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3我們分手吧,喬讓
三爺的話讓我猛地一驚,但仔細想想,這個可能性確實存在。
雖說之前三爺用強硬手段使得秦老不得不帶着李純離開北京,但依照秦老的性子,他自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對於找人調查我這件事,我並不覺得稀奇,可我沒想到的是,他們竟然會突然注意到秦野。難道說,是因爲這個孩子的長相,這才讓人起了疑嗎?
在鳳姐的奶奶還在世的時候,我曾偶爾聽到她提起,說秦野的長相隨了他母親。只可惜,他母親也是個可憐人,生父不詳,大着肚子回老家的時候,受到了不少排擠。
在生下孩子之後沒多久,就說要去找孩子的生父,沒想到這麼一離開,就再也沒回來,自此孩子就被留在了老家。
在我知道秦野的身世後,我比之前更爲心疼他。只是,讓我一直不曾想到的是,他竟然會跟秦老扯上關係。
三爺最後雖然打算去查秦野的身世,但自從跟阿昭見面後,我的心裡就一直特別不安。
爲了防止阿昭再接近秦野,所以在他週五放學的時候,我刻意跑到了他學校門口去接他回來。
學校門口人來人往,不少都是等着接送孩子的家長,周邊還有一個躲着城管偷偷擺攤的流動攤販。隨着下課鈴響,不少同學紛紛從教室裡走出來。
看着他們一個個穿着校服、青春洋溢的模樣,我不免有些懷念自己的學生時代。
北京的學習壓力非常大,儘管我上的只是一個五環的三流學校,那時候感覺自己好像每天都生活在書山卷海之中,盼望着成長,盼望着到了大學後,自己便可以無憂無慮地飛了。
可現在回想起來,卻發覺自己最懷念的就是那段爲了考試而抓耳撓腮的時光,那段可以肆意地笑、痛快地哭的年華。
時光已逝,白衣蒼狗。
而如今,當我看着秦野穿着一身校服從學校裡走出來的時候,心裡不由有些羨慕他。他的身邊還三三兩兩圍了不少同學,他站在中間,挺拔的身姿愈發明顯。在不知不覺中,他已長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少年。
我走下車,朝着他揮了揮手。
在見到我後,他立刻笑着朝我奔來,對着我一臉欣喜地說道:“念念姐,你怎麼會來?”
我笑着看向他:“當然是來接你回去啊。”
好小夥兒,現在個子都快趕上我了。要知道,我今天可還穿了一雙高跟鞋啊。
往日裡,爲了鍛鍊他的個人能力,在頭幾次我接送他上下學後,就讓他自己回來了。加上我平日裡的工作並不清閒,所以來接他放學的次數並不多。
在我跟秦野說話的時候,他的那幫同學紛紛走到了我跟前,齊聲說了一句:“姐姐好。”
我跟他們打了一聲招呼:“你們好。”
秦野走到我身旁,朝他的那幫同學告別:“我姐姐來接我,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帶着秦野一塊上車回去,不知是不是因爲阿昭的出現,所以現在當我看着秦野的臉時,確實感覺到他跟秦老之間有幾分相似。
關於秦野的身世,三爺已經派人去海城調查了。
要說心裡話,我並不希望秦野是秦家的人。
秦家的環境太過複雜,秦野只是一個孩子而已,我只希望他能健健康康、無憂無慮地長大,而不希望他摻雜到這些事中去。
或是我停留在秦野面上的目光太過長久,他不由開口對着我這般問了一句:“念念姐,你老是這麼看着我幹嘛啊?”
“秦野,我是說如果……如果你的親人有一天來找你,你會跟他們走嗎?”
“親人?”秦野在聽到這話後,微微怔楞了一下,隨後繼續問道,“你說我媽嗎?”
但在說完這話後,他又很快自我否定,面色沉鬱地說道:“可她這麼多年都沒消息,村子裡的人都說她早就死了。”
“我只是打個比方,就這麼隨口問一句。”
“念念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怎麼會呢?我一直將你當做是我的親弟弟,怎麼可能會不要你呢。”
關於這個問題,秦野並非第一次問我。而我也該說慚愧,若非我所做的一切還遠遠不夠,他如何會對我問出這樣一句話來呢。
秦野一直擔心我會不要他這件事,看來,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他已經將我當成了親人看待。
我好言安慰着他,跟他再三保證之下,他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其實,不止我這裡碰到了阿昭這麼一個麻煩,在之後,李純給我打電話,跟我說了一件秦司謙的事。
“念念姐,我昨天接到了他打來的電話。”
“你說的是……?”
