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氏素來低調,平日裡多是淺衫在身,如今換了一身華服,立刻顯出了幾分貴氣,所謂人靠衣裝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南謹軒本要陪着一起去虞氏那邊,楚遙讓他去忙自己的事,後院的事就不要攙和了,有她陪着,不會讓娘吃虧,謹軒自然相信自家嬌妻的能耐,想了想打算去一趟文家,楚遙怕是沒時間將容修請她轉交的東西送去給文穎兒了。
有楚遙的陪同,蔣氏覺得自己有了不少底氣,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話,楚遙話裡話外都給她打氣,讓蔣氏心裡窩心不少。
走了好一會兒,纔到了大夫人的竹安居,南玥菱正巧陪着虞氏在說話,兩人看到蔣氏和楚遙走進來,面露驚訝。
“大夫人……”兩人上前請了安,便徑自坐了下來。
“蔣姨娘不是身子不好麼,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還有二嫂,昨日不是還暈過去了,這會兒倒是沒事了?”南玥菱一見他們,便知道楚遙定然是姜氏搬來的救兵,想着那一日蔣氏對着自己又跪又求,南玥菱冷笑着說道,“怎麼,今兒帶着我二嫂來,也是來求情的?我可守不住公主殿下的跪拜。”
“菱兒。”虞氏皺眉,低斥女兒一聲,暗怪自己太過寵她,說話毫無分寸,之前她爲難蔣氏已經做得過頭,如今竟然又對着公主嗆聲,她是不是嫌日子太好過了?
南玥菱偏頭看了孃親一眼,咬了咬脣,不高興地別開眼,想着她娘因爲蔣氏的事還訓斥了她一頓,她正一股怒氣沒地方發泄呢,這會兒看到蔣氏,她還不得好好發泄一番麼。
“大夫人,妾身今日過來,是想來問一問三小姐,丟的東西找到了沒有?”蔣氏暗自捏了捏拳頭,給自己打氣。
虞氏蹙眉,總覺得今日的蔣氏似乎有些不太一樣,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同,目光觸及她比平時鮮豔些的衣衫,想着或許是因爲華服的關係。
“蔣姨娘這話說得有趣,本小姐的東西找到沒找到爲何要告訴姨娘?倒是姨娘的侍女紫露,不止偷了本小姐的東西,還以下犯上,本小姐只是要責罰她,她竟然還敢反抗,真是不要命了。”南玥菱勾脣冷笑,面露冰冷。
“你對紫露做了什麼?”一提起她的侍女,蔣氏的面上便露了焦急。
見蔣氏焦急,南玥菱心裡說不出的爽快,瞧着一旁的楚遙亦是一臉冷漠,她幸災樂禍地說道:“也沒怎麼,就是教了她一些規矩罷了,讓她以後記得不要以下犯上。”
“你……”蔣氏氣得眼都紅了,瞧見楚遙朝她遞過來的眼神,她便深呼吸一口,旋即轉頭對虞氏說道,“大夫人,紫露是妾身的侍女,之前三小姐說她偷了東西,妾身是爲了紫露的清白纔將她交給三小姐的,可是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三小姐若是還沒有問出個所以然來,還請讓妾身將紫露帶回去。”
“你憑什麼?本小姐是南忠公府的嫡小姐,難不成連處置府裡一個侍女的權利都沒有嗎?你想帶人回去,沒門。”南玥菱冷冷一笑,“蔣姨娘是不是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不過也是我們的下人罷了,難不成本小姐做事還要經過姨娘的同意?”
楚遙淡漠地坐在一旁喝茶,手指輕輕撫過杯盞,面上清冷得很。
坐在上頭的虞氏同樣一臉的漠然,冷眼旁觀着女兒爲難蔣氏,像是沒看到似的。
若是尋常時候南玥菱說這樣的話,蔣氏是必定隱忍過去了,可是今日她卻不是來忍耐求情的,只見蔣氏在袖中死死握拳,就怕自己有一絲的軟弱。
“三小姐這話可就錯了,妾身如今可不是府裡的下人,皇上的聖旨可是說得清楚,妾身如今是府裡的側夫人,是皇上親封的三品誥命夫人,要是三小姐這話傳到皇上的耳中,那便是對皇上的大不敬。”蔣氏從前忍讓,並不代表她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女子,好歹也是小姐出身,要不是家裡遭了難,她哪裡肯做別人的侍妾。
“你……”南玥菱猛拍案几,卻是被虞氏一個冷眼止住了口,她只能憤憤地改了口,“果然是有了公主媳婦就是不一樣,蔣姨娘……不對,該是叫側夫人了,倒是硬氣了不少。”
蔣氏絲毫不理會南玥菱嘲諷的口吻,她只是張口說道:“三小姐也不用嘲諷妾身,若不是三小姐欺人太甚,妾身也是不會拿身份來做文章的。如今妾身也不願同三小姐爲難,請小姐讓紫露回沁苑。”
“那本小姐丟了的東西算什麼?這府裡就沒有規矩了嗎?還是側夫人以爲,被封了誥命,就不用再守府裡的規矩了麼?”南玥菱也不是傻子,既然蔣氏拿身份說話,她就拿府裡的規矩說事。
蔣氏語塞,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既然三妹妹一口咬定是紫露姑姑偷了東西,那就把證據拿出來,總不能妹妹你說一句是誰偷的就是誰偷的吧?縱然是刑部給人定罪也是要講究證據的。”楚遙漫不經心地添了一句,視線卻是沒有擡起,徑自淡漠地把玩着手裡的杯盞。
“沒錯,三小姐說紫露偷了東西,那就拿出證據來,都過了三日了還將人關着,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再說,紫露是妾身的侍女,就算她真的犯了錯,也該由妾身來罰,三小姐一直將人這樣關着,纔是將府裡的規矩視若無睹。”蔣氏據理力爭。
此時虞氏終於開口:“菱兒,此事你確實處理得不妥,就算紫露偷了東西,你也不能一直將人關着,還不將人放了。”
“娘……”南玥樑面色一變,不依不饒了起來。
“快去讓人把她帶來。”虞氏遞過去一個眼神警告她不要胡鬧,若是隻有蔣氏一個人她也不會顧忌,可是方纔公主可是開了口了,她不能不給面子。
南玥菱恨恨地跺腳,讓侍女去把紫露帶上來,憤憤的目光定在楚遙身上。
“紫露……”只一眼,蔣氏便覺得哽咽了,眼前的紫露是被人扶着來的,滿身的傷痕,只一張臉是好的,可亦是蒼白如紙,毫無血色,若不是眼睛睜着,只怕是要當做死人了。
虞氏瞧見紫露的樣子,不着痕跡地瞪了女兒一眼,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竟然把人折騰成這副樣子。
“南忠公府的三小姐,真是威風呢。”說話間,楚遙手裡的杯盞‘砰’地摔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