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一旦說出口了,便再難以收回。
連佩珊是真的喜歡南梓彥,喜歡到連她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興許一開始更多的不甘心,嬌慣着長大的她向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從沒有誰能對她視若無睹,便是南梓彥的這份無視讓她對他升起了一股好奇,越是靠近越是好奇,她看不透他,明明很聰明卻總是裝成紈絝子弟。
這是第一次她對男子產生了強烈的接近意願,而這個人卻冷靜地推開她,當她意識到自己心底的不甘心漸漸變成了喜歡的時候,感情已經在心間生根發芽,無法剔除了。
可是即使嫁給了她,南梓彥對她始終不假辭色,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他能對其他女人甚至是青樓女子憐香惜玉,卻從不願對她多展露幾分笑顏,她開始彷徨懷疑自己選擇的這條路到底是否正確。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連佩珊無措地攪着兩隻手,一臉快哭的樣子,她不知道要怎樣告訴他,剛纔的那句話只是氣話。
南梓彥面無表情地看着她,神色並沒有因爲她的話而有絲毫變化。
他的漠然,讓連佩珊惴惴不安的心又起了波瀾,她拼命咬脣,淚水在眼眶裡涌動,他怎麼可以如此冷漠,在她說出了這樣的話之後,他竟然還能這樣淡漠,他根本就沒有將她放在眼裡吧?即使她已經成了他的妻。
“南梓彥,你到底把我當成了什麼?”只一句話,連佩珊的眼淚已經流了下來,纖瘦白皙的手捂着臉,看起來異常的難過,“即使我嫁給你,是我費盡心機,可是你也是同意的不是嗎?你既然決定娶我,爲什麼還要這樣對我?”
她最難以忍受的便是他的冷漠,彷彿將她當成陌生人一樣的冷漠,將她的心一寸寸地割裂,疼得幾乎無法呼吸。
“在你們的眼裡,我就是一個必須依照你們的想法而活的人。”南梓彥勾脣冷笑,口吻平冷,“我是個人,不是個東西,不是你們想怎麼擺弄就怎麼擺弄的。”
苦笑在脣邊蔓延,在晗煙眼裡他只是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那麼在連佩珊的眼裡呢,他是什麼,一個小丑?還是一個可以任由她抓在手裡玩弄的夫君?
連佩珊的喜歡確實讓他興起幾分心悸,可是她的霸道又讓他覺得辛苦,這一路走來他永遠都被人步步緊逼着後退,最後退無可退,他只能戴起了面具,甚至連他自己都分不清楚真正的他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了。
就因爲他是庶子,所以他就註定得不到一起,就因爲他喜歡上了一個女人,就註定了萬劫不復,可是他們知不知道,他也會有不甘心,也會有心有不甘的時候。
“梓彥……”這是第一次,南梓彥對連佩珊低吼出了自己的想法,讓她異常震驚,她不明白爲什麼他會有這樣的想法。
是,她喜歡他,想要永遠和他在一起,可是她從不曾想過要控制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念頭。
“對不起,我做不到。”南梓彥冷笑一聲,掃過她心疼憐憫的目光,推開她伸過來的手,便往外走去。
同情也好,憐憫也罷,這些他都不需要。
“梓彥……”連佩珊跟着跑了幾步,卻見他頭也不回地離開,她忍不住扶着門框嚶嚶地哭了起來,“我真的沒有,我從沒有這樣想過,我沒有……”
她只是喜歡他而已,這樣有錯嗎?
她只是想和他在一起罷了,這樣過分嗎?
可是爲什麼,他會覺得自己想要控制他呢?她真的不懂。
“小姐……”沈氏和李貞從角落走了出來,沈氏見連佩珊哭成了淚人,心疼不已,安撫地拍拍她的肩膀,“姑爺只是一時想不通罷了,一日夫妻百日恩,總會有些磕碰拌嘴的時候。”
連佩珊搖搖頭,只覺得心底的絕望如漣漪般一圈圈地盪漾開來,不知道爲什麼她有一種感覺,彷彿要失去了他,即使從前也不曾真正擁有過他,但是至少他對她是有感覺的,可是方纔他冷然離開的背影,卻沒有一星半點兒的不捨。
“我哪裡錯了?我只是喜歡他而已,只是喜歡他而已啊……”連佩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住地搖頭,她真的不明白,她到底做錯了什麼,他要這樣對她?
“小姐別難過了,奴婢陪小姐去找姨娘主持公道,姨娘不是很喜歡小姐麼,一定會幫小姐的。”沈氏小心翼翼地爲連佩珊擦拭眼淚,一邊輕聲哄着她。
李貞站在一旁,心底涌起澀意,從小到大這樣的畫面不知看過多少次,孃親總是一遍一遍地告訴她要對小姐忠心,一定要好好伺候小姐,每次孃親將小姐摟在懷裡的時候,麗貞都會有一種錯覺,彷彿他們纔是一對親生母女,而她整個兒就是外人,毫不相干。
“娘,這樣不好吧?小姐纔剛嫁進來,一點小事就去驚動姨娘……”李貞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感覺到的不妥給說了出來。
沈氏卻只是瞪她一眼,示意她走開不要礙事,見孃親如此固執,李貞也只能暗暗嘆息,她孃的性子她是清楚的,但凡遇上和小姐有關的事,根本不會理會她的意見。
可是想到小姐和姑爺剪不斷理還亂的問題,她就忍不住頭疼,當初她其實就是不贊成小姐嫁過來的,明明小姐知道姑爺心裡已經有了人,又是這樣的性子,可是小姐偏就飛蛾撲火不管不顧,而她孃親又一個勁地支持小姐,說以小姐的姿色才貌定然能將姑爺的心奪回來。
“貞兒,你趕緊去跟着姑爺,看看他去哪裡了,是不是又去那個狐狸精哪裡了。”沈氏見女兒在發呆,不由得瞪她一眼。
“娘……”李貞是真的不放心將小姐交給她孃的,可是看這架勢她也是勸不住了的,只能無奈地轉身往大門的方向追去。
而實際上,南梓彥還真是往羅蔓閣的方向去了,只是連他自己都沒想到,這麼一趟,竟讓他的心中起了那樣大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