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除夕宴,就在一波又波鬧劇裡結束了。
因爲楚遙懷了身孕,方纔又動了胎氣,文皇后和睿武帝都不放心她晚上回軒遙閣,怕她凍着,便讓她留在宮裡過夜,南謹軒這個駙馬爺自然也是要留下來了的。
此時,甚至沒有人提及女子除夕留在孃家過夜的不合規矩,只是暗暗羨慕七公主果真受寵,帝后竟是連絲毫委屈都捨不得她受。
不過,到底因爲嫁人了,楚遙這一次的除夕並沒有在鳳藻宮陪着母后,而是和南謹軒在碧霄宮裡,好在當初她離宮時留了姜姑姑和幾個忠心的宮女,皇后亦是吩咐了讓人每日照常打掃,和公主在時一模一樣,以備不時之需。
姜姑姑再見到公主十分激動,聽說她懷了身孕,便更是小心翼翼地伺候,生怕公主難得回宮碰上什麼不舒心的事,楚遙拉着姜姑姑說了好一會兒話,關心了一下她的身子之後便讓她說些宮裡的事給她聽。
當然,其實宮裡的事楚遙大多是知道的,但是外頭的人打聽來的事和身在宮裡的姜姑姑說的自然是不一樣的,姜姑姑在宮裡多年,許多事只是知道了一個頭便能由點及面地猜出大半,而這些纔是楚遙想知道的。
她並不想插手宮裡發生的事,但是有的時候並不是她不想牽涉其中就能置身之外,前朝後宮息息相關,既然她打定了主意要幫三哥,就不能忽視後宮的力量,而且她可以肯定以三哥的性子,是定然不會在意後宮的,不過母后經過她幾番暗示,應該會對後宮裡暗中向外延伸的勢力有所防備纔是。
不過這些多是她的猜測,還是需要姜姑姑將宮裡的事告訴她,來驗證纔是。
兩人說了半個時辰,南謹軒則將小十四送回去,同他說了好一會兒話,纔回了碧霄宮,見他回來,姜姑姑便很有眼色地將空間留給這對新婚夫妻。
“小十四睡了?”楚遙挑眉,其實關於南謹軒和小十四的事,她始終有一份疑惑,據她所知,前世時南謹軒似乎和小十四並沒什麼牽連纔是,可是這一世他不止成爲小十四的侍衛,如今還成了他的先生,而且她看得出來,南謹軒很寵小十四。
“嗯,他前幾日着涼身子一直沒好,原本今日也是不該去除夕宴的,剛纔把他送回去,才沾了牀就睡着了。”南謹軒搖搖頭,滿臉無奈。
“那小傢伙也是寂寞了。”楚遙嘆了口氣,小孩子總是喜歡熱鬧的,尤其像是小十四這樣的年紀,正是對外面的世界好奇的時候,讓他整日留在宮裡頭怎麼能高興得起來。
南謹軒點點頭,很同意她的話。
“這是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起過的第一個除夕呢。”楚遙和南謹軒立在窗前,她靠在這個男人的懷裡,竟有些恍惚,彷彿兩人已經這樣在一起了許多年,多到她甚至有些分不清前世今生了。
一家三口?南謹軒一怔,目光落在她的小腹,勾脣淺笑,將她摟緊了些,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嗯,我們一家三口。”
兩人站了一會兒,南謹軒怕楚遙站久了對身子不好,便拉着她坐到軟塌子上,他將她半個身體圈住,讓她靠得舒服些。
“這樣平靜的幸福……”她低聲呢喃着。
從前她想成爲衆人的焦點,想成爲所有人豔羨的女子,而今,在謹軒的懷裡,她便覺得自己彷彿擁有了全世界,這樣平靜的幸福,原來纔是最美的。
“傻丫頭。”南謹軒輕笑,含情脈脈地俯身在她額頭一吻,含着濃濃的憐惜,彷彿他懷裡的小丫頭是一尊易碎的瓷娃娃似的。
“謹軒,你知道去年的這個時候我在想什麼嗎?”楚遙的額頭抵着他的下巴,把玩着他的一隻大手。
“在想什麼?”他眨了眨眼,不由得有些好奇。
楚遙微微動了動,擡首看向他,含笑着說道:“我在想,要把一個人拐到身邊來。”
她的話,讓他微微一愣,她眼底的戲謔令他忍不住耳根一紅,她總是這樣大方,喜歡不喜歡都放在臉上,愛憎分明得讓他有些招架不住。
說起來,南謹軒從不是習慣坦白的人,他從小就明白許多事並不是你說出來了就會有人幫你,甚至有時候傾訴還會成爲別人攻擊的機會,所以後來他就學會了將一切隱藏在心裡。
“那時候我並不太清楚自己對他的感覺,喜歡或是別的什麼,但是我當時就想,不管是什麼,都要先把人拐來再說。”她從來就是這樣霸道的人,對待愛情更是如此。
前世她明知道南慕封並沒有那麼喜歡她,都費盡心力地嫁給他,而這一世,她知道自己是南謹軒愛了那麼多年的女人,她又怎麼能輕易放開手呢?