“秦司謙。”一提到這個名字,我能明顯感覺到李純的心情便不是很好,“昨天有個陌生電話打進來,沒想到接起來後,卻發現是他打來的。”
“那他說什麼了嗎?”
“他說,讓我等着,他會回來找我。”說到這裡,李純很明顯感覺到了一絲恐懼,“念念姐,我好怕啊,你說他要是真回來了怎麼辦?”
就秦司謙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動手殺了程蜜和她丈夫這件事,確實是太恐怖了。而如今,又是李純甩的秦司謙,在他被三爺斷了三根手指後,我真怕這個人會變成變態回來報復。
“你別怕,對了,你最近意大利語的課上的怎麼樣了?只要你早點通過語言班的考試,拿到國外學習的申請書,你就可以高枕無憂地去意大利了。意大利可不小,等你出了國,秦司謙想找到你就難了。”我對着李純細細分析道。
李純心有慼慼地附和道:“對,你說的對,只要我帶着孩子去了國外,這一切就都不用擔心了。”
之前阿昭纔剛剛找過我,沒想到後腳,秦司謙又給李純打了一通電話。秦家的人,怎麼都這麼陰魂不散呢?
而很快,關於秦野的身世也有了結果。
三爺派去調查的人傳回了消息,證實秦野確實是秦老流落在外多年的私生子。當初,秦野的母親出去打工,實則做的是小姐的買賣。而她的初夜,則賣給了秦老。
自從那之後,她就做了秦老養在中國的情人。只是後來,秦野的母親跟秦老吵了一架後就回了老家,而秦老當時被緬甸的事絆住腳,便也沒找過她。兩個人自此失去了聯繫,直到後來,當秦老看到秦野的相貌時,纔想到腰調查秦野。
在知道這個消息後,儘管我並不願意接受,卻無可奈何。
“那秦野的母親呢?有消息嗎?”我對着三爺問道。
“南下去緬甸的時候,她被一個人口拐賣團伙給騙了,在那裡待了沒多長時間,就被裡頭的人給整死了。至於那幫人,前些年被局子裡的人抓了起來,已經判刑關在監獄裡了。”
在秦野的母親南下去緬甸的那幾年,恰恰是國內拐賣人口最興盛的時候。而秦野的母親,也成了被拐賣的女人之一。
這事兒說來確實有些唏噓,秦野說過他母親可能早就死了,沒想到這竟然是真相。
關於這件事,我想了想,還是打算對他保密。他到底只是一個孩子而已,既然是傷痛,倒不如讓他在心裡留個他母親有可能還活着的念頭好了。
“關於他母親的事,對他保密吧。”我對着三爺囑咐了一句。
三爺附和地點了點頭:“好,我也是這麼想的。”
說完這話後,三爺忽而想到什麼,對着我問道:“那關於秦野是秦老兒子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
其實這問題對於我而言,是無解的。
因爲,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你說我自私也好,我想把他留在我身邊。秦家對於秦野來說,就是一個龍潭虎穴,他只是一個孩子而已,我不想他牽扯到那麼多的是是非非裡。如果可以,我更願意他作爲一個平凡的普通人,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地長大就好。”這是我的一點私心,想要將秦野留在我的身邊。
我們也相處了一段時間,雖然時間越長,我們之間的感情也變得越來越深厚。雖然我們之間並沒有所謂的血緣關係,但我是真的將他當做我的親弟弟看待。
在我說完自己想法後,三爺微微沉吟了一番,並沒有發表他的意見,既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說反對。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他對着我問道:“那要將這件事告訴他嗎?”
我堅持說道:“不,爲什麼要告訴?我不想讓任何人帶走他。”
“念念,我不得不提醒你,有時候,你對他的保護,是不是已經超過一個姐姐對弟弟的關心了?”
我擡眸看着他問道,不免覺得他有些不可理喻:“難道你連一個孩子的醋都要吃嗎?喬讓,我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心眼了。”
“這不是小心眼的問題,而在於你對他的保護,是不是太過了一些?”
