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小時的飛行,一個座落在海洋中的小島進入了陶野的視線。橢圓形的小島如同綠油油的椰子在深藍色的海水中漂浮,一側懸崖聳立,一側被茂密的樹林覆蓋。
“我們到了。”吉娜仍然穿着黑色軍用背心,將皮衣和揹包斜挎在肩膀,拉開艙門向下目測着高度和距離,回頭向陶野勾了勾手指,率先跳了下去。
“旅途快樂,辣妹!”飛行員大笑,對還在遲疑的陶野說:“下去吧,你的訓練開始了!”
陶野曾在傘降特種兵大隊服役,對高空,超低空跳傘並不陌生,但在距離海面上百米的無保護降落還是第一次。
呼呼的風聲在耳邊嚎叫,極速下降的陶野極力控制着身體,海面降落的最大危險不是大頭朝下倒栽蔥,而是身體砸在海面上,陶野曾經有一個戰友在跳水訓練的時候身體硬生生拍在了水面上,幸好他身體結實,只落得皮膚青腫,像被胖揍了一頓,他當時跳水的高度只有十幾米。
“譁!”大簇的水花濺起,陶野沉入水下,接着彈冒出了海面。
“跳的不錯,中國硬漢。”吉娜將揹包和皮衣放在肚皮上,仰泳朝海岸游去。
“謝謝,法國美人魚。”陶野和她齊頭並進,時間不長爬上了金黃色的沙灘。
走到乾爽的沙灘上,兩人脫掉靴子倒掉裡面的水,一個四十歲左右的棕皮膚男人坐在太陽傘下遠遠地看着他們。
“我們的訓練從現在就開始了?”陶野揹着身,吉娜身上那件單薄的背心已經溼透了,和沒穿區別不大。
“黑桃小組將是最棒的傭兵組織,所以我們的訓練無時無刻都在進行。”吉娜用力甩着頭髮,朝太陽傘下的老男人打招呼“HELLO!”
“吉娜,看起來軍團對你們不太友好,半空中就把你們丟下來了。”老男人兩條腿齊膝而斷,他叼着雪茄,流利的英語摻雜着一股澳大利亞口音。
“他們只是不喜歡臭哄哄的姑娘,我已經三天沒洗澡了。”吉娜說完哈哈大笑。
海灘邊緣有一條可供兩輛傘兵突擊車並排行駛的柏油路,兩人沿着路朝有建築的地方走去。
吉娜回頭朝太陽傘的方向望了一眼說:“他是梅特約支隊的老兵,在一起行動中主動踏響了步兵地雷,救出了七名被圍困的隊友。”
陶野不禁多看了幾眼老男人,戰場上的英雄總是讓人肅然起敬。
“梅特約支隊的每個隊員都是英雄,可惜現在島上只剩下走不動和不能走的英雄。”吉娜指着路邊,紅綠白相間的盲人道說:“這裡一共有三名享受終生撫卹的老兵,還有一些前梅特約支隊的隊員,他們至今還留在島上,不知道軍團會怎麼安排他們。”
“我們不是梅特約。”陶野擡頭看了看刺目的眼光,他知道吉娜所說的‘走不動’的英雄是殘疾的梅特約隊員,‘不能走’的意思沒有被黑水公司挖走的隊員的實力無法獨自承接危險任務。
“對,梅特約已經不存在了,有人屍骨無存,有人退役返回故鄉,還有人被黑水公司挖走了。”路邊停着一輛雙人騎的自行車,吉娜用力踢了一腳“用它會快一點。”
“我對梅特約瞭解不多,說說好嗎?”陶野停下了腳步了。
“你知道多少?”吉娜背對着陶野脫掉背心,換上褐色的軍用襯衣。
白皙光滑的皮膚展露在陶野眼前,背上黑色的羽翼形紋身更加醒目,彷彿來自地獄的天使。
“爲了佣金執行特殊行