“那人拐來了以後呢?”南謹軒順着她的話往下說。
有時候南謹軒也很好奇,楚遙對他的心思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那樣驕傲的一個人,怎麼會將目光落在一個沒落世家的庶子身上,但是不得不說,她看着他時的目光,是真的叫他心動的,即使他拼命壓抑,依然逃不過這份感情。
直到後來,他慢慢地發現了一些事,她不說他也不問,他只是更心疼她了,並且暗暗對自己發誓,這一次他再不會放開她的手,再不會將她讓給任何人,因爲沒有人,會像他這樣愛她,唯有在將她留在身邊守護,他才能放心。
“你說呢?”楚遙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脖子微微揚起,貼住他的脣,緩緩地摩挲着,只最後依然還是被南謹軒掌握了主動,直將她吻得渾身無力地靠着他喘息。
她的呼吸,和他的心跳,彷彿融爲了一體。
夜涼如水,她便這樣窩在他的懷裡,直到外頭敲響了一聲鐘聲,昭示着新年到了。
“新年快樂。”楚遙坐直了身子,一雙明亮的眸子閃閃發光地凝望着他。
“新娘快樂。”南謹軒含笑回了她一句。
“紅包。”她嬌嗔一句,嘟着嘴撒嬌。
“十七歲了,還撒嬌。”南謹軒忍不住輕輕捏了捏她秀氣的鼻子,話雖這樣說,他還是很喜歡她嬌氣的小模樣,可愛得要命。
南謹軒從袖中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紅包,放到她的手裡:“他們說,收到紅包的人,來年都會順順利利的。”
“那要看你給我多少紅包,要是太少我可……”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銀票的數額上,眸子猛地瞪大,“六……六十六萬?”
“本想給你八十八萬的,可是前幾日景颯那邊出了點變故,所以就只能給你六十六萬了。”南謹軒不以爲意地回答她。
說起來,要不是之前因爲覺得他這個小嬌妻是個能花錢的,他也不會起了斂財的心思,其實君閣也是極賺錢的,因此他從沒缺過銀子,但是娶了楚遙,又琢磨着這丫頭的大手筆,還隱隱察覺了她暗地裡的動作,他纔開始真正開始涉足商場。
南謹軒爲人清冷,骨子裡的涼薄和商人所需要的狠勁不謀而合,再加上他又是個精明的,手裡握着君閣,贏得先機的人在商場上總是無往而不利的,因而短短半年,便賺了不少銀子。
“你……貪污了?”楚遙吶吶地問道。
“笨丫頭。”南謹軒哭笑不得地敲了敲她的額頭,他明明一身正氣,哪裡看起來像個會做這種偷雞摸狗之事的人?
“那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多銀子?”楚遙是知道他三哥的,最是痛恨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貪官污吏,他自己更是不屑於做這樣的事,當然這也是因爲他背後有文家財力支撐的關係,而南謹軒跟在他三哥身邊,又如何能有機會賺得這麼大筆的銀子?
“你放心,銀子的來路絕對沒有問題。你可是在你父皇三哥面前拍胸脯保證的,爲夫又怎麼會給你丟臉?”見她仍一臉不信,南謹軒只好乖乖交代,“這是之前和朋友一起做生意的盈利,你不是說了,要爲夫好好賺錢養你麼?”
想起自己之前的戲言,楚遙不由得臉紅了。
“謹軒,你下次做生意的時候帶我一起唄?”楚遙眸子裡閃過光亮,很是期待地望着他。
“……”以爲她會說些什麼感動的甜言蜜語,沒想到竟是這樣話,果然不該對他媳婦有所期待,南謹軒無聲地嘆了口氣。
其實他想說的是,她若是需要銀子,他賺來給她便是了,但是轉念一想,既然這丫頭素來心高氣傲,既然她想賺錢,他便帶着她就是了,若是真的出了什麼問題,還有他在後頭護着,總好過她一個人亂跑亂撞的。
“夫君真好。”楚遙笑眯眯地湊上去親了親他的嘴角,昭示自己美美的心情。
南謹軒可不滿足於這樣一個小小的吻,蚊子肉再小也是肉,雖然她如今懷了身孕,但是小小的福利還是不能錯過的。
“那就給個獎勵吧。”南謹軒輕笑着說完,便加深了他的吻,俯身探取她的芬芳,直接出擊攻城略地,不容她半分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