在聽到三爺的這話後,我有那麼一瞬並沒有說話,而是在想着自己的所作所爲。我一直以爲自己教育孩子的方式並沒有什麼問題,可三爺既然會對我說出這句話,卻並非沒有任何緣由。
或是見我愣在那裡沒說話,他率先跟我妥協:“算了,看你喜歡吧,你開心就好。”
三爺的妥協並沒有讓我感覺到開心或是勝利感,反而讓我感覺自己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憤懣。
我們之間因爲秦野的事不歡而散,至於晚飯,三爺藉口要出門處理事情,並沒有留在家裡吃飯,只剩下我跟秦野兩個人一塊吃飯。
他正是在長身體的時候,我便給他的碗裡夾了不少菜。當我對着他那欣喜的笑意時,我的耳旁不由迴響着剛纔三爺對我說的話。
我對秦野……太過寵溺了嗎?
相對於其他同齡的孩子,他受的苦楚更多,又沒了親人,所以我特別心疼他。
在零花錢這方面,我給了他一張卡,並沒有設定上限。而他也很乖,並沒有亂買什麼多餘的東西,也沒有沾染上什麼惡習。
每逢週末,我都會抽出時間陪他出去逛逛,有時候叫上我父母陪着他一塊去遊樂場,亦或是叫上李純一塊去郊外野餐。
我儘量想做好自己身爲姐姐的角色,一門心思想着好好照顧他。而此刻,三爺對我所說的言外之意,無非是我在秦野的身上投注了太多的精力。
可是,這難道不應該嗎?
當我從海城將他帶回北京的時候,我就在心裡告訴自己,我一定要好好地照顧他。所以,我在他的身上確實花費了不少心血。以至於,如今當阿昭找上門來的時候,我更多的是一種捨不得。
因爲,我已經真的將他當做我的親人來看待。
飯後,秦野去了樓上他的房間裡寫作業,而我正打算去花園裡走走消消食的時候,聽到保姆說外頭有人來了。
一聽到這話,我便立刻警覺地問了一句:“男的女的?”
保姆對着我回應道:“一男一女,那位先生看着四十多歲的樣子,那位小姐則長得很年輕。”
“那位小姐,是不是頭髮到肩膀,臉盤圓圓的,眼睛不大,鼻子還有點塌?”
“對。”
果然是阿昭!
看來,這人還真是陰魂不散。
我直接打算閉門不見:“就跟人說我不在家,讓他們回去吧。”
想來是在學校那裡沒接到秦野,這才找到了家裡來。
我本不打算見阿昭,但沒想到,保姆卻沒攔住她,硬是讓她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阿昭氣勢洶洶地看向我,顯然來者不善:“許念念,我要見秦野,你有什麼資格攔着我不讓我進去?”
秦野現在就在二樓寫作業,我擔心阿昭嗓門太大會讓秦野聽到,便想趕緊將人打發走。
我面色不悅地看着阿昭,絲毫不讓:“私闖民宅,這個資格夠嗎?”
阿昭輕笑了一聲,雙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喲喲喲,你這是打算嚇唬我了?不過呢,恰好我今天帶的是一位律師,你有什麼想去法院告我的地方,可以直接跟我的律師聯繫。”
還特意找了律師來保駕護航?
難道說,她這次來……
阿昭往四周看了看,放大嗓門說道:“我知道秦野就在這裡,快讓他出來。畢竟,我可是他正兒八經的姐姐!”
姐姐?
呵呵,消失了這麼多年、不知道從哪兒突然冒出來的便宜姐姐嗎?
我伸手指着門口,直接對阿昭下了逐客令:“這裡不歡迎你,請你馬上離開!”
對此,那位所謂的律師現在擋在了阿昭的跟前,對着我一臉義正言辭地說道:“許小姐,秦小姐是秦野在法律上的直系親屬,你無權干擾他們見面。”
“是嗎?可惜我這人胡攪蠻纏蠻不講理還有點不可理喻小家子氣,所以,你們要是再不走,我就直接讓人趕你們走!”
阿昭氣的指着我忿忿說道:“許念念,你!”