動的高級傭兵組織,像EO公司和黑水公司一樣。”陶野打開揹包換衣服,揹包裡的東西全溼了,只有幸好中南海香菸還沒開封。
“沒有一次失敗或者放棄的經歷,沒有一名隊員在執行任務時犧牲。”吉娜第目光中閃過一絲神聖:“是的,梅特約和黑水公司的性質一樣,但是你要記住梅特約屬於軍團,他們爲了軍團的榮譽而戰,其他傭兵公司沒有榮譽可言。”
吉娜看到陶野想要騎到雙人自行車的前面,一把將他拽到了身後“你只要記住梅特約的榮譽。”
“我會騎自行車。”陶野又走過去想要騎在前面,騎雙人自行車前面的人用力比較多,做爲一個男人自然要騎到前面。
“我他媽知道你會騎自行車。”吉娜不耐煩了,一把推開陶野,跳上自行車說:“別把我當女人,我現在是你的組長,你是我的士兵。”
陶野老老實實地服從了,他想起剛剛參軍入伍的時候新兵班長對他說;“軍營裡只有兩種兵,新兵和老兵,以後跟我混!”後來特種兵大隊長第一次見到他時候說:“好好幹!我的眼裡沒有好兵孬兵,因爲戰場只有兩種兵,活的和死的。”
光陰飛逝,現在陶野又變成了新兵蛋子。
吉娜自己把自行車蹬得飛快,陶野更像是搭順風車的,樹木在身邊倒退,十幾棟二層別墅進入了他的視線。
吉娜甩着被風吹亂的長髮,指着別墅羣說:“那些別墅一小部分是留給到這裡渡假的老兵,其他的爲梅特約支隊的隊員服務。”
法國外籍軍團每個士兵每年都有假期,不過想到島上享受溫暖的海風和陽光需要爲軍團效力十年以上。
“我喜歡這個地方。”陶野說着,他們兩個人漸漸駛進一片訓練場,噪音隨機而來。
“那是他們應得的東西。”吉娜朝高聳的懸崖那邊努了努嘴“別想美事了,咱們的基地在懸崖邊上,要享受先創造財富吧。”
訓練場上一共有七八個人,靠近路邊的一名壯漢光着上身,肌肉迸緊,同伴用橡膠棍用力擊打在他身上,發出‘砰砰’的撞擊聲。訓練場的外側有一棵大樹,東南西三個方向分別吊着一個赤裸裸男人,離他們腳下兩尺的地上燃燒着熊熊的篝火。
“他們在幹什麼?體罰戰俘嗎?”陶野直勾勾盯着吊在樹上的三個人,他們剛剛還大聲喊叫着,看到他們靠近反而不出聲了。
“訓練!”吉娜回頭用力在陶野的腦袋上拍了一巴掌“目視前方,別像個鄉巴佬似的。”
“訓練?”陶野不想相信,他覺得那三個傢伙快要被烤焦了。
過了一會吉娜才說:“他們都是梅特約支隊的老兵。這就是高級傭兵的訓練方式,他們會被丟進鱷魚池,和蟒蛇,和成羣的惡狼搏鬥,別以爲年薪25萬美元是好拿的,拿着天使的佣金就要遭惡魔的罪。”
兩人的出現立即引起了老兵們的注意,當他們行駛到一個丁字路口時正好遇到了幾個扛着M60E41機關槍,渾身纏滿M61穿甲彈,臉上抹着條形油彩的老兵。幾個人看到吉娜和陶野就停下了腳步,怒氣衝衝地攔住了路。
“吉娜!你怎麼把你吃奶的兒子帶到這兒來了?”站在最前面的老兵抱着機關槍,‘呼啦’一聲打開保險,朝着天上連續掃射。
“不要和他們發生衝突。“吉娜跳下自行車,試圖阻止這羣挑釁的老兵,結果被推到了一邊。
“嗨,夥計們,看看這個黃種人,軍團難道就是要用這樣
的傢伙代替梅特約嗎?”老兵們鬨堂大笑,一起舉起機關槍朝天鳴槍。
“突突突!”震耳的槍聲中空氣驟然緊張起來。
吉娜看到情況不妙,連連阻止“你們是在違反軍紀!”
