫館,是爲善心之人,讓我多同她親近親近,還給了我一萬兩銀子,也算盡一份我們湘郡王府的心了。”
這話,含義可就多了,蘇繡一直都自詡受寵,她今日可是代表了湘郡王府去的顧家,還送上了代表她們湘郡王府的銀子,她今日可是在一干庶女裡頭好好地揚眉吐氣了一番。
原先她不在京城,自然不知道京城世家最是看重嫡庶之別,因此一開始對她這個湘郡王庶女很是看輕,饒是她極力證明自己是個受寵的也無濟於事,可是讓她狠狠地氣了一番,但是今日她帶着湘郡王給的一萬兩銀子,可是在那些個小姐面前爭了一口氣。
蘇蓉不在意地淡笑,回頭看了看楚遙,那廂也是勾脣輕笑,這幾日相處她已經早就知道這醫館的起頭人其實是她和三皇子妃,這顧小姐是她們兩人的手帕之交,許多事才由她出面,但是京城那些個世家小姐夫人誰不知道這醫館背後的主人是誰,若不然也不會這麼捧場的了。
雖說顧家在京城的勢力不可小覷,但是相較於七公主和三皇子妃,自然還是差了一些的,那些個小姐本就看不慣自以爲是的蘇繡,自然不會將這些事告訴她,至於湘郡王壓根就不懂這些個小女兒的心思,亦或者說他根本就不在意。
“大姐你身爲我們湘郡王府的嫡長女,都沒有去捐銀子嗎?”蘇繡見蘇蓉不理會自己,當即就想給她難堪。
“如今醫館還在籌備,等之後醫館開起來了自然還需要人幫忙。不過我已經請舅舅幫忙運送一批藥材過來了,等醫館開了以後就會送到。”蘇蓉淡淡地回答。
蘇繡微微一怔,大約是沒想到蘇蓉竟然早有了動作,沒有讓她難堪,反而還讓自己下不來臺。
“其實也沒必要一股腦地都在醫館籌辦之前捐銀子,畢竟醫館之後會一直開着,以後機會還多了。”楚遙很是看不上蘇繡這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只淡漠地應了一句。
“公主這話可就錯了,醫館的事不過是一份善心罷了,如今京城世家不少小姐夫人們都捐了銀子,我們湘郡王府雖說不在京城,但是這樣的善事我們自然也是要出一份力的。”蘇繡說得極爲冠冕堂皇,一板一眼。
話音一落,南謹軒便走了進來,瞧見蘇蓉蘇繡在,腳步微微一滯。
蘇蓉挑眉,目光落在蘇繡半低着頭含羞帶怯的模樣上,心底冷笑,難怪會忽然說了這樣大義的話來,定是在窗口就看到南二公子走過來了。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楚遙擡眼看了看時辰,這纔剛剛用過午膳沒多久,這人居然就回來了,如今可是回來得越來越早了。
“最近不太忙,而且習凜和你三哥他們都在京城,我就同父皇請了假,之後每日下朝就回來陪你,剛纔去了一趟廉政司,也交代了那邊,沒什麼事我這段日子就不過去了。”南謹軒走到楚遙身邊,小心翼翼地撫着她的肚子,低聲說道,“爹回來了,寶寶今天有沒有乖?”
“別鬧,還有客人在呢。”楚遙推開他的手,這人還真是不分場合,沒看到屋子裡還有別人麼?
蘇繡的臉色十分難看,大抵是覺得南謹軒從進門開始就沒看過她一眼,心裡覺得不舒服。
而蘇蓉,只是羨慕地看着他們,都說夫妻之間相敬如賓是幸事,可是如今見他們兩人如膠似漆的模樣,才明白原來世上也能有人得到這樣的感情,所謂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竟是如此羨煞旁人。
“既然駙馬回來了,那我們就不叨擾了。”蘇蓉素來識時務,起身朝着兩位微微頷首,便轉身離開了。
蘇繡可是萬般不願的,但是她長姐都走了,她總不能還留着,豈不是丟人現眼,又看了南謹軒一眼,那廂卻只是徑自望着楚遙,那番眼底的情意就是她這個旁觀者都看得一清二楚,越發讓她心裡不舒服,便隨意說了一句,就離開了。
“看來我們家駙馬爺可是魅力無限,將那蘇二小姐迷得暈頭轉向了呢。”楚遙意有所指地掃他一眼。
南謹軒連頭都不回,只淡漠地冷哼一聲:“自作多情。”
“……”楚遙的笑容一凝,不由得哭笑不得起來。
只這一句冷言,卻是叫門外那個逗留着不願離開的人,變了臉色,眼底劃過一抹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