“我?我怎麼了?我小日子過得挺不錯的,就不勞你多掛念了。”我對着保姆劉嫂說道,“劉嫂,拿掃帚趕客人出去!”
“許念念,我告訴你你別太過分!”
我輕哼了一聲卻沒理會她,直接從劉嫂那裡接過了掃帚就往阿昭的身上招呼。
阿昭大概沒想到我竟然會來真的,在掃帚觸碰到她的時候,她直接失聲尖叫了出來:“許念念,你瘋了啊!居然來真的。”
“你太天真了吧?我什麼時候跟你說來假的?”我一門心思只想着快點將阿昭和這位所謂的狗屁律師給趕出去。
每個女人在一開始都想做個淑女,最後卻活生生地被生活逼成了一個潑婦。
可我沒想到的是,在這個時候,阿昭居然大喊出聲,朝着樓上不住喊着:“秦野!秦野你在哪兒?快出來啊!我是你姐姐!秦野!”
“你閉嘴!”我試圖讓阿昭閉上嘴巴,但這一切根本無濟於事。她還是大聲喊着,而在後來,聽到聲音的秦野走下了樓。
阿昭一看到秦野,就特別的激動,直接錯了個身,就越過我飛快地朝秦野那邊跑過去。
“秦野,你終於出現了!”阿昭特別激動地拉住了秦野,卻把秦野給嚇着了。
但見秦野立馬掙脫了阿昭的手,忙不迭地跑到了我身邊,拉着我的衣袖問道:“念念姐,她是誰啊?”
阿昭快步走到秦野的面前,她倒是想靠近他,卻被我在中途攔下:“我是你姐姐啊!秦野!”
“別聽她胡說八道,她瘋了纔會亂說話。乖,你先去樓上把房門給鎖上,我馬上就把這人趕出去。”
阿昭雖然想上前跟秦野說話,但在我的阻攔之下,她始終靠近不了秦野。
我讓劉嫂牽制着阿昭,然後趕緊帶着秦野一塊跑上樓。此外,我還立馬通知了保安,相信他們很快就會過來。
不得不說,阿昭可非一般的難纏,好在後來保安終於及時趕到,這纔將人給趕了出去。我
房間裡,秦野擡眸看着我問道:“念念姐,那個人究竟是誰啊?”
“沒事,只是無關緊要的人而已。”我回避這個問題,也不想再提到阿昭。
三爺回來後,聽到阿昭找上門來這事兒後,立馬給別墅周圍增派了不少保鏢。其實之前也不是沒安排過保鏢,但在秦老和秦司謙離開北京後,我覺得這事兒不太必要,就讓三爺把人給撤了。誰能想到,今天阿昭會直接找到這兒來。
我聽到三爺對着我問道:“你究竟打算把這事兒瞞多久?”
“能瞞多久就多久。無論如何,我不會把秦野往秦家那個火坑裡推。”提到這事兒,雖然我未嘗不覺得煩惱,但我還是打算將這件事繼續對秦野隱瞞下去。
“念念,那畢竟是他的親人,他有權利知道真相。”
三爺不是第一次直面勸我,但在這件事,我卻少有的堅持。我不想放任秦野就這麼跟阿昭走了,只想他平安順遂地長大。
我跟三爺吵架了,又一次因爲秦野這件事上的分歧,鬧得不歡而散。
在秦野週一去了學校後,我乾脆從別墅那裡搬了出去,住在了李純那裡。
這些天,李純爲了留學的事正努力學着語言課程。
有時候學累了,她便笑着對我調侃着:“我感覺,自己已經有好久沒這麼努力了。就是當初考大學的時候,音樂的文化課成績要求沒那麼高,我也沒現在這麼用功。”
“那正好,讓你不得不成爲一個努力學習的好孩子。”
李純一手撐着頭,右手把玩着一支筆對着我這般說道:“不過,這麼忙碌的日子也好,讓我感覺到自己過的特別充實,不像以前那麼懶散、無所事事了。”
“那是好事啊。”
她笑着點了點頭:“是啊,是好事。我現在就一門心思想着早點通過語言班的考試,然後帶着程望一塊去意大利。離開這裡,重新生活。”
李純的父母早年就已離婚,隨後各自成家,又有了自己新的家庭和孩子。彼此之間的親情,真的可以說淡的並非一般的涼薄。也就在她父母有時候需要用錢的時候,纔會打電話給她來要錢。
她還年輕,人生還有很多的可能性。而我,也真的希望她能幸福。
我這邊雖然堵住了阿昭,但不知道爲什麼,秦野還是知道了他跟秦家之間的關係。
那天是週二,原本他還該留在學校上課的時候,他卻忽然給我打了電話,對着我問道:“念念姐,那天來的那個人,真的是我姐姐嗎?”
