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南忠公要納誰,都和軒遙閣沒什麼關係,不過是個沒什麼分量的侍妾罷了,上頭還有虞氏等人壓着,想來也是翻不出什麼風浪來,但是偏偏南忠公要納的是這個人。
楚遙不着痕跡地掃過珺幽,要說這樣一張絕色傾城的臉孔,只要是見過了就必定不會忘記,所以她對這張臉的印象,尤其深刻。
爲什麼呢?因爲這個人,前世裡可是她三哥的侍妾,從母后那兒還曾聽來一段悲慘的往事,說是女子出身顯貴,逢遭家變,淪落風塵,卻守身如玉,濯清漣而不妖,就在她被人強迫之時遇到了三皇子殿下,後來便成了三哥的侍妾,聽聞她絕色的容顏令得當時的皇子妃鳳吟大吵大鬧,攪黃了宮宴,惹得睿武帝對三皇子頗多怨懟。
沒想到,重活一世,當初那個禍水的紅顏,如今卻是來了南忠公府,還成了南忠公的侍妾,楚遙實在沒有辦法將這個人看成普通人,對如今的楚遙來說,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讓她升起戒心。
“怎麼了?”南謹軒見她看着珺幽,湊過去輕聲地問她。
她回過神來,偏頭看他,心頭浮起了捉弄,小聲地問他:“你覺得,她美還是我美?”
“自然是你美。”南謹軒連停頓都沒,直接回了一句。
楚遙掩嘴輕笑,撲閃的眸子裡滿是甜蜜。
坐在對面的蔣氏望着席下這兩個竊竊耳語又親密不已的人,眼中亦是止不住的笑意,她原先還覺得兒子高攀了,娶回個公主是要供着了,如今瞧着他們兩人甜蜜美滿的樣子,她也就放心了。
“二少爺和二少夫人這是在高興什麼呢?說出來也讓我們大家一起樂一樂啊。”袁氏滿腹的氣悶,看到對面兩人竟然旁若無人地親暱,更覺得一陣胸悶。
“是呢,二哥和二嫂感情真好。”梓彥也跟了一句。
被他們一說,衆人的視線都聚到了南謹軒和楚遙的身上。
“等你有了媳婦,自然也會跟我們一樣。”楚遙向來大方,此時更是如此,她可從不認爲在人前親暱甜蜜是什麼羞人的事。
“你二嫂說的是,你也到了成家立業的時候,你看你兩個兄長都娶得這麼好,你也該上點心。”袁氏忍不住看了南忠公一眼,見他只是偏頭看着珺幽,心下更是氣悶了。
“姨娘怎麼說着說着說到我頭上來了。”梓彥沒好氣地皺眉,視線匆匆掃過一直在邊上沒說話的杜晗煙,見她只是低垂着頭,像是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對話似的,不由得心底苦笑。
“你袁姨娘說的是,過了年你就該十八了,你這跳脫的性子是該早些成婚纔是。”虞氏微笑着偏頭看向南忠公,詢問道,“老爺覺得呢?”
雖然南忠公不太想搭理虞氏,但是畢竟這麼多人他總也不好太下虞氏面子,便應了一聲:“此事我會放在心上,也讓你兩個嫂子爲你留意着。”
這話,讓袁氏心底一陣愉悅,這兩個嫂子可不是一般人,若是當真由她們主事介紹,哪裡能拿出差的來,她可是聽說了,陸家嫡女嫁給文家大少的事便是七公主牽的線。
楚遙和楚依依誰都沒有開口,只是微笑以對,畢竟主母仍在,生母亦在,怎麼都輪不到她們兩個嫂子在主理這事,想來南忠公也只是隨口說的吧。
倒是虞氏的眸色微微一沉,只覺得老爺怕是真的厭惡上她了,若不然庶子庶女的婚事可都是該有她這個當家主母掌理的,如今卻叫兩個小的留意,這是擺明了要削她的權了麼?
不過這還真是錯怪了南忠公了,他只是覺得相較於虞氏的人脈,兩個媳婦解釋出身宮廷,見過的名門閨秀自然更多,若是由她們出面,指不定能給老三尋上一門家世好的親事了。
“說來,府裡如今就梓彥和漓香的婚事尚未定下了……”南忠公沉聲說道,“漓香的身子……”
南漓香,南忠公最小的女兒,今年不過十二,未足月便出生了,自打出生便身子孱弱,調養了這些年纔好了些,只是仍比尋常人弱了不少,因此多數時間都留在屋子裡,不常出現在人面前。
說到漓香,袁氏的眸中閃過一抹恨意,只她隱藏得極好,誰都沒有發現。
當初漓香會早產,並不是意外,至少她始終認爲不是意外,要不是她命硬,指不定那時就是一屍兩命,但是因爲早產的關係,漓香的身體實在太弱,這樣的女兒怕是未來也尋不到什麼好夫家,大抵也只能招個入贅的女婿了。
“嘔……”珺幽忽然掩着嘴乾嘔起來,伸手推開了放在面前的魚肉。
“珺幽,又難受了?”南忠公立刻神情緊張起來,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一隻手爲她輕輕拍着背。
這動作……豈不是懷孕了?再瞧南忠公如此嫺熟的動作,衆人心裡立刻升起了懷疑。
“珺幽姑娘這是怎麼了,需要找大夫麼?”坐在另一邊的虞氏關心地問道,只是她臉上的微笑快要掛不住了。
“沒什麼事,只是聞到魚肉,有些反應罷了。”珺幽虛弱地靠在南忠公肩頭,輕聲地說道。
“我先帶她回房了,找個女醫過來,直接去我那兒。”說完這些,南忠公便利落地一手摟住她,離開了飯廳。
這一出,着實讓人大跌眼鏡,這郡幽姑娘的反應明明就是懷孕了,可是這纔剛進門就懷孕了……看樣子這是在外頭置放了不少時日了的。
“去請個女醫來。”虞氏袖中的指甲都已經刺破了手心,面上卻是神情自若,不過她的笑容卻是再也扯不出來了。
“她……這是懷孕了?”袁氏終究沒有忍住,戳破了大家心裡的那曾懷疑。
懷孕了?楚遙玩味地偏頭看向南謹軒,同樣在她眼中看到了玩味,這齣戲可是看得他們異常歡快呢,只是此時他們並不知道,這齣戲裡,他們兩人……可也是十分重要的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