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氏這些年確實爲南忠公府賺得不少進項,但是她的私房亦是不少,藉着南忠公府的名頭,在外頭攏了不少銀子在手裡頭,後來更是宅子鋪子田契都暗中得了不少。
從前那南忠公信任她,自然很少查賬,後來進項多了,南忠公更是隻顧着花錢,壓根不曾想過查賬什麼的,便是他這樣的態度,給了虞氏起心思的空間,當然她其實並沒什麼壞心,左不過就是想爲女兒多存一份嫁妝,也爲兒子多留一些銀子,當然更重要的是,真正握在手裡的銀子,她纔能有安全感。
這些年,南忠公有不少女人,外頭那些不說,單是府裡的那一個個就夠嗆的了,再加上一屋子的兒女,若是日後分家產,她的一雙兒女也得不了多少,更何況這些都是她握在手裡管着的,憑什麼以後要分給庶子庶女?
她沒想過會有東窗事發的一日,畢竟南忠公府信任她,這麼多年府裡留下的祖業都握在她的手裡,連南忠公自己都說不清楚他們到底有多少鋪子多少田地,然虞氏卻能說得分毫不差,她沒少用過心思在這些東西上頭。
當然,虞氏也從沒想過自己有一日會落到這樣的下場,尤其是看到兒子有了出息她更是驕傲不已,有這樣的兒子她幾乎可以想象得到日後的日子,必定風光無限,可是風光的日子尚未到來,她私下置業的事就被發現了,而且她私下置業的那些原本都是南忠公府的產業,她只是暗中迂迴地用低價購得,但是就這一樁爆出來,便足以叫她萬劫不復了。
但是她心裡仍有一份希望,她畢竟生了一個好兒子,還有個好媳婦,她相信兒子不會對她的生死置之不理的,若是南忠公真的要動她,南慕封便一定會爲她求情,更何況南忠公素來是個要臉面的人,總不能讓南忠公世子沒了生母。
然而她沒有想到的是,這次的事她完全是被兒子連累的。
再說南慕封,他回府的時候是帶着傷的,據說是被賊人所傷。
卻不想,南忠公聽到這個消息,氣得整張臉都黑了,只覺着這個兒子將他當成猴子在耍,害他不成竟還使出了苦肉計來,當真是以爲他是傻子了吧?南忠公硬是壓着脾氣不想讓人看出來,只吩咐了讓人請來大夫好好照顧,便沒了下文。
這個消息,可讓楚遙聽得歡脫不已,直說南慕封是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你就不能安分地好好坐着麼?”南謹軒頭疼地看着自己媳婦,想想這纔不過兩個多月的身孕,還有漫長的七個月多,以這丫頭跳脫的性子,他真覺得自己大概要老許多了。
楚遙無辜地望着南謹軒,笑嘻嘻地說道:“看到他們倒黴,我高興。”
“後面還有好戲呢,你高興那麼早做什麼?”南謹軒瞥她一眼,只覺得媳婦真是太沒見過世面了,這才哪兒跟哪兒呢,好戲還沒開場,她就高興得跟什麼似的了。
“喲,後面還有?”楚遙笑得跟花兒似的,只覺得自家駙馬怎麼這麼厲害呢,順帶地覺得自己眼光也真是好得不行,當然這時候完全忘記了自己前世怎麼怎麼迷戀南慕封的事了。
“你不是琢磨着想幫梓彥奪世子之位麼?不先廢了南慕封的世子位,怎麼讓梓彥上位?”南謹軒沒好氣地瞪她一眼,不是想着她懷孕,別讓她多憂思,他哪兒那麼無聊把這事扛上身呢?左右誰當世子,都同他沒什麼關係。
“哎呦,原來你這麼積極,是爲了我呀?”楚遙圓滿了,整個兒撲進駙馬爺懷裡,吧唧地親了一下,人還沒回過神來,她便已經迅速撤退。
然後,駙馬爺的臉,黑了。
這是在逗他玩兒吧?這樣真的好麼媳婦?
“快給我說說,後面還什麼好戲了?”楚遙一臉的幸災樂禍,暗忖她家駙馬就是上道,知道她懷着身孕在府裡窩着無聊得很,便整出這一出一出的,可不是讓她在家都能看到大戲麼?
“樑國公前幾日派人給大嫂送來不少東西。”南謹軒輕飄飄丟出一句話。
“我知道啊,那是因爲……”楚遙猛然頓住,狐疑地擡眼看向自家駙馬,只覺得這人現在怎麼腹黑得這麼厲害,從前好像都沒發現呢?
“之前樑國公給我爹拋了橄欖枝,卻是想着空手套白狼,什麼都沒給。這會兒,卻是往世子那兒送了那麼多珍寶,孰輕孰重,可不是一目瞭然了?”南謹軒含笑着說道。
楚遙忍不住白他一眼,這人還真是說得半點沒心理負擔的,他們都知道這些珍寶是送給誰的,也知道樑國公真正想攀交的人是誰,他卻偏偏把這個高帽子送給南慕封,只怕是要叫南忠公吐出一口黑血了吧?
“要是你爹聽說這個,怕是要氣暈過去了吧?”楚遙幸災樂禍,南忠公那麼愛面子的一個人,要是知道自己還不如兒子得樑國公青眼,只怕是真的要氣得背過氣了的。
“只可惜他不明白南慕封的野心。”南謹軒很是感慨。
南忠公府世子之位也好,南忠公的侯爵之位也好,於南慕封來說都只是他的踏腳石而已,他真正的野心可不只是這些,他要做的是手握重權呼風喚雨的權臣,若不然他也不會冒險站到五皇子的身後去了。
對南謹軒的這句話,楚遙連連點頭,深以爲然。
“對了,我聽說你最近和樑國公也走得很近?”楚遙忽然想起一樁事來,認真地看向南謹軒,“你不是素來不喜歡他麼?”
南謹軒面上閃過一抹不自在,微微別開眼,應了一句:“嗯,有些公事接觸。”
對他奇怪的反應,楚遙眼裡終於浮起了懷疑,倒不是懷疑這人居心不良,她早就說過,她信任這個男人比信任自己更深,她只是怕這人承擔得太多,想爲他分擔。
“傻丫頭。”知道她擔心,南謹軒只是揉了揉她的額頭,淡笑着說道,“我有分寸,你放心就是。”
“若是爲了幫我三哥,大可不必深入虎穴,不過是個樑國公,我想三哥並不會將他放在眼裡。”楚遙鄭重地說道。
不止是她三哥,就是她都沒放在眼裡的,不過是個過了氣的國公爺罷了,她如今已經漸漸將不少人脈聚攏在手裡,只要她仔細經營,待日後奪嫡時,總能派上用場,再不濟,只要那些人不立到三哥對立面去,她便滿意了。
“放心。”只兩個字,便算是他的承諾,她也就真的放心了。
只是後來,他並沒有守住此時的承諾,甚至差點因爲這個善意的謊言,讓他落入萬劫不復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