即便我特別不想承認,但當秦野直接開口這麼問我的時候,我還是隻能選擇點頭:“對,是真的。”
“那……爲什麼……”事實上,還沒等到秦野將這話說完,我到底還是沒忍住,對着他直接問道,“關於這件事,你是怎麼想的?”
“我……現在,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一直以爲我是個沒爹沒媽的孩子,但是突然冒出來我爸還有一個姐姐,我真的……”饒是現在我們之間還隔着電話,我也能想象得出此刻秦野那糾結的樣子。
“秦野,關於這件事,我雖然不想你走,但是我無法做你的決定,還是要你自己考慮。”在說完這話後,我就感覺自己已經花完了所有的氣力。
雖然嘴上那麼說,可心裡卻捨不得。
我掛斷了電話,卻感覺在這一通電話過後,自己恍然變得軟弱無力,根本使不上任何一點力氣。
在這個時候,我工作上的助理走進了我的辦公室,對着我說道:“許總,孟總說五分鐘後在會議室開會。”
“好,我知道了。”
我準備了一些會議上所需的材料,便準備趕往會議室開會。
但當我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停下了腳步,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再次給秦野打了個電話。等到電話接通後,我對着秦野問道:“關於你身世這件事,你能告訴我,是誰跟你說的嗎?”
“是……姐夫。”
是三爺?!
我想過可能是阿昭找到了學校裡,但怎麼都沒想到,我再三跟三爺說過,讓他不要跟秦野說起這件事。可沒想到,最後居然會是他將真相告知給秦野。
爲什麼會這樣?
我瞬時有種自己被背叛的感覺,根本想不明白三爺爲什麼會這麼做。其實,在經過大半年的時間,我們的分別過後,雖然我們現在重新在一起了,可我總覺得他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我推開辦公室的門,對着助理知會了一聲:“跟孟總說一聲,我先打個電話,晚一點去開會。”
“好。”
交代完後,我便給三爺打了個電話。
聰明如他,自然知道我爲什麼會打這通電話。
當我問他爲什麼的時候,他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你怎麼不想想,也許讓秦野回秦家,不失爲是一件好事。”
我有些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疑惑地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已經查到,秦司謙之所以會在北京當個普通的醫生,其實是因爲他跟秦老想栽培他繼承家業的心思背道而馳,一個人跑到了中國來。現在,他又斷了手指,在身體上有殘疾,不可能再作爲秦家的繼承人。在秦司謙沒出事之前,秦野自然不算什麼,可現在他既然出事了,那麼秦野,很可能就會是他下一步的重點栽培對象。”
說到這裡後,三爺繼續跟我說起秦家在緬甸的背景:“我查過,秦家在緬甸的勢力不小,秦老手下開了好幾家大型賭場,幾乎壟斷了這一塊行業。他的緬甸的勢力並不小,在老撾、越南和泰國也有一定的影響力。就他現在這個年紀,過幾年一定會退居幕後,找個繼承人繼承他的事業。而現在,秦野就是他的唯一選擇。這一點,從阿昭特意幾次三番來找秦野中也能看出。”
“除了秦老之外,阿昭跟她哥秦司謙的關係並不好,她接下這檔子生意,有可能就是想跟秦野結盟,之後一塊將秦司謙踢出秦家。”根據所調查到的信息,三爺續續跟我說了許多。
我並不否認他在很多方面都分析的特別有道理,但卻隱隱覺得有些功利性。而且,他這麼做,就他而言,難道說就沒有其他的目的嗎?
我一開始以爲雖然這個圈子光怪陸離,所以才養出了諸如楚言、秦司謙之類的變態,但在我的心裡,我一直都覺得三爺是跟他們不一樣的。
他固然有城府跟算計,卻並不像其他人那般沒有任何底線。
可是現在,當我聽到三爺說這些話的時候,不得不說,我特別的難過,但更多的是一種失望。
“難道,你的意思是想讓秦野成爲秦家鬥爭的犧牲品嗎?”
