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不是堅持就會勝利
蘇里這回頗有“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不但從九月那裡要到凌野的電話，隔三岔五來個溫柔地提醒：記得吃飯，記得加衣，記得吃藥……還經常藉口順路，溜進去打探打探軍情。雖然多數情況下，都只見到Elena那個萬年不化的冰山美人。
他倒是樂在其中，可把凌野和九月給苦了，順帶連沈言也苦了一把。蘇里見不到凌野就哀求九月以各種名義約他出來吃個飯呀，小聚一下呀。九月雖然知道凌野很忙，可有時候就是拗不過蘇里的哀求，只好連哄帶求地拉凌野下水。凌野也不是傻子，拒絕不了九月，他就每次都拉沈言做陪，照他的話說是多個人熱鬧，其實是怕場面尷尬。他算是看出來了，原本還打算找九月幫忙，現在明白她根本早就跟蘇里是統一戰線了。而事實上整個過程中，就屬我們的沈大公子最無辜了，每次都被拖來當炮灰。他上輩子估計是欠了凌野的，不然現在怎麼能被他這麼使喚呢！
這天，又是四個人的小聚。雖然九月是站在蘇里這邊沒錯，可是自己都自願當紅娘一個月了，這兩人也沒一點進展，她那個自信心嚴重受挫。所以今天她決定無論如何也要製作機會讓他們兩個人獨處，好把話說清楚。這不，剛吃完飯，九月就藉口有東西落在了公司，叫沈言車自己過去拿。
“那我們一起走吧。”凌野一聽就知道是她的藉口。
“不用了，你看甜品還沒上來呢，你跟蘇里在這裡慢慢等哈。沈言，我們走吧。”說完還特意給他使了個眼色。
沈言一開始還不大樂意，自己跟這紀大小姐好像真的有點八字不合，總是看對方不順眼。不過在看到九月的眼色後，他頓時明白過來，忽然就變得跟她一個鼻孔出氣了。
“對啊對啊，你們慢慢等，我去送紀小姐就好了。”說完，趕忙起身，溜得比誰都快。
一出餐廳的大門，剛剛看上去還和睦得不得了的兩個人，氣氛一下子變了。
“忙也幫了，我可以走了吧？”沈言這傢伙還真是沒有一點紳士風度。
“哦，可以可以，你請自便。”九月也不是個好惹的角色。
於是，向左走向右走，兩個人都頭也不回地走了。
剩下凌野和蘇里坐在餐廳裡，兩個人都是坐立不安。沉默了一會，兩個人不約而同開口。
“蘇里。”
“凌野。”
“你先說。”
“還是你先說吧。”凌野看着他。
深呼了一口氣，手心裡甚至因爲緊張而沁出了一層汗水。蘇里咬了咬牙，忽然擡頭，用閃亮的眼睛看着凌野。
“我喜歡你！喜歡上了身爲男人的你！”
他說得斬釘截鐵，堅定的眼睛裡沒有一絲的猶豫。
即使事先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被他那樣堅定的眼神注視着，凌野還是沒來由地覺得心裡某個地方顫動了一下。自己在那樣單純的堅持面前，居然有了一種想逃避的懦弱。
“我不奢求你也會喜歡我。”蘇里忽然低了頭，神情黯淡。
“但是，請不要因此而討厭我好嗎？”他以爲凌野不說話是因爲自己被一個男人喜歡了這個事實給嚇到了。當初因爲九月諒解的態度，他甚至不曾想過別人對此是否也是一樣包容的看法。直到剛纔他才猛然醒悟，要是凌野覺得接受不了，要是他討厭這樣的自己，該怎麼辦？
所以說，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顯然蘇里沒做足功課。正在他對他的態度驚慌的時候，凌野開口了。
“你放心吧，我不會討厭你的。你這麼好，我怎麼會討厭你呢。”
“你說真的？”像是臨死前的人突然得到大赦，蘇里的眼裡重新迸發出光彩。
“嗯。只是……”凌野忽然停了下來。
“只是…什麼…”剛放回去的心又因爲他一個轉折而懸了起來。
“對不起，蘇里。我不能接受你。”凌野強迫自己看着他的眼睛，告訴自己必須要狠心。
“爲，爲什麼？”
“你太單純了，我怕自己給不了你那樣簡單的幸福。你需要一個心裡眼裡都只看到你的人來愛你。可是我做不到這些。所以，對不起。”
“沒關係啊，你做不到換我來就好了啊。我心裡眼裡只看到你就好了。”蘇里強迫自己笑着，他不可以認輸的。
“別這樣蘇里，我不值得你這麼做。”看着在自己面前強撐的蘇里，凌野竟然有了一絲不忍心。
“真的沒關係，我來愛你就好了。只要你不趕我走，讓我在你身邊，哪怕只是遠遠看着你，我也無所謂。真的！”他不會放棄的，絕對不會！
“你還不明白嗎？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而且我喜歡他已經很久了。”凌野知道這話說出來會有多傷他，可是他也不得不這麼做。長痛不如短痛，爲此，他甚至把麥澄拉出來當擋箭牌。
“你說，什麼？”彷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他顫着聲音又問了一遍。
“我說，我現在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上次去LA就是去見他的。”戲已經演到這裡了，不繼續下去是不行了。
“原來，是這樣。”原來他早就有喜歡的人了，原來一直都是自己在死纏着他，原來自己所謂的堅持，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對，對不起，我忽然想起還有一個稿子要趕，我先回去了。”說完，也不等凌野回答，起身就往外面衝。
臺北的天氣說變就變，剛纔還好好的，這會兒居然嘩啦啦下起了大雨，像是特意映襯他現在的心情似的。
“蘇里，等等！”凌野跟着從裡面跑出來，一把拉住就要往雨裡衝的人。
“下雨了，我送你吧？”
“不，不用了。這裡離捷運站也不是很遠，我跑過去就好了。”蘇里很輕的掙脫他的手，殘留在皮膚上的溫度此刻居然讓他覺得有點燙手。
“你沒事吧？”凌野有點擔心的看着他。
“我很好啊，沒事。我先走了。”他衝凌野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扭頭衝進了雨簾裡。
明明很想拉住他，可是凌野卻只能攥緊了手心，任由着他瘦弱的背影在大雨裡愈來愈小。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