“看呢,吉娜在袒護她的小白臉。”一名老兵端着機關槍朝陶野的腳下亂掃一氣,柏油路面馬上變得千瘡百孔。
陶野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說:“讓開路,別讓梅特約的榮譽毀在自己手裡!”
在這羣壯漢面前陶野顯得有些瘦弱,陶冶的尊重並不等於畏懼,有過軍旅生涯的人都知道,經歷了高負荷訓練,真正鐵打的戰士都是黑瘦黑瘦的,他面前的這些壯漢膀大腰圓,做唬人的保鏢還可以,實戰的時候未必能佔到便宜。
“你在教訓我?”帶頭的老兵幾步走到陶野面前,用槍頂在了他的下頜,發燙的槍管印在皮膚上發出‘嘶嘶’的聲音。
“我也同樣瞭解我的傢伙。”陶野直視着他的眼睛,老兵微微低頭,那把K57軍刺就頂在他的胸口。
幾名老兵都是愣住了,沒有人看清陶野是怎麼從軍靴裡掏出軍刺,好像和槍管頂在他的下頜同時發生。
“好了,你們玩夠了,該滾蛋了!”吉娜架開僵持的兩個人,擋在陶野面前。
這會推開吉娜的是陶野,他毫不示弱地對老兵們說:“我尊敬你們創造的榮譽,但梅特約已經落幕了,現在是我們的表演時間。”
老兵們面面相覷,他們不得不面對現實,軍團不再承認梅特約支隊,他們遲早都要離開小島加入其他兵團,或者離開。
將老兵們拋在身後的時候陶野心裡沉甸甸的,他能夠理解這些原梅特約支隊隊員的心情,他們爲之奮鬥的支隊解散了,他們要告別熟悉的營房,親密的戰友將各奔前程,就像他一樣被迫離開了傾注所有的軍隊,不同的是,他的離開是因爲不應該出現的過失。
“他們都認識你,你也是梅特約支隊的一員吧?”陶野問吉娜。
“我是他們的軍醫,沒有參加任何過行動。”
“爲什麼不讓他們加入黑桃小組?他們都經過嚴格的訓練。”
“不行。”吉娜用力咬着嘴脣說:“黑水公司挖走了梅特約支隊很多人,他們彼此之間太熟悉了,而我們要對付的正是黑水公司。”
黑桃小組的駐地在懸崖邊,一排新建成的鐵皮房,露天的淋浴點和大片的訓練場就是他們的全部設施。
陶野沒有怨言,他記得吉娜那句話“想要享受,先創造財富吧。”現在他們需要證明自己的實力,爲軍團賺取大把的美元。
吉娜回到自己的房間,不一會推開門對站在外面望海的陶野說:“明天會有兩名新隊員報道,後天威廉教官和最後一名隊員抵達。”
“是不是還有一名中國軍人?”陶野地眼睛裡似乎有火焰在跳躍,他現在最關心的就是這個。
能夠了解他詳細情況,讓威廉教官找到他的只有昔日的戰友,那名擊殺匪徒的狙擊手,陶野一定要搞清楚他到底是否看清匪徒當時已經繳械投降,那是他離開部隊的唯一原因,否則死不瞑目。
“該你知道的早晚會告訴你,不該你知道的問也沒用。”吉娜穿着背心和短褲走到懸崖邊上,指着下面波濤洶涌的海水說:“來吧,我們開始第一天的訓練。”
陶野低頭望去,離海面近百米的懸崖斧砍刀削,黑黝黝的海水彷彿巨鯊張開了大嘴,濃烈的腥臭味迎面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