“不,不是犧牲品,而是繼承人。”
“秦司謙現在雖然斷了手指,難道你以爲,就他的性子而言,他在看到秦野這個威脅後,不會想方設法把他殺了嗎?”秦司謙的所作所爲,並非一般人可以比擬,我實在不敢將秦野放在這麼危險的一個境地。
說完這話後,我對着三爺有些無奈地問了一句:“真的,我特別不明白,爲什麼我一直想瞞着他的事,你轉頭就能把這件事原原本本、毫無保留地告訴他?雖然他也有知道真相的權利,可就他現在的年紀而言,你以爲他當真知道去了秦家之後的險惡嗎?奶奶在臨死前,將秦野託付給了我,讓我好好照顧他,我不想看着他死,你知道嗎?!”
天知道楚言爲了一個繼承人的位置,當初是踩着他多少兄弟的鮮血和屍體走上去的。他現在雖然成功了,可我並不想秦野也變成那樣一個冷情絕義的人,更不想他成爲權力鬥爭的犧牲品。
除卻楚言之外,單單說三爺跟喬燃之間,他們本是堂兄弟,從小一塊長大,但爲了爭奪喬家的權力,何嘗不能撕破臉皮?
對此,三爺的要求卻格外嚴厲:“作爲一個男人,如果連那樣的鬥爭都扛不過來,那麼他整個人就廢了。”
“可他還只是一個孩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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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歲了,還是一個孩子嗎?”
我不想聽三爺和喬燃在秦野這個年紀的時候究竟經歷了什麼,但作爲一個普通人,十幾歲的時候,就是應該無憂無慮的時光,我並不想讓秦野在這個年齡就揹負太多東西,只想讓他活的簡單點純粹點。
我直入主題,帶着一些功利地對着三爺問道:“你這麼希望看到他回到秦家,成爲秦家的繼承人,你是想讓他成爲安插在秦家的一枚棋子,讓秦老失去威脅,還是想等到他真的成功之後,拓展緬甸那一塊的生意呢?”
“你就這麼看我?”
“不是我想這麼看你,而是你現在的所作所爲,都讓我這麼以爲。”除此之外,我真的想不到任何理由。
以我們現在的經濟能力,照顧秦野長大這事兒並不困難,而我也確實抱着一直照顧他、直到他可以自立那時候才停止的念頭。
而如今,我實在想不通,爲何三爺硬是要讓秦野回到秦家這件事。
我現在的懷疑並非空穴來風,等到之後,在我知道當初三爺假死的背後,其實也有他自己的安排時,我瞬時覺得我好像從來都沒有真正認識過他。
在喬二叔宣佈喬老太爺將喬家繼承人的位置傳給喬燃的時候,他雖假意不動聲色,但在背地裡,其實他在那個時候,早已跟他的父親取得了聯繫。
當時有一段時間,也就是我被迫跟了喬燃的最開始,三爺在東北鹽城待了很長時間。早在那個時候,他已經跟他的父親相認了。而這次“墜海身亡”,能那麼及時地出現一個替身來讓他炸死,也並非只是一個偶然。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沒想到,我會是其中出現的那個誤差。
因爲我將錯誤的信息給了三爺,所以那天跟在他身後的保鏢成了鐵牛。鐵牛的背叛,尤其是當他一刀插在三爺的胸口時,成了這件事最大的意外。
在此後的半年時間,三爺因爲重傷躺在牀上昏迷不醒,等過了半年時間才終於甦醒過來。但饒是如此,他的身體也比之前來的虛弱的多,需要靠中藥來調養他的身體。
他精心策劃的詐死,無疑是在嘲諷劉清雪的死跟我的傷心欲絕統統只是一個笑話而已。
喬二叔不恨三爺是不可能的,就像之前喬夫人過世的時候,他們兩個人連一句話都沒說過。畢竟,劉清雪是因爲三爺白白死了。
那麼年輕的一條生命,就這樣因爲一場騙局而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同樣的,也是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後,我才終於知道,當初三爺跟他的父親……究竟在密謀些什麼,又是究竟爲什麼要策劃那一場詐死。
三爺父親在鹽城消失的那十幾年時間,並不只是一個數字的概念而已。
他是真的變了。
變得讓我感覺自己都有些不認識他了。
我們倆因爲秦野的事情並非第一次吵架,但沒有一次比這次吵得更兇。
要說前些日子,我們倆還歡天喜地地在商量着婚禮的各種細節,可在這個時候,我在心裡已經開始猶豫,我是不是真的該嫁給他。
他,真的是我想要的那個人嗎?
雖然我不願將秦野推入秦家那個利益爭奪的火坑,但說實在的,秦野的事情只是一根導火線而已,由他觸發了我跟三爺之間早已存在的矛盾。
而在三爺最後無所不用其極終於將秦野送到了秦家時,我也跟他說了分手。
我始終記得那天,秦野是哭着被阿昭帶上飛機的。
他一直在哭,嘴裡不住喊着:“念念姐,我不要走,我要留下來。念念姐,我不要走……”
他喊得我心裡抽搐一般的疼痛,可除了流淚,我什麼都做不了。
我不知道三爺瞞着我在私底下跟阿昭做了什麼樣的交易,總之,那天當我得到消息趕到機場的時候,就看到阿昭硬是拖着秦野離開。
我拼了命地想過去將他拉回來,但三爺的手下卻將我整個人架着,攔着我不讓我衝上去。
我曾說過,在這個世界上,最難受的事情便是無能爲力。
就像此時此刻,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秦野在我的視線中消失,我卻怎麼都阻止不了這一幕的發生。
秦野終究還是被阿昭帶走了,那個時候,我紅着眼眶問三爺爲什麼,爲什麼不經過我的同意,就直接讓阿昭帶走秦野。
可三爺卻只是盛氣凌人地對我說:“一個無關緊要的外人,有必要讓你用這種語氣來跟我說話嗎?”
我知道他不喜歡秦野,覺得我花費了太多的精力在他的身上,不想讓他成爲夾在我們中間的那個電燈泡。
但從始至終,他都忽略了一點,秦野他真的只是一個孩子而已。我將他當做是我的親人,當做我的親弟弟來看待。可誰能想到,三爺還是容不下他。
有那麼好一會兒,我都沒有說話,因爲我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我曾以爲自己很瞭解他,我們彼此相愛,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在這個世上,沒什麼事能將我們分開。
可現在,我卻恍然感覺自己好像錯了。
時間的指針在分秒不停地走,我變了,而他也變了。
或是因爲我很長時間都沒說話,三爺擡手讓他的手下放開了我。他伸手將我摟進了懷裡,抱着我,對着我親暱地說道:“別難過了,我會派人在秦家保護他,幫着他坐上那個位置。他不會有事的,放心吧。而且,我們就快結婚了,想想這些開心的事,不好嗎?”
是啊,我們就要結婚了。
可他,就是這麼對我的嗎?
這段時間以來,我去了程氏工作,將自己的很多精力投放在了工作上,也在閒暇時間考了駕照,想要讓自己迅速成長起來,不再是以前那朵嬌弱得只能依偎在他身邊的菟絲草。
我真的做了很多很多的努力,努力想成爲自己喜歡的樣子。
三爺雖然對這一切並不同意,但到底沒有反對,只是漸漸地,我們之間的矛盾也變得越來越多。
而讓我沒想到的是,在秦野這件事上,他爲了他自身的利益,竟然能讓秦野就這麼被阿昭帶走了。
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
不是一樣貨物,喜歡了就留在身邊,不喜歡就丟在一旁。他也有他的喜怒哀樂,也會有不開心難過的時候,他本就是那麼一個沒有安全感、擔心自己會被拋棄的孩子,而現在,我們卻竟然真的拋下了他,像一個劊子手一般拋下了他。
我接受不了這一切,是真的。
在三爺的這個懷抱裡,我感覺自己的心依舊是冰冷的,始終沒有被焐熱。若說之前我渴望着他的親近,而現在,更多的是一種厭惡。
我默默地掙開了他的懷抱,將身子從他的雙臂中抽離出來,對着他再冷靜不過地說道:“我不想結婚了。”
他一臉難以置信地看向我,眉頭皺的很緊:“你說什麼?”
“我們分手吧,喬讓。”